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 店员看着他一身的名牌欲言又止,还是拿起了最便宜的那款给他,“这个是最便宜的。” 厉潮看着上面的金额,沉默了。 或许是他沉默的样子太过于可怜,他指着角落那堆待处理的面包朝他道,“看见那些面包吗?那是快要过期的,下午会被处理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低价卖给你。” 厉潮眼睛一亮,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个即将过期的面包。 在外目睹一切的医生,“……” 宋时眠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攻在外干了什么好事,吃完早餐的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起了太极。 医生和厉潮上来的时候他正好打完一套,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微微侧了侧脸。 医生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宋。” 宋时眠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医生。” “看来你最近心情不错。” 宋时眠拢着手,站姿很乖巧,“保持愉悦的心情病才好得快。” 医生举着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怎么样?眼睛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宋时眠摇了摇头。 医生把今天要吃的药给他,看着去厨房洗碗的厉潮,没忍住好奇道,“我听说,你和厉是夫夫?” 宋时眠点了点头。 医生欲言又止。 宋时眠摸不着头脑,“您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知道你们华国人注重隐私,可我实在好奇,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的。” “……你问。” 医生靠近他,小心翼翼道,“宋,你对你丈夫是不是太过于苛责了些?” 宋时眠,“……” 天降大锅。 “我很好奇,我对他怎么苛责了?” 见他没露出生气的表情,医生才接着道,“据我所知,厉家很有钱……” “嗯,所以呢?” “我刚刚和厉一块上来,看见他买了快要过期的面包,我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个面包,他跟我说他没钱。” “宋,我虽然是个外人,但厉对你这么好,给你住这么高级的病房,什么都给你最好的,甚至怕你吃不惯,还亲自下厨给你做饭,你却连买面包的钱都不给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宋时眠,“……” 宋时眠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 三秒后,他抄起旁边的导盲杖朝厨房走去。 医生跟在他身后,“宋,你要去干嘛?” 宋时眠冷静开口。 “清理门户。”
第103章 医生没见到宋时眠清理门户的场景,他被青年客气的请出了房间。 而屋内,豪华客厅的矩形餐桌一边坐了一个人,中间放着有些冷掉的一碗粥。 宋时眠双手抱胸,身边放着他的导盲杖,他问厉潮,“快要过期的面包好吃吗?” 男人在他面前垂下头,像一个被挨训的孩子,“哥哥……” 宋时眠不理会他的卖惨,“好吃吗?” 厉潮只能如实道,“不好吃。” 宋时眠深吸一口气,把跟前那碗粥推到他跟前,“吃。” 厉潮抬头看他,“我不能……” 宋时眠拿起导盲杖,在冰冷的桌面上敲了敲,“你说什么?” 男人立刻捧着碗低下头嗦了口粥,“谢谢哥哥。” 宋时眠,“……” 粥喝完了,也到了他算帐的时候。 “我包养你?” 男人抿着唇,很是羞涩,“我太穷了,哥哥见我可怜,就提议养我。” 卖惨的宋时眠见过,但像他这样卖穷的宋时眠还是第一次见。 他笑了声,朝坐在对面的人勾了勾手,“那你跟我说说,我花了多少钱包养你?” 见他不生气了,厉潮犹豫着走到他身边,像条大狗一样蹲在他跟前,主动把自己的脑袋往他手心里塞。 “不多,就五千。” 宋时眠摸着他脑袋的手一滞,“五千还是五千万?” “五千。” “……” 坏了,好像还真是他能出得起的金额。 他咳了声,收回手,“你下次觉得自己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自作主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 厉潮垂下头,“对不起,让你丢脸了。” 饭后半小时得吃药,宋时眠站起身摸索着去到饮水机旁边,闻言步伐停了下来,侧过头,“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你辛辛苦苦做饭给我吃,结果自己跑出去买难吃的面包,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厉潮张了张嘴,“可我听见了,你说你要清理门户。” 这么多天下来,宋时眠对病房的格局已经摸索熟悉了,熟练的拿着杯子打算接水,结果刚拿起来就被厉潮接了过去。 他听着饮水机工作的声音,扶着男人的肩膀站直身体,“是要清理门户。你,去墙边面壁思过半小时,然后写八百字的检讨反思你今天犯的错误。” “对了,检讨要电子版的。” 厉潮愣了下,水险些从杯子里溢了出来,他端着杯子试图跟宋时眠讨价还价,委屈道,“哥哥……” 宋时眠一听这两个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对方甚至什么都没来及说就被他打断了,“一千。” 男人成功地闭嘴了。 宋时眠拿过厉潮手里的杯子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今天的药,顺道“监督”面壁思过的某个人,为了彰显惩罚的力度,他特意选了阳光晒着的那面墙。 厉潮看似在面壁思过,可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看着青年摸了几下没找到散落在桌子上的药后,忍不住提醒道,“往右边点。” 宋时眠立刻警惕地坐直身体,“你不是在面壁吗?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厉潮狡辩,“我只是刚好看到。” 宋时眠不信他的邪,“再加十分钟。” 厉潮,“……” 房间内开了空调,哪怕被太阳晒着也不热,厉潮的鞋尖碰了碰了碰墙,侧过头看了眼宋时眠。 青年吃完了药正倒在沙发上听相声,被里面的内容逗得笑出了声,洁白的纱布缠在他眼睛上,乌黑的发有些长了,发稍垂在纱布上他也感觉不到,下面的脸因为不怎么见阳光,透着几分赢弱的苍白。 厉潮换了个姿势,靠着墙面对着他。 青年顿时警觉的抬头,“你是不是在偷懒?” “没有。”厉潮道,“不信你来检查。” 那么远,宋时眠才不想去,他威胁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偷懒,直接加半小时。” 说完又沉浸在相声里。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说相声的声音。 厉潮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和他在一起后他胖了些,只不过是和之前相比,和别人对比他还是瘦,笑的时候厉潮都能看见将睡衣顶起一个弧度的肩胛骨。 单薄、羸弱,有时候厉潮甚至觉得一场风、一场雨就能将他带走,可偏偏他坚韧得像草,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顽强地生活着。 他们本来是没有交集的,可少年在厕所里仿佛一道耀眼的光,强势地闯进了他生活。 …… “你好,我叫宋时眠,高一一班的。” 垂在他跟前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整齐,透着淡淡的粉,每一个上面都有弯弯的月牙,一看就被父母养得很好。 厉潮没碰那只手,他撑着肮脏的地板,自己爬了起来。 和他臃肿外貌不一样的是他脆弱的身体,那盆从他头上淋下的污水足够让他病上一个星期。 他的呼吸有些重,忽冷忽热的感觉在身体里交替,他开始发烧了。 宋时眠跟在他身后,少年的步伐轻盈,被他沉默地拒绝了也不生气。 “他们是在霸凌你吗?你可以跟老师说的。” 厉潮没说话,低着头往前走。 夕阳从山顶隐退,路灯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人不大脾气还挺大,一点礼貌都没有,亏我还救了你。” 前面的胖子忽然停下脚步,宋时眠一时没注意一头撞到了他的头,他鼻尖一酸,差点哭了出来,“恩将仇报啊你!” 厉潮却忽然转过头,朝他鞠了个躬,说了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谢谢你。” 这回宋时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星星。 厉潮没朋友,跟前的少年热情又漂亮,他只想远离他。 他这样的人不配和他有什么交集。 可宋时眠还是跟在他身后,“我看你穿的校服是初中部的,你还在读初中啊?你是哪个班的啊?我感觉没见过你?” 回应他的只有盛夏的晚风。 宋时眠跟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猛地顿住,他伸出手一拍脑门,“坏了,我作业忘拿了。” 少年像风,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厉潮站在他原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伸手抓了一手的空气。 他以为这应该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交集,如果他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事,他当时就对他态度再好一点的。 …… “喂!” 窝在沙发上的青年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厉潮从回忆里抽离,离开被晒得发烫的墙面,去给宋时眠倒水。 倒完水,青年又要吃水果,他任劳任怨的去给他洗葡萄。 宋时眠晃着腿,吃了颗葡萄,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面壁就免了。” 厉潮盯着他很轻的笑了声,“那就谢谢哥哥了。” 宋时眠捏着葡萄,表情狐疑,“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男人正色,“没有,你听错了,我站了那么久,被晒得头脑发昏,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 宋时眠将信将疑,“行吧,那我准许你可以坐着写检讨。” 厉潮嘴角的笑意一僵,“不是免了吗?” “我免的是面壁,关检讨什么事。” 宋时眠把葡萄丢进嘴里,“好好写,要是不过关的话是要重写的。” 厉潮打开笔记本,坐在椅子上,认命的开始写检讨。 宋时眠吃完了葡萄,捏了捏腰上的软肉,从沙发上爬起来,开始了每天的锻炼之旅—— 第八套广播体操。 没办法,他又看不见,唯一记得的运动只有这项了。 在铿锵有力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里,宋时眠动动手,动动脚,然后再扭扭腰。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阴影覆盖在坐在他身后的男人身上,明暗交叠间,厉潮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宋时眠的几套广播体操做下来,厉潮的检讨也写完了,他毕恭毕敬地把电子版发给他检阅,自己则去厨房开始做午饭。 宋时眠拿着手里,神色严肃的坐在椅子上,他把手机放平,打开文档,搓了搓手,点了点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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