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朝岸宁的声音先从听筒里传过来,被夜风吹抖了,还打着细细的卷儿。 “南哥,你在哪儿?” 栖南听出朝岸宁着急,左右看了看,原来他已经快到公寓楼下了,跟朝岸宁说了自己位置,又说自己就下楼买包烟抽,一会儿就回去了。 朝岸宁摁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我以为你走了。” 栖南问他:“醒了,饿不饿?” “醒了,饿,想你。” 朝岸宁这小子,说什么都不害臊一样。 栖南才见到朝岸宁两天,所以心里只有高兴,但他冷静下来,也才正经想清楚,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怎么样都行,也没有边界。 他小时候还跟朝岸宁一起洗过澡,朝岸宁也经常睡他的床,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能老把朝岸宁当成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崽儿,现在小崽儿已经长成了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的高大男人了,而且还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所以以后,不能那么肆无忌惮,还是要保持下距离比较好。 栖南自己也知道,他现在会这么想,是因为李凌赫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撞,他把朝岸宁当弟弟,这些年都没变过,但是朝岸宁呢? 还有朝岸宁那句“我喜欢男的”,还有那个着了火的眼神,栖南现在没法儿完全忽视。 但他不想破坏这份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情谊,他舍不得那个小弟,现在好像除了假装不知道,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 万一呢,也许是他想多了呢。 栖南还握着电话发呆,就听到了落在他头顶上的声音,还有些喘:“南哥,你怎么蹲在这儿抽烟。” 栖南脖子仰着,仔细搜刮着朝岸宁的眼睛,还是两颗星,里面还烧着火,虽然没有昨晚那么旺,但火苗还是噼里啪啦。 栖南站起来,捏着手里的烟冲朝岸宁晃晃:“下来抽根烟。” “可以在家里抽。” “家里没烟了,”栖南兄长一样,在朝岸宁胳膊上拍了拍:“走吧,回去哥给你做饭吃,想吃啥?” “我想吃的太多了,”朝岸宁伸出手,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自己想吃的,“糖醋小排,油焖虾,剁椒鱼头,小炒芹菜,你做的我都爱吃……这些年就想这几口。” 栖南听完定住脚,又带着朝岸宁转身往超市方向走:“家里没虾没鱼,走,去超市买去。” “我说的这些,你今天晚上准备都给我做啊?”朝岸宁抬起胳膊,特别自然地搭在栖南肩膀上,揽着他往前走。 栖南动了动肩膀,想把朝岸宁胳膊拿开,最后到底没忍心,只说:“嗯,你想吃的,哥都给你做。” 栖南右手夹烟,抬起来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朝岸宁胳膊圈着栖南的姿势,头一低,非常容易就咬住了栖南食指中指夹着的烟蒂。 那根烟栖南抽了一半,烟头还是湿的,朝岸宁含着烟头,舌头卷着扫了一圈,想要砸出一点儿栖南嘴里的味道,他咬着烟头很久都没松口,差不多吸到烟柱烧完才站直身体。 他看着栖南的侧脸,因为这口烟含了太久,没忍住嘴里的烟直接喷在了栖南脸上。 “好好走路。”栖南用手呼了呼喷在脸上的烟,假装被呛到了,顺势推开朝岸宁,但却不敢看朝岸宁的眼睛,只听到了刮在耳朵上的愉悦轻笑,带着一股暗昧不清的调调。 朝岸宁说:“就我们两个人,那么多菜,吃不完。” 他自己主动把话题又岔回了晚饭上,栖南也乐得接:“你问问唐吉有没有空,有的话叫来吃饭。” 朝岸宁掏出手机,嘴里还嘀咕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大概率是没空,我让他在外面办事儿呢。” 两个人走在路灯下,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离得远了,很快朝岸宁就会再次贴到栖南身边,那双影子又变成了交叠在一起,在低沉的夜幕里晃晃悠悠,没有方向。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很烦准前夫,放心,小朝也不会忍太久,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婚的
第11章 我是你哥,也只能是你哥 朝岸宁说的让唐吉在外面办的事儿,就是让他找了个有名的离婚律师贺伟奇。那天李凌赫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朝岸宁就知道,李凌赫不会痛痛快快跟栖南离婚,所以找离婚律师起诉打官司是必走的一遭。 第二天唐吉就带着律师上门了,朝岸宁能找到贺伟奇,还是通过三叔的关系,三叔认识的一个做刑辩律师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专门做离婚案的贺伟奇。 贺伟奇是个专业的离婚律师,平时接的离婚案,不是上市企业老板,就是涉及上亿的财产分割问题,他已经很久没碰这么简单的离婚案了,当事人没有财产纠纷,因为爱人出轨,所以想离婚,诉求也非常简单,就是准备走法律程序起诉离婚。 贺伟奇很专业,很快就跟栖南沟通完了所有问题,签了代理合同,临走之前又跟栖南确认了需要给他发的一些资料,说后面的事都交给他来处理就好。 这个效率超出了栖南想象,他前一秒还在发愁找律师的事,现在离婚律师的代理合同都签完了。 贺伟奇还有约,没多待就走了,唐吉更不会多待,怕打扰他朝哥的二人世界,临走之前还给朝岸宁使了个眼色,让他加油追人,又说送贺律师,跟着律师一起下了楼。 朝岸宁是真的着急,他比栖南着急。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点一点来,等到栖南不把他当弟弟,等到栖南慢慢接受,等到栖南离婚。 但这两天他越跟栖南亲近接触,越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看着栖南的时候,只想把自己眼睛里的人直接拽进他身体里才好。 他裹在茧里那么多年,现在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蹦出去,好让栖南看看他藏在黑暗里就快要摁不住的东西。 他昨晚醒了之后满屋子都找不到栖南,好像一下子又溺进了这么多年都醒不过来的梦里,梦里栖南离他那么近,但只要他睁开眼,依旧是两手空空,两眼空空。 确定隔壁卧室的床上有栖南睡过的痕迹,他才冷静下来,这次不是做梦,只是栖南不在家而已。 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不见了,朝岸宁猜到栖南应该是去找李凌赫了。 他不想再让栖南去见李凌赫,也不刻意掩饰自己。-- 朝岸宁回港城那天,把唐吉留下来了,让唐吉跟着栖南,给他当助理,跑跑腿开开车什么的。 栖南不习惯有人跟着自己,再说了,唐吉是朝岸宁的助理,但是朝岸宁坚持,说是怕李凌赫找他麻烦,栖南也不再推脱,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朝岸宁飞机是上午的,早上栖南开车送他。 这些天栖南已经把朝岸宁这些年的生活都问了一遍,但也只问出了一部分,他知道朝岸宁的三叔是个厉害的,年轻的时候为了爱的人去了港城发展,后来遇到贵人发了家,还创立了新禾娱乐。 朝岸宁现在是新禾娱乐的接班人,哪怕栖南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东西,他也听说过新禾娱乐。 “你们这个圈子里的我不懂,但是能进娱乐圈的,别的不说,长得肯定都不会差,男的帅,女的靓。”栖南边开车边说,语气听着很轻松,跟平常人家的大哥没什么区别。 他还说:“你今年27了,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我不是说让你在娱乐圈里找,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意愿,我是说,如果有合适的,处个对象,到时候带回来给哥看看。” “你还不知道吧,你方言哥,刚大学毕业那年就跟桑奕明结婚了,不过这俩人最近正闹着呢。” 朝岸宁嘴角的笑僵了僵,一开始看着窗外,扭过头冲着栖南,直盯着他,但不说话。 栖南专心开车,认真看着前面的路,但是朝岸宁的视线太热了,他哪怕不回看,也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淬着火,恨不得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才好。 一直没听到朝岸宁的回答,栖南又把话题岔开了,说了两句他过两天要去大西北拍照的事儿。 朝岸宁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手里抓着登机牌跟手机,一直没怎么说话,要去排队安检的时候,转身很自然地抱了栖南一下。 他说:“南哥,我不找对象,我真想把你也直接带走。”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栖南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朝岸宁的想法,朝岸宁不只把他当哥而已。 他假装听不懂,拍拍朝岸宁胳膊,开玩笑说:“你别再突然消失就好,给你打电话要接。”-- 从机场出来,栖南直接回了姥姥家,姥姥早上跟他说中午姥爷在家包饺子,问他回不回去吃,栖南说回去。 家里只有姥姥姥爷两个人,他弟弟方言离婚后就搬回大院儿住了,栖南扫了一圈没见人,问了一句:“方言呢?” “他学校快开学了,去学校了,中午不回来吃,”姥姥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问了李凌赫一嘴,“凌赫没来啊,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 听到李凌赫的名字,栖南眼神沉了下去,他转身往洗手池边走,不想让姥姥姥爷发现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只说了两个字:“他忙。” 姥爷正在厨房调饺子馅儿,他最近迷上了养生节目,时不时就给他们说,这人呢还是身体最重要,工作永远都做不完的,年轻的时候别那么拼命,别等到老了,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才想起来养生。 栖南一一应着,洗完手去帮姥姥和面。 “怎么瘦这么多,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姥姥用手背摸了摸栖南脸,“脸上的肉都没了。” “瘦了吗?”栖南自己没觉得,使劲儿笑了笑,想让自己的精神头看着好一点儿。 “瘦了,黑眼圈也重了,是不是没睡好啊?”姥姥问。 栖南说:“工作室事儿多。” “中午多吃点儿,你姥爷还做了不少菜。” 中午栖南吃撑着了,姥姥姥爷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菜,另外还有满满一盘牛肉馅儿饺子。 他还拍了一张自己面前冒尖儿的菜碗给方言发过去:“你如果在家,还能帮我分担下这撑死人的爱。” 方言回:“满满一大碗的爱,多吃点儿哥。” 本来栖南工作室下午还有事儿,吃过饭就准备走,结果吃多了,一直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围着院墙走了一圈,栖南在落了锁的偏房门前停住了脚,那是朝岸宁小时候住的地方。 大院儿的房子很老了,这些年没怎么特意维护过,但是每年过年,不管有没有人住的房间,都会彻底打扫一遍,朝岸宁一家以前住的那三间房,都是他在打扫。 门上落着大铁锁头,生了红锈,木窗框常年风吹雨打早就风化了,油漆斑驳,裂出里面的木刺,看着凄凉。 姥姥家的这个大院儿是个大杂院儿,面积很大,现在只有姥姥姥爷在住,以前是住着整整三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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