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季哲吐出声音很小的两个字,林承晔点头,算是了解了,又道:“你很幸运。” 季哲看着林承晔,林承晔朝他点了一下头,“就是你想的。” 季哲嗯了一声,心底放松了几分,“谢谢。” 林承晔:“好好养伤,昨天刚从急救室出来。” 门开的声音响起,季哲侧眼看过去,看见了回来的颜庭,也不知道短短十分钟不到,颜庭到底是从哪里把自己给收拾好了,但此时,收拾好的颜庭看上去也确实让人顺眼了不少。 林承晔回头看了看颜庭,又看向季哲,声音不自觉带着几分伪装出来的哽咽,“我先走了。” 季哲:“……嗯。” 他看着颜庭把他演技派的大哥送走,回到他病床前,医生们在他身边一一为他检查,检查完后告知了颜庭现在的情况。 “病人除了双腿以及右手失去知觉,其他方面已经开始恢复。” “胸腹两处遭受了撞击,家属喂食,照顾都需要小心。” 说话的医生说完,怜悯地看了颜庭一眼,颜庭对那视线视而不见,在医生出去后,他坐在了季哲旁边,“想吃什么吗?” “水。”季哲说。 颜庭起身在旁边接了一杯水,轻轻放在季哲唇边,季哲稍微喝了一口就侧开了脑袋,视线在颜庭身上游移。 游移了好半晌,他喉咙动了一下,憋出一句话,“你睡一会儿。” 颜庭摇头,声音沉稳,“我刚刚让人做了粥,你先吃点东西。” “等吃完后我再睡。” 季哲没有拒绝,颜庭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爱人,心底满是复杂,他凑过去,手指落在季哲的脸上,季哲感觉到了痒,轻轻移动了一下,“别。” 颜庭收回了手,“难受就说出来。” 季哲朝他笑了一下,“不难受。” 可能吗? 不可能的。 医生叮嘱过,颜庭给季哲喂了少许东西,就坐在季哲旁边,他的视线没有一刻不停留在季哲的身上,季哲被他看得不自在,“先睡吧。” “我陪着你。” 他的声音带着虚弱,很轻,却也带着安抚,声音传到了颜庭的耳朵中,颜庭嗯了一声,仔细地用眼睛描绘了季哲的容貌,这才在季哲的催促下稍微靠着旁边闭上了眼睛。 季哲看着颜庭的模样,心底浮现心疼,更多的是复杂,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人,注视了许久。 颜庭应该是一天多没睡,此刻他即便收拾过了,黑眼圈也很浓,特别是闭上眼睛后一会儿,季哲就听见了颜庭平稳的呼吸声。 心底略微泛酸,但是想到颜庭打算做的事情,季哲又把心底的思绪给压了回去。 他又看了颜庭一眼,收回了视线,身体难受极了,他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季哲苦笑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接下来季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过来,季哲发现病房外面有些吵,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睁开眼睛,微弱的光芒照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看见了外面的太阳,现在应该是太阳刚刚升起,他大概是直接睡到了早上。 扫了一圈,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颜庭的身影。 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季哲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有颜滦和谁,季哲听不太真切,他动了一下,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但是右手和两只脚有了些知觉。 “颜庭。” 季哲提高了些声音,外面似乎听见了,声音停了下来,门被打开,季哲看见颜庭走进来。 走进来的除了颜庭外,还有颜滦,荣促。 颜滦一见季哲,立马就扑了过去,“师父。” 这家伙扁了扁嘴,差点冲到季哲旁边,颜庭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了回来,“别靠你师父。” 季哲:“……” 颜滦:“……” 颜滦把带来的花放到旁边,委屈兮兮地站在季哲一米远的位置,“师父,以后别找我哥这样的人,太冷淡了。” 他哥:“……” 颜滦:“师父,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我听说你伤得很重。” 季哲摇头,“没什么事。” “对了,你哥这几天有按时吃药吗?” 颜滦:“?” 他震惊:“什么药?” 季哲:“……?” 他盯着颜庭,颜庭避开他的视线,“没告诉他。” “我有吃药。” 颜滦震惊了,问:“我哥怎么了?他身体很好啊!不会是哪方面不行吧?” 这家伙嘀咕道:“也不会啊!这些年的体检没有检查出来他有问题啊!怎么,难不成……” 这家伙还没说完,就被颜庭重重地一下拍在了脑袋上,颜庭警告道:“颜滦,说话注意点。” “师父……”颜滦可怜兮兮。 季哲好笑,“别和你师娘一般见识。” 颜滦:“……” 他盯着他哥看了眼,又看季哲,喉咙动了一下,“师父,你们……领证了?” 同性恋早在十多年前合法了,现在同性也能领证,颜滦此刻看着两人,总觉得他师父和他哥贼眉鼠眼的,好似背着他偷偷做了什么。 只是,两人都没有回答颜滦的话。 季哲朝着颜滦身后的荣促招了招手,“最近学习怎么样?” 荣促有些局促,“还,还好。” “学长。” 季哲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去问问魏忻,他对这方面也了解。” “给魏忻带句话,实在是忙不过来的话,找两个助理和他一起弄。” “我这边……可能要一段时间。” 季哲的声音比较低,重伤虚弱的他说话听起来也没以前有力,颜滦和荣促也知道季哲说的这个要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两人的表情都变了。 “师父。” “学长。” 季哲见他们的模样,无奈道:“没什么大事。” “能治好。” 说话间,他的视线移到了颜滦身上,看了两秒后又看向颜庭,“你弟弟身上有……那病吗?” 颜滦震惊地看着他哥,“什么病?” “没有。” 颜庭走到季哲旁边,拿着刚刚拧干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季哲的手掌,“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季哲道:“那还好。” “至少你后继有人。” 颜庭沉默了,颜滦此刻有些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他师父和他哥之间有一种他插不进去的氛围,就好似两人间有什么秘密,让他根本无法靠近,他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他师父。 他师父的表情算不上太好,他哥的表情就更沉了。 他想问,但是身旁的荣促却拉了拉他,朝着他摇了摇头,颜滦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 他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听他师父说:“颜庭,离婚吧。” 几个字说出口,咔嚓一声,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颜滦的脑袋上。 离婚吧…… 离婚…… 所以,他哥和他师父确实领证了,并且现在他们还要离婚? “哥,师父……” 他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季哲也没想他能说什么,视线看向荣促,“荣促,你能去帮我外面看看药什么时候过来吗?” 荣促略微有些紧张,应了一声,脚步迅速地离开了病房,此刻病房内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颜滦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季哲躺着,脸上是出乎预料的冷静,冷淡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 他说:“你之前不是拟好了离婚协议吗?” “拿出来吧。” “我现在签了。” 旁边的颜滦:“……” 他觉得他此刻不应该在病房里面,他应该在病房外面,或者说他不该来,他嘴巴张了一下,想说话,但是还没说,就见他师父看向他,“有你的事情。” “等一下。” “这有张椅子,你先坐一下。” 颜滦乖乖坐了下来,视线一直落在他哥和他师父身上,一边看,又一边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颜庭看季哲脸色苍白,站在原地僵了一下,十分自然道:“没有协议。” 季哲抬眼看了他一眼,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颜庭的模样,眼神略带嘲讽,“你觉得我信吗?” 颜庭沉默,他蹲下,俯身靠近季哲,拿着的毛巾放在了一边,他的手指轻轻地扣着季哲的手,十指相扣,“之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季哲垂下了视线,任由自己的手被抓着,他没有挣脱,冷淡道:“这算是你好心的怜悯吗?” “颜庭,离婚吧。” “这是我提起的。” “我可以让律师……” 话还没说完,季哲的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季哲,我们不离婚。” 季哲呼吸略微急促,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半晌,他盯着颜庭,颜庭只能移开手,刚移开,就听季哲嘲讽地开口,“颜庭,你快死了。” 这简直就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雷,直接把颜滦劈成了木鸡,他愣愣地看着颜庭,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想说什么,却见他大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有的只是歉意,对季哲的。 季哲继续道:“你快死了,哪怕我说我喜欢你,你还是让人弄了离婚协议,生怕拖累我,而现在我这样子。”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我的伤势你也看过了,万一你活了下来,那病没有要了你的命,我这个近乎全身瘫痪的废人,不得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一辈子啊!” 他看向颜庭,蹲在旁边的男人眼神都变了,身体也颤抖了起来,季哲见状终究还是不忍心,收起了嘲讽,闭了闭眼睛,“离婚吧。” “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颜庭盯着那颤动的睫毛,喉咙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哲说得确实不错,他之前生怕季哲被他拖累,可是现在,季哲也怕拖累他,把他的心思暴露在了表面。 他呼吸急促,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推开的难受,而他之前,也选择了推开季哲,只是那次他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们都知道。 颜庭道:“不。” “不离婚。” 他握着季哲的手,“季哲,我会活下来。” 他还有时间,他还有一个礼拜,他能陪着季哲康复,哪怕最后他确实会死亡,他也想陪着季哲,陪着他…… 他确实有私心,但是这一刻,他知道,他的私心对季哲而言,不是保护,而是一种伤害。 一瞬间,颜庭想了很多,可千言万语,最后成了一个保证,“我会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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