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琛被紧急送到LV市医院,医生检查出激光对他的黄斑造成轻微程度损伤,但是谁也解释不出他为什么忽然变成了白瞳。 黄斑损伤几天就恢复了,但是陶艺琛却彻底失明,他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忽然变成了长着一双怪物眼睛的盲人。 “LV市医院的眼科水平在国内也算最顶尖的,但是对他的怪病无能为力。陶生的妈妈跑了大半个地球,请全球顶尖的医生会诊,诊断是有了,视母神经第七对基因突变诱发白瞳症,世界仅此一例,治愈率为零。“ ”那阿琛后来又是怎么看见的,你用了什么方法治好了他的眼睛。“ 叶琦急切地问道。 ”当时我正在香港大学从事光谱疗法对视觉神经基因改造方面的研究,刚好在梅花刀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陶生的妈妈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要救救她儿子的眼睛。“ ”后来陶生就转院到了香港,在我的主导下接受了最新的光谱疗法的治疗。“ ”这种治疗方法是用不可见光谱直接作用患者的神经末梢,过程非常痛苦。所以在接收陶生作我的第一个病人之前,这种治疗方法一直没有试用于临床,在评估的过程中,我好几次劝他们放弃治疗,因为当时陶生才十六岁,甚至还没有成年,我没有信心他能熬过整个疗程。” “于是我反复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十级以上的疼痛,当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叶琦听陈医生形容的心都要碎了,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拦着陶艺琛,放弃如此残酷的尝试。 陈医生感触良多的样子,他告诉叶琦,“陶生说,他可以坚持,只有有一个条件,那就治疗的时候必须给他放小提琴曲,” “我说那我给你请香港最好的小提琴演奏家过来,二十四小时给你演奏,他却断然拒绝,然后他掏出了手机,他告诉我他只听他手机里录的那些曲子,其他谁拉的他都不听。“ “原来那时候的他心里住进了一个小提琴王子。” 陈医生展开一个笑脸,”我当时真的特别好奇,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病人突破生理极限,现在我明白了,爱情的力量嘛,真的是无所不能。“ 陶艺琛竟然痴恋他这么深,这么久,叶琦应该感到很开心的,但是他现在只有心疼。 “所以,你是用光谱疗法治好了阿琛的眼睛。“ 叶琦追问。 “是,也不是。” 陈医生指着陶艺琛十年前的诊疗记录,“光谱治疗确实有效,大概半年之后,陶生的DNA 序列就得到了全面的修复,眼睛恢复了他以前的颜色,功能指标也和常人无异。但是……” 轻描淡写的一个“但是,” 说的叶琦心里一抽。 陈医生用胖手搓着亮脑门儿,“指标都正常了,可陶生还是没能复明。明明有一双好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搞的我那段时间每天都在怀疑人生,饭也食不下,都瘦脱相了。” 陈医生足足等了一分钟,见叶琦对他的至暗时刻根本无动于衷,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分析了很多可能性,最后终于得出的一个非传统的结论,那就是陶生的眼睛功能没有任何问题,看不见是心因性导致的失明。” “心因性失明?” 叶琦不懂。 “简单的说,就是患者因为心里因素导致无法看见,与他的器官本身没有关系。” “怎么会这样?” “我是眼科大夫,心理问题自然是找心理专家,我们第一时间请来全香港最有名的心理学专家,会诊之后,确认了我们的判定,心理专家说,陶生的症状属于极端应激性障碍,原因是他发病太突然,对他的刺激也太过巨大,因为眼睛的原因导致他的生活全面脱轨,失去了去H大的入学机会,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沉重,所以他的眼睛虽然功能恢复了,但是他无法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导致他无法复明。“ ”那后来他又是怎么恢复的呢?“ 叶琦追问。 “心理专家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是效果都不理想,最后我们决定采用一种比较极端的治疗方式。” “利用深度催眠抹去记忆,强行帮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抹去记忆,那他不就失忆了?” “不是抹去全部记忆,只是有选择的帮他忘记刚发病时那段日子。“陈医生解释道,”这是帮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但是陶生他死活就是不同意。” “他不想重新看见这个世界吗?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他不想忘记他在LV医院住院的那段日子,他不想忘记那个为他拉琴的男孩儿,他不想忘记你!” 不想忘记我?叶琦下意识地重复, 陶艺琛,你怎么这么傻!宁愿看不见也不想将他忘记。 陈医生话锋一转,“不过最后他还是做了催眠,他妈妈骗他,说等生日那天,会带他回LV市找你,前提是他要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上飞机。我记得很清楚,陶生毫不犹豫喝下掺了药的牛奶,然后……他昏睡了整整一周才苏醒过来。” ”醒了之后呢?” 叶琦忧心忡忡,“他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看当然是能看见,“ 陈医生小心地看了一眼叶琦,”代价就是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你们之间的相遇。“ 叶琦根本没在意陈医生语气中的惋惜,他的心里就只有陶艺琛的眼睛,”那阿琛的眼睛彻底治好了吗,后来呢,病情有没有过反复。“ ”基因很难逆转,所以基因层面的疾病一直是医学界的难题,但是反过来说,疾病一旦从基因层面治愈,就不可能再复发。” 陈医生说的很笃定,“不过光谱治疗确实有一个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叶琦的心又提到喉咙。 “如果眼睛受到特殊光线的刺激,可能会变回白瞳,但也只是颜色改变,不会影响视力。” 陈医生解释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给陶生设计了一款专门的滤光眼镜。” ”就是他平时戴的那一副吗?“ ”是啊,其实不用总戴着,因为特殊光线在生活中并不常见,但是陶生对那副眼镜非常依赖,一刻也离不开,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 可是昨晚,在露天舞台,陶艺琛为了保护叶琦被人撞掉了眼镜,叶琦想帮他捡还被硬拦了下来,因为陶艺琛担心叶琦的手受伤,和叶琦的手相比,陶艺琛显得根本不在乎那副眼镜。 可那明明是对陶艺琛如此重要的东西。 如果能重新回到那个时刻,叶琦宁愿让所有人从他的手上踩过去,他也要把那副眼镜找回来,如果不是没有了眼镜的保护,陶艺琛的眼睛也不会再次失明。“ ”但是现在还是复发了呀。“ 叶琦哽咽着说,”要怎么办呢,难道还要用光谱治疗法?第二次治疗的话,阿琛他,会不会更痛。“ ”眼睛好好的,为什么要做光谱治疗。” 陈医生反问,“而且他现在的白瞳也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就会自动恢复。“ ”可是阿琛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眼睛的问题,那还能是因为……” 叶琦顿住,他重要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bingo,” ”陈医生打了个响指,“陶生这次仍旧是心因性失明。”
第59章 十年前通过光谱疗法和深度催眠,陶艺琛终于恢复视力,但是恐惧始终藏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年,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 陈医生很无奈,”他怕晚上一个人睡觉,睡觉也要开一盏小夜灯,他还怕强光,他甚至不能和盲人有任何近距离接触,否则就会出现应急反应。“ ”应激反应?“ ”对,比如痉挛,窒息,严重的时候还会晕倒昏迷。“ ”痉挛,窒息,昏迷?“ 叶琦呢喃重复,他脑子里浮现出前不久巴西,陶艺琛初次见到盲童们的情景,当时陶艺琛借口说是中暑,现在想来,那不就是最典型的应激反应,只是陶艺琛一直掩饰,不知道背后撑的多辛苦。 叶琦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撕开一个口子,他埋怨陶艺琛都那样了还装,他更恨他自己,为什么不刨根问底,把事情弄清楚。 叶琦带着一线希望再问,”如果这次真的还是心因性失明,那能不能尽快再给他安排一次深度催眠?“ “你想要再次给他做深度催眠?” 陈医生惊讶道,“虽然我不知道时隔这么久,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就不怕深度催眠,陶生会永远忘记你,断送了你们之间的婚姻?” 如果陶艺琛真的永远把他给忘了,叶琦刚刚想了一下,难受的几乎要窒息, 但是只要陶艺琛的眼睛能好,记不记得他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的,麻烦你尽快联系当年的那位心理专家。” “这么豁的出去,看来陶生还真是没看走眼。“ 陈医生点头又摇头,”不过,二次深度催眠的风险很大,可能导致被催眠者深度休克,变成植物人,或者人虽然醒了,但是出现严重的认知障碍和精神疾病。” “那可怎么办啊。” 叶琦一着急,眼泪就像是断了线。 陈医生歪头看着他,“你先别着急,有些问题我也想和家属了解一下,充分沟通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了解病情,制定后面的治疗方案。” 叶琦愣了半天才反应上来陈医生在说的家属是自己,他稳定住情绪,“你问吧,陈医生,“ ”据我所知,陶生的眼睛被无人机的镭射光刺射,然后突发失明。可在过去的十年,他连电脑屏幕都会调暗几个亮度,怎么会忽然跑去看灯光秀?“ 叶琦心中无比自责,”他是为了陪我演出才去的。“ 陈医生更奇怪了, ”当时的环境,又是烟火,又是镭射光,陶生就没有任何反常?“ 叶琦仔细回想了半天,摇头道,”他一直很正常,哪怕后来被人撞掉了眼镜,也没表现出丝毫担心,他还主动提醒我灯光秀开始了。“ ”怎么会这样?“陈医生摸着自己锃亮的脑门陷入沉思,”虽然我不是心理专家,但这样也太不正常了。“ ”哦,对了,还有,“ 叶琦又想起什么,“阿琛不久前在《金色音乐厅》的舞台上向我求婚,当时有好多盲童就围在我们身边,阿琛从始至终都很镇定,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陈医生果断点开平板上的远程会议图标,“不如我们现在连线心理专家,你跟他详细说说。” 公寓主卧,熹微的晨光正透过落地窗将房间一寸寸照亮,陶艺琛逆光而坐,淡金色的光线绕过他的身体,将他面前的影子越拉越长。 秦秘书也在,他站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没走,他浑身带着某种抵制的情绪,不肯出声。 ”我说的你听不懂?“ 陶艺琛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极冷,就连满屋弥漫的晨光被他的这种冷意冲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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