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他愿意给人的感觉,就像提到郁泊舟时,嘴角一定会挂上设计好的笑,每回弯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明媚收回眼神,“出去工作吧。” …… “在想什么?” 碗筷轻碰,一块被剔除干净鱼刺的鱼肉放进纪绥碗里。 纪绥回过神,“没什么。” 郁泊舟没把纪绥一时的走神放在心上,认真挑刺,一整条鱼很快被剔除了鱼骨,大半的鱼肉全进了纪绥的碗里。 他擦了擦手,一抬头便看见纪绥盯着他,明亮的浅色瞳孔里倒映着细碎的光。 “怎么这么看着我?被我英俊的长相打动了。” “滚。”纪绥顿了顿,“你不是嫌鱼刺多吗?” 郁泊舟一时没明白过来,“嗯我不是给你挑掉了,碗里还有吗?” 纪绥敲掉郁泊舟伸过来的筷子。 不对,不太对。 “郁泊舟,你平时也给张怀民他们挑鱼刺吗?” 郁泊舟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我给他挑什么鱼刺,我又没跟他结婚,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郁泊舟问。 纪绥心里的怪异感减轻,“没事,随便问问。” 也对,和郁泊舟结婚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要给张怀民挑刺,该不会是最近熬夜写报告写糊涂了吧。 纪绥吃掉鱼肉,嚼着嚼着忽然滞住。 不对,他和郁泊舟也不是真结婚,那郁泊舟现在是在干嘛。 “对了。”郁泊舟开口打断了纪绥的思绪,“我今晚十一点的飞机,要去M国出差一趟,顺便拜访我哥以前的一位老朋友,大概三四天回来,你自己在家,用火就别用了,用电注意安全,按时吃饭,阿姨会监督你。不许熬夜,睡前记得给我打电话。” 三四天?纪绥看了看时间,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到了他和郁泽林约定的时间,他还想着找借口带回来让郁泊舟瞧一瞧呢。 “听见了吗纪小绥。” “知道了。”纪绥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就你自己去?” “还有怀民。”郁泊舟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这一次去,或许会有大收获,说不定铁窗泪里,又要添加新成员了。” 这位老朋友是他哥当年助理的爱人,火灾当天助理本不用上班,碰巧遇上有一份需要郁松处理的紧急文件,他急匆匆地送去,一起困在了火场。 虽然没死,可却因为吸入浓烟过多变成了植物人。 郁泊舟每月会固定给他的爱人打一笔钱,希望他能够醒来,结果前不久他的爱人将剩余的钱退回郁泊舟的账户,他才知道助理已经去世了。 他的爱人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助理生前工作的一些资料讯息,她想着对公司或许还有用,就打电话告知了郁泊舟。 那位助理跟了郁松八年,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郁泊舟记得助理有写工作日志的习惯。 如果遗物里真的有,并且详细记载了郁松的工作行程,见了什么人,经手过什么合同,就可以知道当年郁松究竟是抓住了谁的把柄,到了让人非杀他不可的地步。 纪绥眉头簇起又舒展,他答应过郁泊舟要少皱眉,“一切要小心。” 纪绥脸上的担忧之色显而易见。 郁泊舟心头浮起的郁气散开,应了声好。 自那天磕过后,郁泊舟硬是把纪绥赶到了主卧,没提继续一块睡,而是自己从主卧搬到了侧卧,因为走廊的开关出了主卧几步便能碰到。 纪绥吃完饭后躲回了房间做PPT,等郁泊舟从M国回来后,应该就不像现在这么清闲了,他得提前做完才行。 房间门推开,郁泊舟从外探头,“我走了。” 纪绥头也不回专注于电脑屏幕,敷衍他,“一路顺风。” 大约是真的赶时间,郁泊舟没有按照一贯的风格纠缠纪绥,立刻走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纪绥停下敲键盘的手,居然提不起继续工作的欲望。 他拿起杯子准备下楼接水,走了两步,想起郁泊舟在房间里摆了台小型饮水机,根本无需下楼。 他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忽地又不想喝水了。 “要不下楼切个水果好了,补充维生素。”纪绥喃喃自语道。 为自己找到理由,纪绥迫不及待地起身下楼,令他失望的是,走廊一片漆黑,整座房子像是被黑暗吞没,除了房间里的一盏灯,其他地方再无光亮。 静静站了会儿,纪绥丢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震,他点开,是郁泊舟的消息。 [郁泊舟]:还好出来的早,机场塞车都要塞上交通广播了。 [郁泊舟]:图片.jpg 纪绥点开,照片背景里满满当当全是车,比起当日南城文化节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意无意识爬上纪绥眼底。 他回了个已读,继续准备下楼切水果。 刚往开关的方向挪动了一步,一道温暖不刺眼的灯光应声亮起。 纪绥俯下身,发现靠墙贴地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粘了个感应灯,明明方才上楼前还没有。 他试探性又走了两步。 灯光笼罩接近末尾的时候,另外一个感应灯接替着亮起,像发着幽光的小水母,漂浮着为人类指路。 抱着说不清的心情,纪绥没有打开走廊的大灯,就这么顺着一路走,靠感应灯的灯光看清了现在走廊的全貌。 划伤纪绥的矮柜消失不见,一整条走廊,按照间隔贴满了感应灯。 透明不起眼的防撞贴条静谧无声,包裹着所有可能的危险。
第29章 blue Moment 百川幼稚园上放学皆有专门的校车接送,除了各别孩子家离得远,或是家里人不放心独自接送以外。 纪绥赶到时门口人并不多,几乎都坐在车里,唯有他,打出租到门口,靠墙吃完了两块五买的甜豆花。 南城的天气愈发炎热,纪绥看了看时间,距离郁泽林下课还要十来分钟左右。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找个店铺先坐着等,背后一道耳熟的声音阻挡了他的去路。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明媚走近打量纪绥,“我记得,你下午找我开的是病假的假条吧?” 纪绥看上去活蹦乱跳,除了脸上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红,其他胳膊腿一个都没少。 纪绥:“……”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 纪绥冷静道:“滨江路杏林巷73号阮江心理诊所,我刚从那看完病出来。” 谁规定心理疾病不能算病,而且心理治疗涉及隐私,真要提交病假证据,只需要拍个病历本的封面,公司也无法深究他具体是几号看的病。 他不怕明媚去询问就诊时间,如果真能问出来,阮江的心理诊所早就倒闭了。 明媚定定地望着他,半晌后淡淡道:“郁泊舟知道吗?” 这个提问不在纪绥的料想内,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知道,希望明主管能替我保密。” 明媚垂眸,长发盖过耳侧,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华国人的传统里讲究礼尚往来,既然明媚问完了,那就该轮到他了。 “说起来,明主管怎么在这?”纪绥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好像还不到下班时间吧。” 铭旭六点下班,现在才快五点。 明媚不慌不忙道:“出外勤。” 纪绥无言,她的眼里瞧不出一丝心虚,一看就是惯犯。 一个为了满勤请病假员工,一个为了满勤出外勤的上司,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不过,出外勤怎么出到北川幼稚园来了。 五点的下课钟声准时响起,教室里零零散散有不搭校车的孩子从里面出来。 郁泽林垂头丧气背着他的小恐龙书包,像被霜打的茄子,慢吞吞地落在队伍最后面,眼神四处转悠不知道在找谁。 纪绥抬手示意郁泽林,“这儿。” 郁泽林瞧见他后眼睛一亮,短腿一路小跑抱住纪绥,眼睛亮晶晶,“小叔夫。” “松开,热。”纪绥嫌弃地拎走他,余光注意到身旁的人还没走,本着不能冷落上司的原则,问:“明主管也来接孩子吗?” “嗯。”明媚表情说不上来的奇怪,她目光下移,放在手脚并用试图重新去钩纪绥腿的小人身上,“蛏蛏。” 郁泽林注意力转移,惊讶了一刻,随即高兴地喊道:“明姨!” 纪绥:? …… 最终二人饭局变成了三人饭局。 纪绥找了家西餐厅,上桌翻开菜单看到价目表的那一刻,他决定这一顿必须要刷郁泊舟的卡。 他把牛排切成小块,分了1/2到郁泽林碗里,让他蘸奶油蘑菇汤吃。 明媚:“不再点一份吗?” 纪绥点的那块牛排本身分量就不大,分了1/2给郁泽林更是没剩多少,此外他只点了一道芦笋虾仁,还有香煎鳕鱼,也给了郁泽林。 纪绥摇摇头,“不用。” 习惯使然,天气一热,他就会觉得入口的食物有股馊味,这是刻在味蕾深处的记忆,改不过来。 明媚抽了张纸巾,动作温柔仔细,擦去了郁泽林脸上粘得奶油汤,“你怎么会跑来接蛏蛏?” 听郁泽林对纪绥的称呼以及态度,绝对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来,那……郁泊舟呢? “上周亲子大会活动的时候答应他了。”纪绥说:“明主管认识泽林?” 说罢,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远在千里外的郁泊舟来催吃饭了。 [郁泊舟]:吃晚饭了吗? 如果他没算错,M国现在是早上三点半吧,这么早就起床谈生意? [纪绥]:在吃。 “我和蛏蛏的母亲从小一块长大,是邻居,也是他父亲郁松学妹。” 纪绥放下手机,“原来如此。” 明媚将手下的牛排一分为二,迟迟没有等到纪绥的下话。 她抬眼看去,面前的男人正一心二用,吃一口便回一下消息,甚至有几次压根就没插到东西往嘴里送,自己也没发觉。 似乎是意识到在场的还有别人,一直玩手机不礼貌,纪绥熄屏丢到一旁,专注用餐。 …… 另外一边的M国,郁泊舟捧着手机哈气连天。 他的时差昨天已经调过来了,也没纪绥想的那么变态,大半夜凌晨三点不睡觉,远隔千里盯着纪绥吃午饭。 “邦邦邦”拍门声再度响起。 郁泊舟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精神抖擞的秦初年,以及另外一位因为起床气此刻怨气冲天张怀民。 “还没收拾好啊。”秦初年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往套房沙发上一靠。 他前阵子接了个商务,染了一头橘粉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亮眼的很。 和张怀民他们打着工作幌子不同,秦初年是来M国代替他父母姐姐参加一位远亲表姐的婚礼。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秦初年在飞机上睡了一个长觉,落地时晚上十点,华国才早上十一点多,回到酒店压根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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