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檀不说话。 “韩总,再放一点,放一点又怎么样吗?在江市,你还怕他跑了?还有,别把你对付外人那套用在他身上。” 挂掉电话后,苏时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件往事。 他之前有个从小订婚的未婚妻,两家人的爷爷辈做的主。他和那个女生没见过几次,婚约默认是不作数了。 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女方突然来找他,说让他帮帮忙。 苏时这才知道,两家人没怎么联系的这些年,女方家一直在和韩家的旁系联合对付韩檀。 他听到了整个过程。再怎么说也是个医生,听到那些手段,还是不能认同。 因为祖辈的一点关系,他去求情了。 他只保住了女方一个人的性命。 后来,韩檀告诉他,有人找了杀手,韩父和韩母差点出事。 如果和苏时无关,韩檀根本不会特地把这件事告诉他。 不斩草除根,留着就是个祸害。 韩檀自己也是在腥风血雨中活下来的,不是他这种没经历过的人能理解的。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看会付出什么代价。 连苏时都在某一时刻觉得韩檀可怕。 那沈鹿鸣呢? 沈鹿鸣对韩檀的了解太少,就算他认为韩檀做的都是为了他好,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的。 韩檀没把王曦的事说明白,但沈鹿鸣再也没机会向王曦问一句为什么了。 下午有体育课。 天气渐暖,外面太阳很大。 唐舟关心他:“请假吧。” 沈鹿鸣笑了笑:“又没有生病。” 今天要测试5000米长跑,唐舟知道沈鹿鸣身体不太好,依旧说:“别勉强。” “重在参与。”沈鹿鸣想过了,他可以不及格,但要去试试。 同学们都到齐了,马上就开始。 体育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了规则和及格时间,以及这次的成绩会影响后面的评优。 一片哀嚎。 沈鹿鸣站在最后面,开始热身。 等前面的人出发,体育老师走了过来,问:“沈鹿鸣?” “是。” “我看了档案,你不用跑。” 沈鹿鸣一愣,档案上应该没写这个吧? 说:“老师,我没事,我跟在后面,不会勉强的。” 老师上下打量他,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这个身板,恐怕是不行的。 “说了不用就不用,你去休息。” 沈鹿鸣还是不死心:“老师,我不怕垫底的。” “说了不跑就不跑。”说着,老师站到了起点,大声吼起来,“再快点!” 全班的人都在跑,沈鹿鸣站在原地无措。 突然间,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他说:“老师,我能先回去了吗?” “去吧。” 提前走都行,沈鹿鸣无奈笑了笑。他也不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离开操场后,沈鹿鸣路过小卖部,进去后,站在收银台,说:“给我一瓶酒。” 他随便指了个牌子。 店主大爷看了看他,面露难色,不说话。 沈鹿鸣于是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教室继续看书了。 体育课结束后,同学们回来了,叽叽喳喳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水。 口中说着,刚才谁跑了第一,谁不及格,从他身边走过。 自己是教室里唯一的异类,他怕同学们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或者问,为什么就他不用测试,还是合格。 在这刻,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唐舟走过来,还没开口,有个同学说:“唐舟,没想到你小子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跑起来这么猛。” 唐舟笑了笑:“还有更猛的。” 说完,他拍了拍沈鹿鸣的肩膀:“鹿鸣,刚才没看到你,怎么了?” 沈鹿鸣不想说话。 说了想尝试,但没去。 唐舟心里明白了几分,但这件事,可以换个方式想。 “不去也好。”他本身就是不赞成沈鹿鸣去逞强的。 沈鹿听到他的话,抬头。他知道唐舟是关心他。但这是不一样的。 他闷闷地说:“同学们是不是换了人?” 唐舟以为沈鹿鸣不会发现。 按理,大学这几年都是一个班。 但沈鹿鸣没来上课的半个月里,陆陆续续换走了一大半的人。 说是学校内部的调整。 沈鹿鸣没在班上待多久,除了唐舟,王曦和王林,别的都不熟。 神不知鬼不觉。 唐舟不用回答,因为沈鹿鸣已经知道答案了。 别墅不算,学校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吗? 上课铃声响了,沈鹿鸣坐好,翻开书。 突然很想哭一场。可真哭了,韩檀马上就会知道了。
第58章 我爱你 沈鹿鸣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 老师抽他起来回答了个问题,对答如流,同学们都看了过来。 沈鹿鸣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很怪异。 不是在看着一个回答问题的普通同学,而是观察一个异类,一个和大家都不同的人。 韩檀会不会还吩咐过,不要和他离太近,但也不能太疏远。 他们都是在演戏吗? 沈鹿鸣苦笑,韩檀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会发现?可那很明显哎。 他很想抓着他的肩膀,说,韩先生,你是不是,没上过学啊?你是不是,上学的时候没有朋友? 可他现在也没什么办法。知识总是真的。 放学后,沈鹿鸣准时走了。 唐舟出教室门的时候被王林拦住了。 唐舟和王林的关系一般般,问他有什么事。 王林说:“你是不是和沈鹿鸣走太近了?” 王林看唐舟很不顺眼。他自己因为沈鹿鸣的事吃到了甜头,当然想有未来。 唐舟和沈鹿鸣是高中同学,以前就认识,在关系上,比自己天然有优势。 沈鹿鸣有什么好处会提前想到他的,而自己就变成一次性的了。 这样下去,韩总会不会以后就把任务给唐舟了。危机意识作祟,他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什么叫太近了?”唐舟反问。上次这么觉得的还是王曦。 “你离他远一点。” 王林是上学期就在的同学,不至于是韩檀安排进来的。 唐舟笑了笑,说:“我和鹿鸣是高中和现在的好朋友,为什么不能太近?” 王林的脸色不好看了,但他又说不出一个理由。 唐舟继续说:“倒是你,变得很讨厌我?” 人怎么可能突然转变? “那你别管,总之离沈鹿鸣远一点。” 唐舟敛去了笑意:“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沈鹿鸣,我才要劝你,离他远一点。” 王林见他猜错了,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喜欢他。”喜欢谁也不敢喜欢沈鹿鸣。 “那就好。”唐舟又看了他几眼,才离开。 王林心里也涌起了疑惑,看唐舟的样子,好像知道内情。 难道说,他也是韩总派来的人?两人竞争上岗?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挡过刀,唐舟算个什么东西?他要夺回主动权。 沈鹿鸣准时回了家,厨娘在厨房忙碌。他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乐喝。 管家出来,说:“刚回来就喝冰的。” “偶尔,偶尔。” 去卧室换衣服,拉开衣帽间的门。 比别墅小很多,只放了日常要用的东西。 韩檀的东西都整齐放着,西装,衬衣,手表,鞋子。都是高货,按照颜色排好的。 韩檀好像没什么别的兴趣,对穿衣打扮的要求只有一条,符合身份。 韩檀每次都是穿着工作那套衣服回家,导致沈鹿鸣对韩檀的认知会温和一些。 同样的衣服,但在公司的韩檀,和处理某些事情下命令的韩檀,都是不一样的吧。 他很难想象后者的韩檀是什么样子。一个人为什么有那么多面? 沈鹿鸣想不明白,又有点害怕知道。 吃饭时间了,韩檀还没回来。电话响了。 “韩先生。” “临时有个酒局,你自己吃。” “好。” “今天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 “吃完早点休息,我可能要晚回来。” “好的。” 想着韩檀,韩檀就打电话来了。沈鹿鸣放下电话,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饭。 他主动给唐舟发消息,表示环境很安全。 正巧,唐舟被王林没理由的怼了一顿,也想问问,他和王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是王林救了我。】 【怎么回事?】 沈鹿鸣于是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上次说的时候没提王林。以及韩檀给了好处。 唐舟躺在床上,这下明白了。 沈鹿鸣听了他和王林的对话,头疼。 【我给韩先生说的,让他做的隐蔽点,怎么还是暴露了。】 不知为何,唐舟从他打的字里,感觉出了熟人才能有的互动。 之前他经历的,或者说在他印象里的韩檀,和沈鹿鸣是两个极端。 就算韩檀把他绑在身边,他也无法想象两人像情侣相处。但现在想,自己没了解到全部。 他愣了会儿,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啊。】沈鹿鸣觉得因为自己让唐舟为难了。 【这不是你的错。】唐舟想了想,觉得沈鹿鸣有必要知道王曦的事。 【其实之前王曦针对你,是因为他对我有好感,又觉得我对你特别。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走极端。】 虽然沈鹿鸣没受到伤害,但他心里还是后怕。 【没事。不怪你。】 时至今日,沈鹿鸣还是觉得王曦的惩罚过重了。【你知道王曦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不知道。韩檀没说吗?】 【没,我睡觉了。】 唐舟也是普通人,认识的被废手应该很难接受吧?他不想说。 沈鹿鸣关了灯,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中,他的手被握住了。 韩檀凑近,沈鹿鸣没反应。 韩檀笑了笑,说:“又装睡。” 沈鹿鸣吸鼻子:“不是去喝酒了吗?”身上一点酒味都没了。 韩檀把他抱起来,伸手想打开灯。 “别。” “嗯?”韩檀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尾音染上了欲望,“喜欢黑暗?” 沈鹿鸣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但是他不想让韩檀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怕他发现自己情绪不对。 韩檀的手紧了紧,沈鹿鸣反抱住他的腰。 韩檀说:“洗过澡,确认没味道才来找你的。” 沈鹿鸣低头闻闻,再闻闻,要很仔细才能感觉到一点酒味。更多的是韩檀本身的味道,成熟男人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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