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思索了片刻,“左转的路口把我放下来。” 唐辰第一时间反对,“不行!对方意图不明,放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领队开车的同事附和,“唐辰先记下车牌报回公司查,下一个路口我把他们甩开。” 纪绥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持,“听我的,停车。” 唐辰急了,“纪绥!” 纪绥加重语气重复,“停车。” 领队没办法,咬牙停住了车。 “你们都别下车。”纪绥留下一句,独自迈步离开。 唐辰等不住,几乎是紧跟着打开车门。 领队呵斥,“唐辰!纪先生的命令是原地等候。” 唐辰猛地锤了下座椅,“郁先生的命令还是一切以纪绥的安全为先。” 两个雇主,谁也不好得罪。领队目送纪绥进了餐厅,像这种人流量大且有监控的公共场合,遭到强行绑架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他说:“先等着,看看车里下来什么人,情况不对立刻动手。” 唐辰不甘地松开手。 …… 服务员热情地递上菜单,微微躬身询问:“您看看需要点什么?” 纪绥象征性翻了翻,“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您稍等。” 莫约两三分钟,一杯无糖冰美式送上桌。 纪绥喝下第一口,一位意料之外的来客,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对方全副武装,从头到脚严密包裹,仅露出一双眼睛。大夏天这副闷热的装扮,毫不意外引起了周围客人的侧目。 纪绥眼底划过失望,将凳子挪远了些,逃离对方身上萦绕着的香水味,“厕所明星?” 他还以为起码能钓个有点价值的人出来。 躲藏在帽檐下的眼神骤然变得不可置信,声音气急败坏,“你才叫厕所明星,我叫白昭!日召昭!” 白昭没想到纪绥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难道河豚TV周年庆主播大会那晚过后,纪绥没对他的话产生一点点危机感吗? 纪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要不是白昭喜欢把眼角下的泪痣描重,还真认不出来,“找我什么事?” 白昭冷哼一声,想给纪绥个下马威,晾他几分钟,谁料想纪绥看了看时间。 “五分钟时间,下回再跟车我就报警。” 白昭被噎了一下,意识到纪绥不是开玩笑,不情不愿地开口,“喂,你见到沈易之了吧。” “要签名?找我没用。” 白昭:“……” 纪绥比上一次见面,更让人讨厌了。 有求于人,白昭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你看的出来吧,沈易之喜欢舟哥。你和舟哥没有感情基础,可人家和舟哥已经认识了两三年,现在又合作投资了同一部戏,沈易之还是主演之一,届时免不了剧场探班,你就不怕他撬你墙角吗?” 纪绥轻微皱了下眉,“所以?” 白昭:“所以你应该和我合作,一千万,我们联手,你毕竟是舟哥的合法伴侣,到时候找狗仔偷拍,利用舆论,解决掉沈易之。” 白昭表情自信,似乎很肯定纪绥会答应自己的提议。 结果下一秒。 “不要。”纪绥说。 白昭愣了愣,“为什么?” “你跟他觊觎的是同样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纪绥手指关节轻敲桌面,似笑非笑道:“你也给我滚远点。” 白昭:“……” “我是好心提醒你,不合作就算了,可别后悔。”白昭怒气冲冲地走人。 纪绥静坐了一分钟,慢吞吞喝完了冰美式。 …… 晚上八点,纪绥吃过晚饭回家,发现跟着郁泊舟的人全部挤在车库。 唐辰滞了一下,闷头叫了一句老大。 “嗯,今天有什么异样吗?”老大问。 几个人汇报了今天被跟车的情况,不约而同隐去了诊所的那段。 唐辰回头,纪绥已经不见人影,情绪不高地咬了下纪绥买给他的饮料吸管。 屋内灯火通明,纪绥推开门,郁泊舟单边屈腿坐在客厅地板上,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 纪绥意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是要见什么导演。 郁泊舟答非所问,“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为什么没接?” 纪绥厌恶别人用质问的语气打探他的行踪,但这个人是郁泊舟,所以厌恶感趋乎于零。 他看了看手机,上面有三十多通未接来电,数不清的短信消息,“没看手机。” “你下午请了事假,去哪了?” “有事要办,出去了一趟。” 郁泊舟未免太粘人了点。纪绥想。 郁泊舟显然不满意纪绥的回答,但没有继续逼问。 他起身靠近纪绥,尝试用平时的语气,故作委屈,“中午为什么把我的点心给方妤。” 虽然方妤事后懂事的给他放回了办公室,但依旧改变不了纪绥生气,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分给别人的事实。 不提还好,一提纪绥蓦然想到了阮江说的话,慌乱地错开视线,敷衍了两句,同时岔开话题,“你不是不吃虾。我下午见了个人。” 纪绥将下午跟车的来龙去脉讲出,不过未道出白昭找他合作的原因,含糊成了对方愿意帮他出计,让郁泊舟爱上自己。 因为不知道沈易之有没有向郁泊舟坦白过内心情感,替对方坦言,行为过于卑劣,纪绥做不出。 “如果说排除嫌疑人,邓文俊暂时可以先排掉,太蠢,手段不高明。白昭来见我的时候身上夹杂着他用的香水,他当时肯定在车内。” “我想,他是想利用白昭试探我的态度,如果我答应,事情不管成与不成,他手上都有了我的把柄,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会想办法挑起我们之间的不和。他想赌我不会真的像表面一样,无原则忍受。” 纪绥自顾自地说,全然没发现郁泊舟阴沉的脸色。 “所以你就下了车?纪绥,好一招钓饵,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要给你颁个奖吗?”郁泊舟怒极反笑。 郁泊舟话中阴阳的意味和不悦过于明显,纪绥有点心虚,毫无气势反驳,“那是条闹市,道路两侧都是监控,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的不是那群蠢货,是一群狗急跳墙的亡命之徒怎么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需要你用安全做饵吗!?”郁泊舟怒不可揭地吼他。 郁泊舟最近和张怀民他们彻夜地忙,当年他哥出事前半年的经手文件已经全部理清了。越是临近真相收网要动手,他越是害怕,别说公司,连外面他都不敢和纪绥多说一句话,生怕让人看出端倪,纪绥倒好,迫不及待跳出去给他当靶子。 要是换作在场的人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纪绥不行,不可以。 纪绥叫郁泊舟吼得一怔。他抠了抠手心,大约是一回生二回熟,竟然觉得郁泊舟比上一次他腿受伤骂他时要好得多,心里很安定,只是心虚。 他低着头不吭声,偷偷用眼睛偷瞄,餐桌附近走来走去努力平复情绪的郁泊舟。 生气了,怎么办? 楼上房间有他前两天买给郁泊舟的礼物,一直没机会送出去,郁泊舟不是最喜欢收礼物了。 哄一哄吧,郁泊舟很好哄。 想到这,纪绥转身准备上楼,郁泊舟却误解了意思。 他几乎是用跑得,扑上去抓住了纪绥的手腕,将人拖入自己怀里。 或许是情绪激动,郁泊舟没有控制力道,纪绥手腕被攥得有些疼,无意识扭了两下,后者感受到他的抗拒,沉默将人揽得紧。 “对不起。”有些抖的声音落在纪绥头顶。 郁泊舟扯了下嘴角,头发蹭过纪绥的颈肩,笑比哭还难看,“我没有遵守约定,没有好好说话。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耳朵嗡的一声。 纪绥缓缓转过头,看向郁泊舟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新奇。 一些从前无法解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泡泡,嚯得被扎破。 “没关系。”纪绥好说话到不可思议,眼角弯着笑,“是我的问题。”
第39章 幼稚鬼 纪绥将剩余的四天假期一口气连休了,闷在家中没有踏出门过一步。 直到第四天的中午,张羽来电话,告知他下午四点要开大会,电话挂断前还小心翼翼地问他,休假几天是做什么去了?心情怎么样? 纪绥不明觉厉,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纪绥手肘压着车窗,撑着脸滑动手机,微博热搜榜上的前十条,每一条都需要点进去仔细阅读五六分钟,再结合评论区里真假参半的水军和网友言论才能理清。 [铭旭高层进行色.情交易] [警方逮捕铭旭邓某,何某] [铭旭股价暴跌] [郁泊舟召开记者大会] 纪绥手指滑动的速度顿了顿,点进去看回放。 郁泊舟一身商务正装,面对下面众多闪光灯的质问眼都不带眨。表示已经和受害者达成了解决方案给予补偿,暂停相关人员的一切职务,全力配合警方接受调查,还会有公司的专业律师团队出面,为受害者争取权益,回答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错处。 不出所料,记者大会结束几小时之后,铭旭跌停的股价逐渐回涨。 他这四天呆在家中,没出门也没上网,摒弃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四点一线,吃饭、睡觉、思考、观察郁泊舟。 猜到了郁泊舟最近要动手,没想到阵仗这么大,公司此次赔的不轻,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别看手机了,当心头晕。”上车起就一直偏头看向窗外的唐辰,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绷着脸劝阻纪绥。 到底年纪小,有什么情绪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以前最爱在路上叽叽喳喳和纪绥讲个没完,哪怕纪绥几乎不回应,现在倒是一声不吭,今天上车连招呼都没打。 纪绥压根没将唐辰的变化放在心上,也没回话,注意力被视频里记者的提问所吸引。 “听说您的另一半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网传你们并不相爱,不选择商业联姻而选择普通人,是因为商业联姻玩不开吗?” 记者的话语咄咄逼人,言下之意直指郁泊舟默许公司运行目前发生之事,并且可能参与其中。 郁泊舟吝啬分给他正眼,“我的婚姻状况无需向在座各位解释。” 记者意欲再问,郁泊舟摆手,旁边维持秩序的保安以扰乱现场秩序为由,将人请了出去。 纪绥翻了翻视频底下的评论区,大部分言论偏向于郁泊舟。 要多亏了之前校庆的那个视频,以及郁泊舟二十七年如一日坚守处男身,洁身自好无花边新闻的结果。 不过还是有小部分,自称路人或是郁泊舟的某某同学,附和着记者想要坐实罪名,将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说的有声有色,好像在他俩身上挂了摄像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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