“你们没注意过她身边什么可疑的人?” “小鱼儿又不是犯人,我们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监视她?”陈逾川责怪地瞥了李南承一眼,“她有自己的自由,我们太过逼迫,反而会让她更走向极端。” “那你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不闻不问啊!” 李南承有点埋怨这几个大男人的粗线条,干警察的怎么能连自家闺女的心思都觉察不到! 他有点生气地抱着胸,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 “那你知道苏渔的枪法是谁教的吗——老苏的徒弟,是谁啊?” 陈逾川皱着眉头看了李南承半天,的确没想到这小子能知道这么多。 “小鱼儿还跟你提老苏的徒弟了?” “是啊——我总觉得苏渔对这个人很更放松些,你要不把这人找来呢?既然是老苏徒弟,该在京安才对啊。” “找不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陈桑也不管李南承还有多少个问题,直接起身将他拨拉开。 “陈桑该到家了,准备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陈逾川话音刚落,玄关那边就有了动静——留着板寸、身着迷彩服的陈桑换了鞋,习惯性地向陈逾川敬了个礼。 “回来了。”陈逾川的声音有些严肃,但也掩饰不住对儿子的想念,“收拾一下吃饭吧,你妈给你做了很多爱吃的菜。” 李南承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沈予臻拉住了胳膊。 李南承回头看向沈予臻,只见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先吃饭吧。” 陈桑从部队回来之后沉默了许多,还是李南承先将他拉过来,三个同龄人絮絮叨叨了许久。 当然,基本上都是李南承在讲话,他总觉得陈桑和沈予臻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但至于哪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你们在聊小鱼儿吗?” 柯嘉韵端着最后一道菜,笑眯眯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当年她也是照料过苏渔一阵子的,提起来那段时光,还对苏渔十分心疼。 “是啊,苏渔她现在跟我是同学,我俩关系还不错。” 李南承边说着,边不客气地夹了个鸡腿吃,顺带瞧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桑一眼。 “哟,你在部队练得不错啊——这肱二头肌,感觉能拎起两个我。” “是,是啊……” 陈桑被李南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陈逾川却冷着张脸,直接反驳了李南承,不过话却是对着李南承说的。 “在部队训练就练成了这样?真给当兵的丢脸——少吃点脂肪,回去让你们教官好好操练操练才是。” “你对自己儿子也太严格了吧——” 李南承话还没说完,便被陈逾川厉声训斥了回去。 “我在我家教训我儿子,要你多嘴!” 陈逾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盯着李南承跟看警局门口蹲着的被教育的小混混一般。 “还有啊——你给我离小鱼儿远点,别带坏我们闺女!” “你——” “阿承。” 沈予臻下意识扣住了李南承的手腕,冰冷的温度触及到李南承的肌肤,他顿时冷静了不少。 这时候,柯嘉韵也站出来打圆场:“小鱼儿现在是大姑娘了,上次她回京安,我想请她来家里做做,她都百般推拒,与我疏远了不少,不像小时候……” 柯嘉韵说着说着,声音便啜泣起来。 “好了,陈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哭哭啼啼了——” 陈逾川话音刚落,李南承那边的手机铃声便适时响了起来,音量都快赶上李南承的大嗓门了。 “你是耳背的老大爷吗!” 陈逾川刚要发牢骚,李南承便贼兮兮地将左手食指放到了唇边,另一只手划着屏幕,故作神秘道。 “别吵——您闺女找我约会呢。” 一片沉默之中,谁也没有听到两个男人心碎的声音。 这顿饭吃得很尴尬,李南承中途为了苏渔跑掉,临走时柯嘉韵还托他给苏渔带了很多好吃的。 两个人约在李南承家见面。 苏渔今天穿了件白色花领衬衣配藏蓝色格子短裙,还专门打了同色系得领结,浅米色发箍随意装饰着一头如瀑的长发,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如水。 “今天穿得这么淑女啊——很漂亮。” 李南承抱着一大兜饭盒回到家时,还有片刻的恍惚,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门儿。 “都说了是约会,当然得好好打扮一下。” 李南承一边开着门领苏渔进屋,一边听她依然一副爱答不理的语气回应自己。 “喏——你柯姨亲手做的,怀念吗?” 苏渔完全没想到,李南承当时竟然在陈家吃饭。 她望着李南承在餐桌旁忙碌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瞬间暗自神伤。 “你是专门去找陈叔打听我的事情吧?” 苏渔没动筷子,反而一下子戳破了李南承去陈桑家的目的,直直地盯着李南承,似是询问,可又全然肯定。 “我还记得小时候,柯姨很喜欢帮我打扮,买各种漂亮的衣服和装饰,像个洋娃娃。” 李南承没吭声,他只是隐约觉得苏渔主动约她,态度和打扮又跟平常截然不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还记得,那天离开京安被接到姑姑家,我就是穿了类似这样的裙子——姑姑也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只想把最好的都给我。” “可那个男人却嫌她碍事,害死了她。” 苏渔自言自语间,李南承已经将抱着张小餐桌往自己的屋里跑,上面是他刚刚才摆好的菜色。 “边吃边说吧,想不想放部电影当背景音?” 苏渔不由自主地跟着李南承进了屋——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还以为像李南承这样的男孩子房间里,一定张贴着乱七八糟的海报,脏衣服脏袜子随处乱丢。 与之截然相反。 李南承的房间干净、简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但也因此看上去有些疏离。 “我们悄悄在屋里吃饭哦——要是被阿臻发现,他该皱眉头了。” 李南承一副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孩摸样,却还乐在其中。 苏渔突然笑了,询问道:“你倒是很怕你弟弟。” “我那怎么叫怕呢——这家里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收拾,虽然他不会要求我干净整洁,但是他看到哪里乱七八糟又会暗暗心烦,我当然得照顾他的情绪了。” 李南承说着便席地而坐,又在两个碗的上面摆上筷子,拍了拍空着的位置,邀请苏渔一起坐下。 “多少陪我吃点吧,你一个短信我就回来了,都没吃上几口热乎的。” 苏渔落座的同时,李南承便随便选了部电影投影在墙壁上。 他只是隐约觉得,苏渔想将给他的故事,或许太过阴郁,需要有些美食和无关的背景音陪衬,才显得不那么黑暗。 “我就像一个洋娃娃,一个玩具,一个刺激着男人感官和虚荣心的猎物。” “但是我第一次接触射击时,他却是看着被性别界定了能力的我,反问我女孩子为什么不可以。” 刚开始住到姑姑家时,苏渔时被宠上天的小公主。 姑姑家的生活比苏洺家的生活富足不少,姑姑又没有工作,家里也不需要她亲自打理,因而也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苏渔。 她会陪苏渔一起探索爱好,观察她的口味,为她讲睡前故事,对她像极了亲生女儿。 只是即便沉溺在如此宠爱的幸福中,苏渔也无法忽视一双时时刻刻在暗地里盯着自己的眼睛,像是在赏玩自己的猎物。 他说,姑父会好好疼你。 他卸下了伪装,想将她浸染在自己的欲望里。 但倔强的苏渔却直接将所有的不正常告知了姑姑,她想保护自己,却害了姑姑。 “初三那年,姑姑出了严重的车祸去世了,而我爸在一场本来不该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中重伤了。” 苏渔往自己里夹了一块鱼肉,还是遥远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我回到姑姑家,四处挂着白,可那个男人却狰狞着面孔将我按在祭台上,得意地警告我——没有人能救赎我。” 疼痛的交织成为了那间挂白的别墅里,唯一的血色。 苏渔被迫留在姑父身边,表面上他是对自己亡妻的亲人处处周到的重情重义之人,可暗地里,却一直强迫苏渔做着不伦之事。 “所以我杀了他,在那栋熊熊大火燃尽的别墅里,谁也不会发觉他眉心正中的子弹。”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电影的背景音还是有些单调,便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包女士香烟。 “介意我在你家抽根烟吗?” 李南承是不知道苏渔抽烟的,但奇怪的是他却并不意外。 他点点头,给苏渔倒了一杯果汁。 “有酒干嘛偷偷藏着?怕我在你家耍酒疯?” 李南承被苏渔逮了个正着,只好从自己身后又慢悠悠地将酒拿了出来。 “男人都自以为是——你们觉得女人的酒量就是不如自己,以为随便几杯就能让对方不堪一击,可最后还不是死在了自己的妄想里。” 苏渔轻吐着出一个烟圈,即便是现在想起自己解决掉姑父时的情景,都觉得一阵快意。 高考前一天,那个男人以为苏渔提前庆功为由,醉醺醺地把苏渔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陪自己喝几杯。 苏渔心里清楚,他不过是想影响自己复习,好让自己没办法考上心仪的大学,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离开他。 当时,苏渔表面上半推半就地迎合他,可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看着那个洋洋自得的男人一步步踏入自己的陷阱,然后在最高潮的享受中迎接死亡。 那具尸体就那样明晃晃地躺在他的床上,而苏渔则是若无其事地去参加了高考。 第二天中午离开别墅前,她做好了延时装置,那场熊熊大火便在她靠着窗边答题时,燃烧了三个小时。 多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尸体腐烂的恶臭,闻到了人性丑恶的焦味,但也呼吸到了自由的新鲜。 等苏渔结束高考回到家中时,消防员已经将大火扑灭,可是一切都晚了。 故事的真相也藏于那场大火里。 就在苏渔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迈入大学的新生之中时,梁泊帆却拦住了她,露出道貌岸然的笑容。 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却被梁泊帆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苏渔当时的心情,是震惊还是恐惧,事到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人生重蹈覆辙,她没得选择。 当年因为自己的冲动和自以为是的保护,她害死了真心疼爱自己的姑姑。 这一次,她不想再害了爸爸,害了他的事业和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温馨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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