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终于动了一下,眼皮撩起来,扫了他一眼,许星然脸上的笑还没露全,他视线又收了回去,放回文件上。 许星然暗自酝酿半晌,鼓起勇气,伸出一根手指非常不礼貌地将信往陈森文件的方向推。白纸挡住了文件的一个小角,在许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森猝然开口。 “干什么?”眉眼都沉下来,很凶的表情。 许星然害怕陈森会赶他走,把姿态端得更低,做了个“你看”的口型,小心翼翼地将纸推得更近了一些。 他希望陈森能看在他还算不错的态度上看看他写的东西。 他写了很多字,每一个字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写他为何将陈森拉入他的复仇计划,又写他是如何周转于他和凯伦斯之间,他把自己写得卑劣又恶毒,最后顺理成章地将樱素粉的事情全部揽下。 许星然的姿态实在放得可怜,只隔着一张桌子,陈森可以看到他因为低着头而露出的一小截锁骨,上面还有颜色很深的红色的痂。 陈森微微仰着头,将脑袋重重地抵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纸拿起。 粗略扫了眼,意想之中的内容,——没有真心,全是算计。 他看向最后的那一行字,“樱素粉全是我一人所为”,嘴角讽刺地勾起。 “我相信你了。”他说。 陈森将那张纸撕碎,神色倦倦地扔到许星然面前。 一些过小的碎片扬了起来,许星然抿了抿嘴,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半步。 陈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问他:“你就是想让我告你,对不对?” 不知为何,许星然总觉得陈森的语气特别奇怪,让他的心脏非常不舒服。 “可以。”陈森的眉眼落下来,遮掩不住的厌恶,“滚吧。” “等着我的传票。”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久等!
第87章 恶念生 从陈森的办公室出来,许星然先去厕所洗了把脸,等电梯的时候又撞见了辛予旸,辛予旸说要不要让司机送他回去。 许星然拒绝了,辛予旸便离开了。 他一走,许星然的胃又开始不舒服,头晕,想吐。 下了楼,刚出园区,手机响了。 是一则视频,不用点开,许星然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那晚,秦方建以牙还牙,拍了视频。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结束的。 手机再次响动,还是秦方建的消息,一个房间号,仍然是皇冠酒店,时间是明晚。 繁茂的树枝被风吹地簌簌作响,不知名的花骨朵在他的眼前飘飘然落下,许星然用手接住,看了几秒,攥紧了掌心,手心中传来些许粘腻的湿感。 今天是个非常好的天气,他的心情因此有一点点地被疏解,站在空无一人的晨间小道,感受从四周吹来的小风,很容易做出某些决定—— 杀掉秦方建。 既然陈森要送他进去,他自然得配得上罪犯这个身份。 许星然蹲下身,捡了几片干净的花瓣,把手心沾上的汁水擦掉。 “许星然。” 他顿了下,抬头,少见地露出一丝丝心虚的表情,用嘴型喊他,“刘义。” 刘义一路应该是跑过来的,脸颊泛着红,后背和前胸都湿了一大块,他在许星然旁边蹲下,扯开衣领扇了扇风。 他没说话,许星然也没话要说。 就这么两厢沉默着,突然刘义的神色顿住了。 许星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亮着屏的手机,上面是秦方建给他发的信息。 “明晚?”刘义的脸更红了,“你要去?” 许星然没动,没回答。 他当然要去,他要去杀了秦方建,不去怎么杀? 这话肯定是不能告诉刘义的,许星然听着他的喘息越来越重,赶紧对他摇头,在手机上打字。 【我不去你放心】 刘义显然没信,一直盯着他看,把许星然看得眼睛发酸,他避开视线,刘义很轻地开口,“你还是要去的。” 许星然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自认为自己的骗人功力没有下降。 但其实刘义就是个木头,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撒谎,他这样说只是因为了解许星然,了解许星然对陈森的感情。 只要秦方建拿陈森威胁他一天,许星然就会妥协一天。 不能这样下去了。 刘义站了起来,“你别去,我帮你解决秦方建。” 许星然一惊,跟着他站起来,起来得太猛,眼前一黑,撑着树干看着刘义越走越远。 他走到街头,又走了回来。 许星然茫然地看着他,刘义倒是面不改色,“先送你回医院。” 刘义这几年的变化很大,很多时候神情里总是不自觉带着厉色,和初见时那个斯斯文文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架着许星然的胳膊带他走,许星然想了想,单手打字问他。 【你要怎么解决呢】 他本意是想阻止刘义的,但是刘义很轴,许星然太直接他反而会起警备,什么都不说。 但刘义突然聪明了一回,不接他的话,眼神定定地看着前面,没有任何反驳余地地告诉他。 “我不会再让你和秦方建有牵扯了。那一晚,我站在外面,我想了很多,如果当初我没有偷你的钱,你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和陈森?” “然后我又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他停了下,说:“这么多年我都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是个有些自我的人,又可能是我对你太信任了,那晚我以为你会做什么,我甚至还抱有期待,我想你不会让自己那么糟糕的吧。” “结果……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的。”刘义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一直挺喜欢当英雄的,你就当是满足我吧。” …… 刘义把许星然送到医院,甚至还让邻居把乐乐送来。四年多的相处,他确实更了解许星然了,知道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在孩子的面前冲动。 他给许星然倒好水,给乐乐调好游戏,关上了门。 刘义好多天没来上班了,他虽然给季循当保镖,但是他觉得要是真出什么事还是季循保护他差不多。 他在季循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更何况,他这个保镖干的活又和别人不一样,每天陪季循打打拳,上上床,一天就过去了。 他这么多天没出现,季循肯定不高兴,这突然回来,还是要请他帮忙的,只会更加不高兴。 穿过蜿蜒的长廊,刘义到了一扇古风古色的书房门前,在门板上叩了两下,说:“刘义。” “砰——” 一声巨响响在耳畔,季循应该是把砚台砸过来了。 刘义推开门走了进去。 季循握着个毛笔,手臂上的肌肉漂亮的鼓起,他只穿了个裤衩,屋内空调打的很低,他一点不冷,写出来的字遒劲有力。 砸在门上的砚台已经四分五裂,刘义去拿了个新的过来,站在他旁边给季循磨。 一般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说话,但刘义今天是有事来的,主动开口道:“你的字真好看。” 这是刘义第一次夸他,季循手一抖,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巨大的墨团,写得一副好好的字就这么毁了。 他气得扔了笔,一手扯过刘义的脖颈,将他拉过来摁在书桌上,“好看是吧?喜欢是吧?吃了。” 季循用的东西都是顶好的,真把宣纸吃了也没什么,但是刘义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找事,气他这么多天不出现。 “好。”刘义这样说,手却向其他地方伸去。 季循的眸色瞬间深了。 天黑了,屋里没开灯,旁边的季循坐起来,刘义也跟着动了。 “干什么?”季循问他。 刘义说:“我跟你去。” “不用。” “用。” 季循很重地砸嘴,“我上厕所你也去,你要给我把着?” “……你如果需要的话。” 这可完全不像刘义了,这么多年他每次一碰对方就浑身就崩得跟钢筋一样,更别说主动碰他。季循心里跟明镜似的,问他:“你有什么事,说吧。” 刘义知道季循一点就炸,在心里措辞了很久,说:“我有一个朋友……” 话才刚开始,季循就不耐烦地咂嘴了,“许星然?” “对。” “没得谈。”季循翻身下床,“我没处理他就是我大度了。” 刘义没说话,跟着他后面走。 “我说了没门。”季循很大声地呵斥他。 刘义点头,“知道,我给你把着。” “……” “滚。”季循说:“床上待着去。” 刘义就站那看着他。 “……烦死了,知道了!” 刘义本来想第二天一早走的,他怕乐乐看不住许星然,但是季循一直威胁他,脸跟黑碳一样,刘义就拖到了中午才走。 到了医院,病房空空如也,跑去护士站问护士,被告知人刚刚走。 刘义气都没来得及喘,一路追到医院大门。手机给许星然打电话一直不通,他一遍一遍地拨着,还是被挂断。 他又打了一次。 熟悉的铃声在身后响起,刘义转过身去,看到许星然站在便利店门口,很熟练地摁了挂断键。 刘义:“……” 他叫他,“许星然。” 许星然拿手机的动作一顿,看起来非常想当场跑掉的样子,刘义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他,“乐乐呢?” 许星然要打字,刘义阻止了他。对方肯定是把乐乐安排好了,才敢出院的。 出就出了吧,刘义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事情解决了,你今晚不用去找那个姓秦的了。” 许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等着吧。” 五点多的时候,刘义手机响了,收到了季循的消息,是一个视频。 刘义没多想就打开了,看清画面就立马后悔了。 秦方建被打的像一团死面馒头,根本看不清本来的样貌,他浑身都是血,下身泥泞不堪,像是拉了。镜头一转,在垃圾桶的旁边,是一只断掉的手。 刘义立马关了视频。 许星然缓缓眨了下眼。 刘义是知道季循的手段的,他已经让季循手下留情,只要恐吓他别再来找许星然就行,但是季循的手下留情恐怕和他的是不一样的。 刘义故作镇定,说:“解决了。” 许星然并不觉得。 他慢慢地在手机上打字,问他,“你这下可以告诉我,你找的谁吗?” 刘义不说话。 许星然定了定,又开始打字。 【我以为你昨天和我说那些话,你把我当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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