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联系上陆重年一个人? 木雨抿唇……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要不要下山找人求助? 要叫上陆重年还有大家一起走吗? 念头转到这里,蓦地静止下来。 ……不,不行,不太对。 情况太诡异了,此刻去敲别人的门不是一个好主意,他最好再下楼看看…… 木雨心情复杂地望了眼走廊尽头。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本能让他做出了选择。 他果断转身,重新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刚刚发错了,我是想说餐厅有点挤,我打算拿点东西就回来,你别下来了。” 很快,消息就得到了回复。 “才五点?” “大家今天醒得都有点早。你帮我煮一壶水可以不?” “好。” “要是有人来敲门不准开门……” “为什么?” “你说呢……我会告诉闫少闻,那张床单我会自己洗。” “[笑]一起。” 木雨来到一楼,抬起头。 大堂内的所有目光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目之所及之处,尽是怪物,它们死死盯住了他,眼睛里有震惊,也有恐惧。 木雨垂下双手。 感觉应验了。 所以,这算什么呢? 好荒谬的一个早晨。 怎么感觉,他才是那只怪物? * 同一时刻,另一个时空中的陆重年在光球收束消失之后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动静,闪身进露台里,低眸思索。 【1、玩家及怪物已锁定。在游戏过程中,请始终保持玩家人数。】 【2、杀死一只怪物,游戏关闭。】 这是一场极其简单粗暴的初始游戏。 直觉告诉他,窃取者应该暂时还没有对这场游戏的规则进行过任何改动。 祂应该也改动不了。 一来,如果时间倒流之后,祂能大幅改动既定的游戏内容,那么“回到过去”对他们玩家而言就丝毫不具备优势,守护者也就不会暗示他们走这一步棋。 再者,窃取者为什么会在初降这个世界时给出这么简单的一场游戏? 这两条游戏规则中存在很多问题,像一个粗糙的半成品,祂却就这样抛了出来,似乎只是急于想要得到一个祂所定义的“玩家失败”结局。 是因为只有在第一场游戏中玩家失败了,祂才能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陆重年眸光一转,看向空中那轮黑色月亮。 恶魔之月是通道,祂通过这个通道将第一场游戏带给了人类。 而只有在这场充满试探意味的游戏取得胜利之后,祂才能肆意在这个世界上横行? 所以,此刻是祂最受守护者牵制的时候。 他和木雨作为人类这一方的成败,决定了副本游戏后续是否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出现。 陆重年清晰记得第一个轮回里发生的事。 那天早晨,他收到木雨的消息,在305房间里烧了水,随后便坐下来耐心等待。 期间,他隐隐听到楼下传来一些动静,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雨始终没回来,去一趟餐厅应该用不了那么久,而他后来发给木雨的消息,木雨一条都没有回。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当他起身,来到门后,打开门—— 他看到,外头站着一头高大的怪物。 …… 陆重年并没有撒谎。 他对于初始事件的了解,仅止于此。 当时,那头怪物手里拿着一台吸尘器,似乎正在打扫地面,看到他时比他还震惊,呜哇乱叫着摔倒在地上,随后又猛跳起来朝他扑去。 他将怪物掼倒在地——那头怪物看起来巨大,制服它却似乎并不怎么需要花费力气——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但当他抬头朝走廊的尽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然后记忆就断了。 不论他怎么回忆,接在那一幕之后的,就是他在莲大宿舍里醒来,以为这是无比正常的第二天,还思索着要怎么和木雨重新联系。 他和木雨的聊天记录消失了一部分,他的记忆消失了一部分。 他完全不知道木雨是怎么在那个早晨里出事的,可现在好像知道了—— 【玩家及怪物已锁定】 陆重年非常确定,当时走廊上那头怪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经历过那么多副本,怪物的形态千奇百怪,但从没有哪一头怪物会在见到人类时出现那种被惊吓到的反应。 它们是副本的产物,非常清楚自己身在副本里。 那种猝不及防的反应,只有在人类面对怪物时才会出现。 所以,他怀疑,当时在他眼中对方是怪物,而在对方眼中,他也是怪物。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那头怪物穿着闻山会所服务生的制服,手中拿着一台吸尘器,陆重年的突然开门并不在它的意料之类,它原本只是在做着自己的工作。 当时整个会所里有多少人成为了这样的角色,又有多少人和他,和木雨一样? ——他们两人当时还能正常地交流,应该就代表了他们为同一阵营。 而两个阵营里,到底是哪一方为玩家,哪一方为怪物? 既定的结局已经告知了答案。 木雨死了,初始游戏被关闭。 副本接连不断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喻示着初始游戏里的玩家输掉了游戏。 所以,在上一个轮回里,木雨是怪物,也是玩家。 他也一样。 木雨最后显然没有寻求同伴的帮助——但凡与他同一阵营的人能有三四个,木雨都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除非当时他就确定了,与他同一阵营的,只有陆重年一个人。 只有他们两人。 天光一丝一丝亮起,陆重年感受到的温度却在一点一点变低。 他拿起手机,再次垂目看向屏幕上那两条规则。 现在,一切都回到了木雨曾经经历过的原点—— 不论他们两人当中死掉哪一个,游戏都只是会关闭,而“玩家人数减少”,即违背了规则,玩家失败。 所以,如何才算“胜利”? 他们要怎么才算通关这场初始游戏? 陆重年忽然注意到,光标在第二行规则的句号后面闪烁。 ……还能输入规则? 他打开键盘,按下回车,光标顺利跳到了下一行。 他眯起眼。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 “在游戏过程中,请始终保持玩家人数”——为什么规则不明确提示玩家的人数? 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猜?真正的玩家真的只有他和木雨两人吗? “杀死一只怪物,游戏关闭”——玩家本身即是怪物,如果只有杀死怪物才能关闭游戏,那么游戏关闭也就势必意味着玩家失败,如果这场游戏的逻辑真是这样的闭环,那么继续输入规则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在这场游戏中,什么样的角色才能制定规则? 在过去的副本里,玩家只能遵守规则,规则制定者是祂。 现在,玩家拥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利,那么祂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触碰了光球,规则出现在他的手机当中,除他以外此刻还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两条规则吗? 如果不能——那么这一刻他在和谁对弈? 陆重年眸光微转。 是祂吗? 祂也在这场游戏之中? 祂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另一方? 原来如此…… ……不论是他、木雨,还是这个会所中的其他所有人,他们或许都被锁定成了这场游戏中的玩家。 他们既是玩家又是怪物,不论是他和木雨杀死他们,还是他们杀死他和木雨,这场游戏都会走向祂所想要的结局—— 祂也正是这么诱导的,当上一个轮回他见到那头怪物时,他产生了一股攻击对方的本能,就如同对方尽管恐惧,也依旧想也不想地扑向了他一般—— 祂在诱导人类分为两个阵营,在诱导两个阵营互相厮杀。 然而他们从始至终都忽略了躲藏在阴影里的那个祂。 祂也是玩家,也是怪物。 他们可以选择杀死祂。 只要祂死了,玩家失败又如何?谁来制造副本?副本制造者本身已经不存在了。 游戏可以失败,玩家可以失败—— 但人类可以胜利。 一声轻响,陆重年回过神。 305房间里的木雨打开移门,走到了阳台里。 陆重年后退一步,退入到阴影之中。 他深深看了眼木雨的背影,在这一刻低下头,于手机中输入文字。 人类的第一条规则。 【3、所有玩家必须全都身在副本地图内,且拥有可以被杀死的实体。】 光标还在闪烁,提示他可以继续输入,对弈双方显然可以在每一轮写下两条规则。 【4、所有玩家一旦死亡,即为真正的死亡,不再发生任何逆转。】 高维度生物也必须接受规则的约束,祂们的生命将受限于规则之中。 光标在句号后面闪烁两下,消失,似乎意味着规则已经生效。 刹那间,一股莫大的重量压向陆重年! 世界在这一瞬仿佛随之震荡,陆重年的瞳孔猛地紧缩。 他僵在原地,四肢百骸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灌入,身体动弹不得,仿佛成为了一个容器,而注入容器里的,是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的强大的灵魂。 隔壁,木雨看到了空中的黑色弯月,慌张地倒退回房间里。 露台上,陆重年用力扭转身体,踏入阴影中,他扶住墙,剧烈喘息着,手臂、脖子上,青筋浮起。 ——他漏算了一步。 窃取者降临到了他的身体里。 * 清晨的阳光洒向群山。 雾逐渐散去。 金色的光照得天空明净如洗,天空中的云、诡谲的黑月,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晴空下的某座山中,山里的某栋建筑物里,时空在这里交错。 木雨被推搡到地上,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砸破了他的头。 他恍惚地抬起手摸了下,手指上沾着的满是粘稠的血迹。 围拢他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他完全听不懂,那像是异世界的语言,可他们的唇形他却看得明白—— “怪物”“报警”“杀了他”——这些分明是人类,是会所里的人。 ——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在所有人眼中他也是怪物。 那洪漾他们呢?他联系不上他们,此刻,他们是否也和他成为了不同阵营里的人? 当一把刀刺向他时,他转身狼狈地朝楼上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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