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海岛,其实周边的环境更像是个高档点的小渔村。 酒店附近坐落着许多当地人的房子,可能是为了配合旅游业,家户户屋檐下都挂着一盏小灯笼,从酒店阳台望去,像是点点烟火星子。 “好看吗?”郁泊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身上套着件白t黑短裤,湿毛巾就这么搭在肩上,仍在滴水的头发全部拢向后脑,露出完整的脸庞,不做表情时总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挺漂亮,这的人也很好。”纪绥说。 淳朴的民风感染着五湖四海的游客,比起快节奏的都市,这座小岛充满烟火人情味。 等他老了,或许会找这样的小岛,或是一座安静的城市定居,房子的位置最好像郁泊舟小时候住的弄堂,出门两步就可以买到生活用品。 隔音要好点,他不喜欢太吵,房子面积不要太大,他不喜欢做卫生,地板换成实木的,陶瓷凉脚。 郁泊舟走向纪绥,像小狗甩毛一样抖了抖头发,“喜欢的话,下次再来,带你潜水看鱼。” 纪绥被郁泊舟甩到了水,下意识要不高兴地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蹙到一半又松开。 白酒劲缓慢上头,他的思维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回,“鱼啊。” 郁泊舟没察觉纪绥的异样,一是他挡着纪绥没喝几口,二是人上一分钟还好好的应他的话,“嗯,看鱼。” 纪绥学他,嗓音冷冷的,“嗯,看鱼。” “干嘛学我。”郁泊舟还没发现不对,“航班还没买,你是想上午回去还是想下午回去?” 纪绥思考了许久,“晚上回去。” “没有晚上回去的选项,航班最晚只到下午六点。”郁泊舟以为纪绥没玩够,想钓鱼,“下周再带你来。” 反正他有很多年假没休。 话落到纪绥耳朵里,自动解读成了不许挑时间,他嘴角撇了下去,转头不搭理郁泊舟。 郁泊舟终于发现了异样,他摸了摸纪绥耳尖,不红,但热得很,“纪小绥,你不会醉了吧?” 喝醉酒会闹脾气,这么可爱。 纪绥舍得搭理他了,认真道:“我叫纪绥,不叫纪小绥,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是是是,我们小绥的名字好听。”郁泊舟说:“那我的名字好听吗?” 纪绥一喝醉便不认人,上辈子为了生意场上应酬,私底下苦练酒量,结果一朝穿越全部白费。 郁泊舟不接受他的纠正让纪绥犯了难,他不太想继续理郁泊舟,可印象里朦胧记得应该理这个人。 他抿嘴,“好听,但是我的更好听。” “是,你的更好听。”郁泊舟憋笑,他之前就感觉纪绥有点臭屁,好比出门前会偷偷整理头发,在外人面前会稍微端着,偶尔吃多了还会上称看看自己重了多少。 纪绥满意点头。 门铃响起叮咚声。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 郁泊舟边走向门口边叮嘱纪绥,“进来,要睡觉了,别站外面。” 纪绥乖乖回去,还记得关上阳台的门。 郁泊舟隔着猫眼看了看,是酒店管家,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 他打开门,酒店管家低声道:“打扰您休息了,这是酒店送的饼干,谢谢您选择我们酒店,同时恭喜您的爱人海钓成功,希望您和您的爱人喜欢这座美丽的小岛,我们酒店随时欢迎你们下次光临。” “谢谢。” 酒店的服务挺到位,怪不得好评如潮,郁泊舟朝纪绥晃了晃手中的盘子,“你的鱼。” 盘子里一共五种饼干,对应纪绥今天调上来五种不同品种的鱼,形状上略有区别,用可食用色素调了糖霜画在饼干身上做鱼鳞区分。 纪绥被吸引,目光一错不错地往盘子里瞧,“我的。” “你的。”郁泊舟递给他,纪绥即将碰到时又抽回手,“你明天清醒能记得多少,不会醒来杀我灭口吧。” 纪绥捞了个空,慢吞吞回话,“鱼。” 看样子醉得更厉害了。郁泊舟无奈,“明天起来不许生闷气,答应了才给你。” 纪绥飞快应好,根本不看郁泊舟,专注看饼干。 郁泊舟稳稳地放进纪绥手里,趁机摸了把他的头发,发丝柔软细滑,跟人一样。 纪绥先前看着挺稀罕,拿到手后却立刻塞到嘴里,郁泊舟想拍张他捧饼干的照片都来不及。 “不多看看你的鱼?” “要坏了。”纪绥说话含糊不清,腮帮子一鼓一鼓,吃的同时用眼睛数剩下的饼干。 郁泊舟看得手痒心也痒,忍不住胆大包天捏了一下纪绥鼓起的脸颊,手感比头发更好。 纪绥被捏得愣住,摸摸脸,停下咀嚼。他皮肤薄,脸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红指印。 郁泊舟心虚地摸摸鼻子,捧起纪绥的脸,无师自通地哄,“给你吹吹,吹吹不疼。” 郁泊舟胡乱吹了两下,视线到处落起来。纪小绥的睫毛真长,小时候是不是偷偷剪过重新长,还有这脸,难道不挑食才会这么好捏吗? 纪绥让他吹得不停眨眼,垂眸不知想什么。 郁泊舟撒手,准备哄纪绥去睡觉,结果下一刻,纪绥的脸重新贴了回来。 他圈住郁泊舟的手腕,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低头往郁泊舟手心吹气,“吹吹不疼。”
第10章 是我自己 “郁泊舟。” “郁泊舟!” “啊?”郁泊舟回过神,“怎么了。” 纪绥奇怪地瞧他,“你在发什么呆,我已经叫了你好几声了。” “抱歉,今天起太早开会没什么精神。”郁泊舟揉揉眉心,借着遮挡,从指缝里悄悄偷看纪绥。 自从从海岛回来,郁泊舟脑海里总是会时不时回想起那晚。 纪绥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掌心,直至现在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那股痒意,还有口腔呼出来的气。 温热,独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纪绥用指节敲了敲手里的菜单,“你要加菜吗?人家还在等着呢。” 阿姨今天休假,郁泊舟昨晚睡觉前和他说,今天下午接他来这家新开的私房菜吃饭。 结果人到了半天,一句话不说,一道菜不点。 服务生挂着礼貌性微笑,轻声细语地说:“您慢慢看,不必着急,我们店里的雕酒生腌膏蟹颇受好评,您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谢谢,他不吃生的。再加个木薯糖水,少放冰。”纪绥合上菜单,仔细叮嘱服务生不要放的东西。 葱姜蒜不要,清炒时蔬只要芦笋和茭白,牛肉要全熟,任何配菜里的花生的一律不要。 全是他不吃的东西。郁泊舟看着纪绥发愣。 这么久了,连家里的阿姨都不能全部记住他不吃的东西,偶尔还需要对照何姨留下的手册做饭。 纪绥是记性好,还是对他上心? 如果是记性好,为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纪绥提都没提给他吹手心的事。 害羞吗? 食不言,寝不语。纪绥向来不在饭桌上谈问题,而一向话多的郁泊舟像突然哑了嗓子,两个人安静无言吃完午饭。 木薯糖水最后才上,比想象中的要甜,没有陈伯自己在家做的好喝,纪绥尝了几口搁到一边,打算打包带回去重新煮。 郁泊舟喝完自己的一碗,指了指,“不喝了?” 纪绥摇头,没来得及说出他带回去,郁泊舟就喝光了自己那碗,然后拿过他的,一饮而尽喝完。 纪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喝过了,你怎么不再点一碗?” 郁泊舟擦嘴,态度十分无所谓,“我又没和你用同一把勺子,再说了,在家里给你夹菜也没用公筷,要吃……”口水早吃了。 郁泊舟堪堪刹住车,顿了顿,“要吃不完,不是浪费了。” 算了,吃都吃完了。 纪绥坐正,端出要谈正事的模样,“最近怎么样?” 他们坐的包厢,谈话环境绝对安全,只是这问候开场,怎么这么像心理医生面谈? 郁泊舟扬唇,“医生,我天天和你寸步不离,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纪绥:“患者请不要试图拉进医患关系,谈话注意分寸。” 郁泊舟佯装伤心,“真让人伤心啊小绥医生,我想我现在不好了。” “好了,别闹。”纪绥清了清嗓子,“最近看你不在状态,是快开股东大会了吗?” 眼看他与郁泊舟马上要结婚一个月,约定好的事却没任何进展。 郁泊舟近来走神次数明显变多,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的人有动作,应付不过来的原因。 郁泊舟笑意从脸上散去,“听方妤说的。” 郁泊舟用的是陈述的口吻,毕竟除了方妤,纪绥不认识其他人。 纪绥嗯了声,见郁泊舟表情淡下来,罕见有些不知所措,他面上不显,“不能说?不能说便不说,当我没问,只是马上一个月了,白拿你一百万万不太好,或者说你有别的打算,想好了跟我说吧。” “哪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我和你坦诚公开无秘密。”三言两语就把二人的关系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郁泊舟气得暗自磨牙。 小骗子,说什么是朋友送积木蛋糕到现在才几天啊,出门问起都要说不认识他吧。 纪绥不带任何情绪,缓缓地睨郁泊舟。撒谎精,他的秘密和他的忌口一样多。 又是一场无终的谈话,按理来说,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喝玩乐,月月还有百万巨款入账,纪绥理应高兴。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甚至烦躁得很。 下午分开后,纪绥在停车场站了许久,拨通了前不久保存,从未有过通讯记录的陌生号码。 …… 南城的气温一夜之间直飙三十二度,梁曦打开空调,挨个核对名单上的预约名单。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打算拨电话询问下午预约的客人,刚拿起手机,一个头戴鸭舌帽,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门口走到面前。 “您好,我和阮江医生约了下午的时候咨询。”纪绥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 梁曦对纪绥的打扮,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阮江医生正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他们是南城最有名气的心理咨询诊所,见过奇怪的客人不计其数,纪绥这种打扮的不少见。 她为纪绥推开门,“您请。” “谢谢。” 纪绥进去时阮江正在看书。 听到开门的动静,阮江从书里抬起头,瞧见纪绥的打扮倒是笑了笑,“外面太阳很大,一路上不热吗?” 纪绥摘掉口罩,习以为常回答,“车上有空调。” 心理医生总是喜欢开场问些无关紧要,却能拉近距离的废话。 阮江有着一双桃花眼,长相温润,身上的气质温和无害,光是从外表上看,确实有当心理医生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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