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晏清还在休息室看唐少骁给他淤伤处喷药的时候，林木已经拽着余宇冲了进来。 “老师老师，你是怎么察觉到我做了陷阱的？这个办法明明是我最近自己摸索出来的，你不应该知道呀！” 晏清愣了一下，继而欣慰地笑道：“木木木好聪明，我都没猜到你会自学成这个。” 林木疑惑：“那你为什么不用精神攻击？” 晏清半真半假地回答：“老师比较善良，所以好人有好报。” 林木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剩下唐少骁和晏清还留在休息室。 哨兵安静地喷完药，又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怎么了，赢了比赛还不开心？” 哨兵声音闷闷的：“那你到底为什么不用精神力，舍不得啊？” 晏清嗤笑：“我都被他揍成这样了，我会舍不得？” 他看着哨兵不满的脸柔声解释道：“第一次拓荒行动之后我们大吵一架，他说我的精神力让他觉得恶心。所以……我想有些记忆还是不要翻出来的好。” “还有这么一出，”唐少骁咂舌，“要我说做你前任也挺可怜的，温柔刀，刀刀催人性命。” 晏清又说道：“回去之后我有东西要给林木看，你也一起吧。现在离我们订的航班还有好一阵子，要不我带你看点儿有意思的？” “看什么？” 晏清笑了一下：“我们运气不错，今天有流星。” 唐少骁本想说流星有什么好看的，忽然想到什么，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开着飞行器追流星？” 晏清望着他点点头，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 “然后穿越晨昏线飞进黎明？” “当然。” 唐少骁心中莫名满足：眼前这个人的过去将被属于我们的记忆一一覆盖。 这天的流星其实稀稀疏疏的，并没有想象中如烟花般的盛大密集的流星雨，只是一颗接着一颗明明灭灭，串联成一段意味不明的信号。飞行器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平缓滑行，唐少骁趴在舷窗上数着流星，晏清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看他。 穿过晨昏线的那一刻，阳光跃入驾驶舱，恰好撞见一对相拥深吻的人类。 唐少骁跨坐在晏清腿上，晨光将向导的睫毛映照成金棕色，于是他转而虔诚地亲吻向导的眼睛。 直到晏清拍了怕他的腰窝：“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唐少骁意犹未尽：“等下一轮赛后，我们应该再进一步了吧。” 晏清收紧双臂抱着他的腰假意思考了一下：“嗯……批准下一步行动。” 唐少骁笑嘻嘻回到自己座位上接过驾驶权。飞行器即将抵达航天港时，他又状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你们那个诱导项目什么时候能出成果？” “第一批快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晏清沉吟片刻，顾忌着租用飞行器的保密性语焉不详地说道：“这个项目上面有不少人盯着，成果出来之后局势可能会有一些变化。最近第五帝国在开展第三轮星际拓荒，对于几个探明富集矿的星球归属权和前联盟国有一些冲突，不知道上面现在是什么态度。” 唐少骁被他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晏清神色算不上轻松：“移交‘银河’使用权的时候我发现负责人的名字变了，上层最近应该有一些人员变动。咱们头上那位在现在的位子上蛰伏了几年，也该有些大动作了……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我隐隐感觉到，少骁，诱导项目的成功或许会成为某一事件的导火索。” 唐少骁心头立马涌起一股聆听独家政治秘辛的诡秘兴奋：“多大的动作？会波及我们两个吗？” “我是项目核心人物之一，肯定跑不掉。你就不一定了。” 唐少骁侧头看他：“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听你的意思是那个谁要往上走走，你既然是他手下得力干将，是不是也要跟着升？会不会离开第三军团？” 晏清没说是不是升迁，只迟疑着回答：“或许会挪一挪地方。” “那你会带着我一起的吧？”唐少骁凑过去追问。 晏清轻笑：“我一个第三军团的人怎么管你第四军团的人员变动？” “你和那个谁提一下不就好咯。只要他开口，别说我一个上尉，就是我们军团长不也是想调就调？”唐少骁又想起一事，“对了！上次他还敦促我尽快和你发展出超越战友的关系来着。” 晏清哼道：“他管的真多，不去兼任联谊会长真是屈才了。” 哨兵尴尬地摸摸鼻子，然而看向导脸上并没有不悦的样子，于是又追问：“不知道他说的超越是要超多少啊？” 晏清戏谑似的看他一眼：“你觉得应该超多少呢？” 唐少骁严肃地分析道：“我认为战友关系的上限是很高的，战友情本身就足以超越人际间很多种感情。那么战友关系以上的必须得是灵魂伴侣关系了！” 晏清闻言颇感意外，把这四个字细细嚼了一遍，又笑道：“你想得还真远。世上爱侣万万亿，可要说灵魂伴侣还真没几对算得上。” “哪有差那么多……” “就是差这么多。有句古话说得好……” 唐少骁分神停泊飞行器，顺嘴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晏清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无奈道：“……我是想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大部分伴侣能相爱到老，是基于他们对彼此行迹的评价，但如果非要拷问对方的思想，就很容易不欢而散了。” 唐少骁嘀咕道：“你怎么总是说得好像情场老手看透七情六欲一样，明明经验也没有那么多，装什么过来人……” 晏清乐了：“我们向导的毛病就是想得多，越厉害的向导越这样。情场走半遭顶别人十次，怎么不算老手？” 哨兵于是感叹：“怪不得你带我来古地球玩那会儿那么拧巴，对着余宇好一阵歹一阵的。怕是当初被甩之后把‘他为什么抛弃我’这个问题翻来覆去想了八百遍吧。” 晏清侧目，面色十分不善。 唐少骁却被他看得窃喜，竟然有一种逆毛撸大猫终被大猫哈气的恶作剧得逞的快活。 他气定神闲地打开舱门让出路：“好啦快走吧，不是还要回去看东西？别让林木等久了。”
第47章 林木到达指挥中心那间小会议室时，晏清和唐少骁已经落座。 晏清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调出一项以另外两人的权限无法查看的记录，将进度拉到五分之二左右的位置。 他们立刻认出全息投影中展示的是拓荒行动探索舱驾驶室内的情形，其中坐着的正是晏清、余宇和柳菲三人。 目标行星在舷窗右上角占据了极大的一片视野，大气中一枚乳白色的气旋恰如一只迷惘的眼睛注视着同步轨道上的天外来客们。 很快探索舱脱离了轨道，但它并没有降落的意思，反而是加速推离行星的控制，向繁星点缀的黑暗驶去。 “怎么了，”余宇疑惑道，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盯着探测表盘，“你怀疑有盯梢的？” 晏清“嗯”了一声，当速度达到预期后关闭了动力模块，让探索舱进入隐形模式。 余宇监控着界面，像是有些怅然：“都已经是刈麦时代了，某些国家还是要大费周章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人啊，真是劣根难除。” 探索舱高速滑行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几个惹眼的信号点。 “这么热闹，谁家的大手笔？”余宇微感讶异，“监视我们的行动而已，出一艘预警舰不就够了吗，难道我们这是误入临时港了？” “不是预警舰啦，”柳菲柔柔地插话道，“你看他们的排布，是北星盟的墨丘利级联合舰队。” “墨丘利级？那不是北星盟引以为傲的突击舰队么，怎么派来盯我们拓荒。” 柳菲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余宇眼看着表盘圆心缓慢逼近代表舰队的信号点，不由提醒道：“回头吧，碰上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任务结束后如实汇报就行了，还是避免和他们正面遇上。” 晏清恍若未闻，盯着表盘估算了一下距离说道：“预计四十七秒时进入对方高敏度探测范围，届时直接开火控定位对着扫。” 余宇吃了一惊，继而不赞同地皱眉道：“别乱来，这是严重的挑衅！” 然而柳菲在他话音未落时便给出了授权。 哨兵的声音愈发严肃起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对方有权开火反击，这是想开战吗？！” “那就反击吧，”晏清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们关于墨丘利级的情报太少，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余宇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接着厉声喝止：“机会？！你是要犯罪吗？”说着伸手就要强行阻止晏清的操作。 然而他的手指甚至没能触碰到任何一块面板，一股强大而无法抵抗的精神力将他冻结了。 火控信号在北星盟的舰队上引发警报的瞬间，共和国这艘探索舱上装载的每一件武器都吐出了杀戮的弧光。而余宇的面容在这光影交织中扭曲了。 “即使侥幸活下来，你也会上军事法庭的！” 探索舱预判性地做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躲避，天旋地转中晏清的语调却古井无波：“前提条件是有人能走上原告席。” 未被第一波火力众创的敌舰反应过来，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使得探索舱的抵近动作变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并非为对抗设计的飞行器难以应付这种烈度的战斗，机动性的短板很快显现出来，余宇在徒劳的精神力抵抗中也不得不捏了一把汗。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然而晏清做出了一个让余宇一瞬间丧失思考能力的选择：柳菲被紧急弹射了。 “菲菲——”余宇失声喊道，眼眶已然充血，“你杀了她……” “飞行器需要调整配重才能做出有效机动，不弹射我们三个会一起死在这里。” 但他的解释只是火上浇油，余宇显然已经无法再原谅他从头至尾的一连串行为，拼尽全力试图挣脱向导的精神力压制。 然而哨兵的精神力显然无法撼动这位黑暗向导一丝一毫，他的五感仍然将获取的信息源源不断通过精神连接输送给对方，而自己的双手飞快地操作着探索舱装载的那些杀戮工具。 飞行器的机动压力已经来到向导身体承受力的极限。 余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精神连接另一头传来的，除了向导体能临界的痛楚，更加铺天盖地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晏清……你为什么在兴奋……” 向导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探索舱逼近敌预警舰的一瞬间，控制余宇的精神力有了一瞬间真空，那是晏清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集中爆发，给予了对方驾驶者突然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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