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善的心陡然一空,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
第40章 也有温柔一面 蓝秀风最近已经不去便利店做兼职了,倒不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不干了,而是有一天老板突然给他结算了工资,告诉他以后不用来了。 这其中董春有多少“功劳”蓝秀风不清楚,不过丢了这份工作也不算可惜,蓝秀风早就对换工作习以为常,这份工作没了,那就再找下一份,反正总有缺苦力的地方。 也不是没想过去正经公司上班,但他大学还没毕业,只能算实习。实习工资少的可怜,说不定还要再搭钱进去,琢磨一下太不划算,索性放弃。 他最近找了个在西餐厅做服务生的兼职,也不算累,一天之中只有中午和晚上忙一些,其余时间还是很清闲的。只不过服务要求比较高,对待客人要时刻保持微笑礼貌,一天下来,蓝秀风笑的脸都僵了。 对于不爱笑的人来说,这份工作就是个折磨。 早上送完周嘉善,蓝秀风就独自走去离学校很远的公交车站坐车。 餐厅和学校是两个方向,坐公交车也要倒两趟,从学校到公交车站的这一段距离,蓝秀风热的出了一身汗。 坐上公交车,车里开了冷气,蓝秀风身上的热汗在冷气中渐渐消下去,然而当身上的热量才刚消下去,他就该下车了。 外面像蒸笼一样,地面被太阳烤的滚烫,哪怕是隔着薄底鞋子也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热度。 从公交车站到西餐厅又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后背被汗水打湿,体恤也黏糊糊的紧贴着皮肤,蓝秀风走的飞快,一只脚踏进西餐厅时刚好卡在上班时间。 到了地方,他先去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又迅速洗了把脸,将脸上黏腻的汗水冲干净,做完这些他才稍微觉得舒服些。 “你今天来晚了。”说话的人叫闫智,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也是来这做兼职的,平时和蓝秀风的关系还不错。 “嗯,有点事耽误了。”蓝秀风用手擦脸上的水珠。 闫智走到蓝秀风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纸递给蓝秀风。 蓝秀风也没推拒,接过来和闫智道了声谢。 闫智两只手撑在洗手池台子上,视线在蓝秀风的身上逡巡,“听雪姐说你是江大的。” 蓝秀风正用纸巾擦脸,闻言嗯了一声。 “江大的学生原来也会出来做兼职啊。” 蓝秀风不冷不淡地说:“江大的学生也都是普通人。” 闫智没有为蓝秀风的态度而不高兴,反而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有朋友也在江大,他带我去江大参观过,满学校最多的就是戴黑框眼镜的理工男,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你是学艺术的吗?” “不是。”蓝秀风擦完脸,将那一团皱了的纸丢进了垃圾桶。 他将干净的抹布用水打湿,开始擦起桌子来,闫智拎着拖布跟在他身后,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蓝秀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的问话,心里不耐烦,但他这人却很会装和善,一点不让人瞧出他的不耐。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围着转的那个,他人缘极好,不是因为他本身乐于交际,只不过是有个好皮囊和一副很会遮盖内心的面具罢了。 当闫智喋喋不休的时候,蓝秀风也没有完全专注于干活,他心里有事,总忍不住想周嘉善。 周嘉善的每个动作,表情都在脑海里浮现, 他没有主动去想这个人,可大脑却像是不受控一样,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争先恐后往脑海中挤。 比起不敢承认的内心,蓝秀风更多的感觉是害怕。他害怕的很多,害怕被伤害,害怕被辜负,害怕有了软肋而变得脆弱。 恍惚了一整个上午,中午陆陆续续有客人来用餐,忙起来后蓝秀风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江城是个大城市,但有时候也不禁让人感慨它的“小”。 全城那么多家餐厅,偏偏就能碰到赵以执,蓝秀风心道晦气,将手里的餐盘给了闫智,拜托他帮忙给赵以执那桌送过去。 但赵以执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眼睛时不时朝蓝秀风的方向看过来,那道明晃晃的视线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奇怪的是,放在平时赵以执肯定早就开始找蓝秀风麻烦了,但这一回他却一声不吭,就跟转性了似的。 蓝秀风就当没看见他,继续干手里的活。 “秀风?”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秀风吧?” 蓝秀风回过身,坐在赵以执对面身穿深色西装容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正笑着望向他,见他看过来,说:“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我们在小执家见过。” 男人看上去很眼熟,蓝秀风回忆半天,终于想起来男人是谁。 在他妈刚和赵以执他爸好上的时候,蓝秀风在暑假的时候搬去赵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段记忆并不好,赵以执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成日里找他麻烦,难得的暑假闹的鸡飞狗跳。 男人叫宁洲,比蓝秀风要大几岁,是赵以执那帮朋友里唯一一个不会帮着赵以执找他麻烦的,反而在那段时间里给了他不少帮助。 是个挺不错的人,这是高中时蓝秀风对宁洲的评价,貌似放到现在也很适用。 “记得。”蓝秀风回道。 “刚进来看见你我就觉得眼熟,一直问小执是不是你,小执也不吭声,没想到真的是你。”宁洲高兴地说道:“你和小执同岁,现在应该也在读大学,上的是哪所大学啊?”“江大。” “也是了,你高中成绩就很好,当时我就觉得你肯定会上江大。”宁洲看了眼蓝秀风身上的工作服,迟疑地问:“你这是兼职?”“嗯。” 蓝秀风和宁洲聊了几句,基本都是宁洲在问,蓝秀风回答。当初宁洲对他不坏,又帮了他不少忙,所以蓝秀风对他要有耐心的多。 期间赵以执像是成了哑巴不发一言,但眼睛却一刻也没从蓝秀风的身上离开过,他像是要把人盯穿一般瞪着蓝秀风,而蓝秀风全都视而不见。 还在工作时间,他们没聊太久,宁洲拿出手机说:“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一直旁听对话的赵以执忽然坐直了,“宁哥,你要他联系方式做什么?” “认识一场,想留个联系方式。”宁洲回答的很自然,转而看向蓝秀风,温和地问道:“可以吗?” 这样温和有礼的态度,让人不好拒绝,蓝秀风加了宁洲好友。 蓝秀风没再和宁洲多聊,他忙着端盘子,微信步数都快赶上在公园走一圈。 等忙完了中午那阵子,蓝秀风才终于有时间从后厨的小门出去,蹲在墙边抽上一口烟。 半支烟都没抽完,赵以执就跟条狗似的闻着味儿跟了过来。 蓝秀风早料到赵以执不会消停,他没起身,还保持蹲着的动作抽烟。 一双皮鞋映入眼帘,赵以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个月的钱已经打给你了。”蓝秀风答非所问,但意思却很明显,钱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必要联系么? “不谈钱就不能联系么?”赵以执这句话说的怪得很,蓝秀风听的浑身别扭,偏赵以执还要继续说下去,“听说你和吴仲那帮人又打起来了,还被打的不轻,你知道我……” 赵以执后面的话没说完,他像是赌气一般瞪着漫不经心的蓝秀风,愈发难堪。这人一直如此,无论怎么变着法子取笑他找他麻烦,他永远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管是对谁都这样,就算是那些和他的玩的好的所谓“朋友”,其实他也半分都没真拿他们当朋友。 一个打从骨子里就感情淡漠的人,赵以执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蓝秀风在意。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蓝秀风把手伸进口袋费力去够掉在深处的手机。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显示为“周嘉善”。 没有片刻的迟疑,蓝秀风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周嘉善犹犹豫豫的声音,“喂。”…… 蓝秀风等了几秒,要不是能听见周嘉善的呼吸声,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不然为什么周嘉善说话他都听不见。 “怎么了?说话啊。”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变得温柔,像是怕吓着电话另一端的人。 “嗯……没事。” 蓝秀风失笑,但却并不生气,也不急着挂电话,自然地像哄小孩一样问道:“那你打电话做什么?” 对面静了一会儿,周嘉善说:“你晚上能来接我吗?” 夹在指间的烟落下一点烟灰,蓝秀风不发一言,听着电话里的周嘉善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朋友他们都不顺路,不想麻烦他们…也,也不是想麻烦你,我,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方便就,就……” 蓝秀风打断周嘉善,“你几点下课?” “晚上七点。” “好,我知道了。” 赵以执浑身僵硬,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盯着蓝秀风,尽管蓝秀风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他却是第一次在蓝秀风的脸上看见称得上“温柔”的神色。 今天以前,他相信这样的表情在任何人的脸上都可以出现,但绝不会出现在蓝秀风的脸上,今天之后,过往结论通通推翻,原来骨子里冷漠的人也会有爱人的一面。 挂断电话,蓝秀风站起身揉了揉蹲麻了的腿,烟掐灭,他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赵以执,“没事就走吧,没空陪你玩。”
第41章 匹诺曹的长鼻子 天色渐暗,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只有周嘉善还坐在位置上,手边放着一本厚度堪比板砖的专业书,他随手翻着书页,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许靖本来说要送他回家,还有其他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先后提出帮忙,全被周嘉善以他还要留下来上自习为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教室里窗户开着,时不时传来篮球场上进球的欢呼声。 周嘉善像等家长来接放学的小学生,端正的坐在书桌前,随时准备背上书包离开。 手机放在右手边,里面还留有今天下午和他姐周若鱼的聊天记录。 下午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周若鱼有个朋友开辅导机构,招聘大学生做辅导老师,之前周若鱼还问过他要不要来试一试,顺便提升下和人沟通的能力,当时被周嘉善拒绝了,他实在不擅长和人交流,更何况还要对着一个陌生人讲一个半小时。 但是,也许这份工作会适合蓝秀风。 之前没送出去的那张银行卡还放在抽屉的最下层,从那天到现在,周嘉善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蓝秀风当时的心情。 这样伤人自尊心的事,以后周嘉善都不会再做了,但他或许可以从别的方面帮到蓝秀风。 晚上七点十分,在周嘉善还在思考待会怎么和蓝秀风介绍这份工作合适时,蓝秀风姗姗来迟,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还和老板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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