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予旸是个很有感情的讲述者,深情并茂地,让陈森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了凯伦斯和许星然。 他意识到,或许从更早之前,——许星然在意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欺骗他,那冷淡的两年半就是证明。后面会回来,是因为许星灏,一直不放开他,也是因为许星灏。 在这个凌乱的雨夜,他一直躲避的、不敢去深思的、那段失败的感情的全部真相,终于被他补全。 他问:“哪样?”他们会分开,是许星然找了更好的下家吗? “老死不相往来。”辛予旸沉思了一下,惋惜道:“我一开始可羡慕了,还以为他们是真爱。” 陈森笑出声。 辛予旸奇怪地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陈森的嘴角讽刺地勾起,“‘真爱’这个词,对许星然来说有点太小众了。” 许星然是个没有爱的人,又哪来的真爱。
第73章 好东西 许星然没舍得打车,一路淋回家,后半程完全是靠着“死在街边很难看”的念头逼着自己走。 气管火辣辣得疼,喘息声跟拉风箱似的,许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过去。拼死爬上楼,甚至来不及在自家房门前发出声音,整个人就猛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他是被吴长乐发现的。 吴长乐不爱说话,耳朵却异常灵敏,许星然一倒地她就听见了,搬了张椅子站上去从猫眼往外看,在右下边最角落处发现了许星然的一小块裤腿,半分没停顿,搬开椅子开了门。 她推了许星然几下,没醒,拽着他的衣服想把人拖进来,碰到他的皮肤,烫得吴长乐停了下。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是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本来力气就小这下更没力气,掏出许星然的手机,按下刘义的号码。 接通后,说:“回。” 刘义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看到许星然躺在门口,身旁蹲着小小的吴长乐。许星然的脸又白又红的,头上被吴长乐搭了块湿毛巾。 给许星然抱进来喂他吃了点药,半个小时过去,烧仍然不见退,刘义等不及,打算带许星然去医院,手刚碰上去他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许星然一下子就猜到刘义的要带他去哪,推开他的手,因为没力气喘出的气都是虚的,“不去医院,不去。” 刘义用手背再次感受了下他的温度,说:“很烫。”很客观的语气,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但意思昭然若揭。 吴长乐也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脸颊,一模一样的语气,“很烫。” 被他们看着,许星然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 他张了张嘴,头很晕,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过一会才想起来,“好麻烦,跑来跑去的。” “不想动。”他闭上眼睛,“不去医院,别烦,好累。” 他的一层薄薄的眼皮都烧成粉色的了,刘义没再由着他,抱上他就走。 许星然迷迷瞪瞪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或者是懒得反抗,他半睁着眼,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很气愤的样子,好像是骂了刘义一顿。然后又过来问他有没有喝酒、有没有过敏史、吃了什么药,很着急地问了很多遍。 许星然听清了,但是不想说。 他就是觉得,如果乱用一些药就会死掉的话,也挺好的。 他太累了,只觉得吵,想用被子盖住脸,但是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被迫听着这些嗡嗡的声音,慢慢失去了意识。 见许星然睡着,刘义提醒临床的病人家属声音小些,又给他测了次温度,比刚才在家里低了些。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松了些劲。 许星然这一夜都很不踏实,眉头紧锁着,冷汗不断,似乎困在某个绝望的痛苦梦魇里。 刘义不敢睡,时刻注意着他,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许星然的烧才退下去,累得靠着椅背眯了会。 许星然睁开酸胀的眼,呆愣了几秒,回过神,发现守在他旁边的刘义。 一缕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许星然发现了他微微泛红的嘴角,视线再往下,锁骨上也青了一块。 不等他发问,刘义很敏锐地先醒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 刘义先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才回答:“没怎么。” 他还要再问刘义却突然说:“陈森。” 许星然看着他,没说话。 刘义依旧没什么表情,随口一说的样子,“你念了一整晚他的名字。” 两人心里都有事,话题自然不了了之,刘义出去接了通电话,给许星然倒了杯水,说自己去上班。 刘义也不知道上的什么班,上下班时间从不固定,有时候身上还会带着伤回来,但是工资很多,比许星然多多了。 许星然之前问过他,他每次都遮掩过去。注意到他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许星然在他出门前喊住了他,“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刘义一走,许星然就一刻不停地出院了,护士对他略有不满,但只能松口。许星然回到家,先去看了眼熟睡的乐乐,身上实在难受又躺了会,醒来后,给秦方建打了电话。 秦方建暧昧地在电话里问他怎么这么着急。许星然柔顺地顺着他说,他关着房门,开着免提,嘴上讲得很好听,脸上的表情又是另一回事,冷冰冰的,给人发消息,问对方有春.药吗? 秦方建一直不舍得挂电话,估计是喜欢许星然说话的这个劲。许星然这会头还是晕的,浑身没力气,吐出来的字软绵绵的,让他想起某些血脉喷张的时刻。 他说:“明晚我的人会联系你。” 这头,许星然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有。】 他笑得发腻,对秦方建说:“我等着您。” 挂了电话,许星然脸上的假笑还没退下去,一扭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吴长乐。 他回想了下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恶心东西,不知道被吴长乐听到了多少,心头一紧。 “饿了?”他尽量自然地问。 吴长乐摇头,坐在他的床边,不说话。 许星然提着心陪她坐了一会,手上的手机一震,是几个阿拉伯数字。不贵,比许星然想象的便宜一些。 他没空再去猜吴长乐的想法,给她煮了碗面,让她乖乖在家里,等他晚上回来。 她依旧不说话,站在门口看着他,许星然不去看她,转身离开。 许星然打车到了民俗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了吴长乐,后来又来过一次,想去找吴长乐的户口本,结果撞见了她那个不人不鬼的爸。 就是这次,许星然认识了周海海。 周海海的店铺在最后面一条街,还要走上一段。许星然一路走过来看到许多“拆”字,到周海海这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一众小吃和杂货铺中,一个闪着红色小灯的成人用品店在其中非常突兀,许星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海海的腿翘在柜台上,听见有人进来看都不看一眼,说了句“要什么自己看”。 许星然说:“我。” 周海海这才看过来,愣了下,说:“你是不是又瘦了。” 许星然咳嗽一声,“没有。” “你的脸色太差了。”周海海站起来,踩着一双人字拖往后面走,“给你倒杯水。” “不用。”许星然叫住他,“我拿了东西就走。” 周海海啧啧两声,用很暧昧的眼光打量许星然。 他年纪还比许星然小两岁,五官周正,浑身肌肉匀称,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完全不像是卖情趣.用品的。 但那是不开口的情况,开口就是—— “你看起来确实像是需要春.药的样子。” 许星然:“……” 他黑了脸,“你有病吧。” 他每次一和周海海讲话就很容易被对方带着走,整个人会显得有生气许多。 周海海乐呵呵的,继续逗他,“那你告诉我你要这个干嘛?” “你不是说我需要吗?我硬.不起来行了吧。”许星然没好气。 “你都到这地步了?”周海海过来掐他的脉,“我看看。” “我开玩笑的。”许星然往后躲,他这几年确实没什么欲.望,就更不能让他摸了,“给我就行了,话那么多。” 周海海又走到柜台后面,从最下面拿出一袋粉,推到他面前,“五分钟见效,非常猛。” “这个能让人没力气吗?” “……不能。”周海海:“这是让你威武的。” 许星然:“给我换个没力气的。” 周海海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之前就说你是下面那个你还不承认!” “……”许星然怒了,“我特么买这种药用我自己身上啊!” “草。”周海海震惊:“你还想干谁?” “干.你。”许星然漠然。 周海海小媳妇扭身:“变态!” …… 周海海一直缠着他问他买这个干什么,许星然被他烦死,说走了,周海海攀着他的肩膀非要送他。 许星然不想他再把话题扯回去,问他这是不是要拆迁。 周海海一拍大腿,很气愤的样子,“是啊,特妈的就拆到我们前面那条街,我这什么狗屎运气!” “拆了建什么?” “要么商场要么楼房呗。” 许星然明晃晃地阴阳他,“不管是什么,你的店肯定倒不了。” 周海海应该是没听出来,很得意地说:“性,是第一生产力。” 许星然很想说这话不能这样用,周海海没给他机会,把他拉到一旁,让他在门口等下,自己进去了。 许星然无法,只能靠着墙等他。 在一旁的街边停车位上看到好几辆豪车,前面还并排停着着几辆红旗。四周打量一圈,许星然看到一行人拿着小本子挨家挨户问着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估计是政府派人做拆迁调研来了。应该还有一些开发商,前后街站了不少人。 许星然有点想走了,虽然他从前没有许星灏在公共场所露面的机会多,但还是见过不少人的,哪怕可能性很低,也不想让以前认识的人看到他。 他往身后的店看了眼,是个小旅馆,没看到周海海。 耳旁传来几声由远及近的脚步,许星然还贴心地往里让了让,直到他听见身后有人和他说话,“你是这里的店主吗?” 他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面前站了三四个人,个个西装革履的,而在他们的后面,陈森很有存在感地站在那里。 他戴着一副平视银镜,很好地遮掩了几分过于冷淡的眉眼,胸前挂着一块蓝色吊牌,写着公司和职称,正随着风安静地飘着。 “您好?” 许星然猛地回神,垂下眼,小声道:“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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