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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焱翘着二郎腿，拿起餐刀在桌上敲了敲，揶揄道：“还不明白吗？打给你是泄愤，打给他是合作，嘉人供应商换Star了。” “艹！”朗豪醍醐灌顶，这下吃饭都没心情了。 “嘉人跟我们好歹合作过几年……说换就换，一点旧情都不念！” 米麒跟不同类型的客户都合作过，对这些看得很开，他安慰道：“这一行，最忌讳跟客户产生感情。” “合作时间久，只能说双方工作起来顺手，对甲方来说，我们乙方并非不可替代。嘉人那种情况，不找Rex，也会找其他供应商。” 米麒的解释，其实大家都清楚，这几年，广告公司逐渐演变成甲方的执行部门，资深的广告人因为看不清自己的上升通道大量转行。 话少的颜如玉，接过话茬：“我在甲方呆过几年，别说甲方把乙方当执行部门了。现在甲方内部就是一个乙方的inhouse！我们以前还会内部PK创意，一个方案改十几轮，更恐怖的是，连DDL都没有。” 三水妹没她经验多，问道：“啊？甲方也那么卷？我还以为甲方可以使唤乙方，很爽呢！” 颜如玉摇头：“乙方出内容，至少要经过甲方确认才能上线。可如果你就是甲方代表，内容的出品就该你负责，一个疏忽，出了像百得电梯那样负面的新闻，立刻完蛋！所以，甲方压力也很大。” 三水妹捂住嘴，喃喃：“还好我就只是个小助理。” 闲聊的气氛，让董焱的气消了不少，听见三水妹的话，吐槽道：“你最好做一辈子助理！” 朗豪喝了口柠檬水，咂摸道：“阿淼又不是给普通人当助理，可是给人见人怕的“百人斩”当助理，写进简历里，大把人抢着要！” 三水妹吐了吐舌头，回击道：“就是！听到没！” 米麒坐在董焱左边，看着董焱冷着脸，半开玩笑：“谁抢着要你？安保公司吗？” 话虽不好听，却已经是难得的温柔。三水妹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姑娘抓着颜如玉聊女生八卦。 察觉到米麒的视线，董焱转过头看向他，扬着嘴角问：“偷看我？” 米麒没有因为被他抓住而闪躲，桃花眼悠悠看着他，低声说：“都说焱少脾气不好，我发现，其实分人。” 董焱眯着眼手托腮凑近，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看见米麒的眼睫毛。这么浓密又细长的眼睫毛，他记忆中没几个人。 他压低声线，在他耳边说：“当然分人。有那么一小撮人，我想气，都气不起来。譬如，米老师。” 董焱声线很有磁性，热气吹在耳边，让他半边身体仿佛通电似的，酥酥麻麻。 “不好意思，麻烦先生让一让，我们上菜。” 两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脖子还带着领结的男服务员。恭敬地站在他们之间，准备上菜。 董焱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慢慢往后靠，两人拉开距离。米麒表情看不出起伏，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松了口气。 …… 本来，好好的一顿迎新饭，因为Rex的意外出现，破坏了兴致。又因为他的新东家是Star，让大家食欲猛减。 唯独米麒，在董焱盯梢下，吃了不少。米麒逐渐发现了一件事，只要董焱在，他总能多吃几口。 回Zero的办公室，三水妹屁颠屁颠地跟着董焱，进了他的办公室。颜如玉则跟在米麒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看颜如玉眼睛闪烁，微笑问道：“找我有事？” “老大……我有个问题……”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他办公桌前。 虽然，只入职两天，但作为商务，摸清客户内部关系，了解情报是本职。而自己公司的员工架构和关系，自然也要了解清楚。 米麒没说什么，但颜如玉默契地知道，这是他默许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阿淼，跟焱少到底什么关系啊？”她马上补充道：“我是说，除了老板和助理，他们私下……” 米麒回复很快，语气斩钉截铁：“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颜如玉“啊”了一声，追问：“可是，他们之间很……亲昵哦。” 她还看过董焱用手揉三水妹的头！！如果只是老板和助理，举止也太亲密了吧！ 米麒摸了摸鼻子，心里衡量，这句话由他来说是否合适，可是半晌他还是说：“董焱不喜欢女生。” “不喜欢女生？”颜如玉喃喃，半晌后，震惊地看着米麒，“他是……” 米麒表情淡然，但并没有否认。 颜如玉整个人石化，董焱这种荷尔蒙爆棚，说话毒舌，脾气暴躁的男人，居然是Gay？？ 惊讶之余又问：“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工作上，米麒对下属通常知无不言，但这件事是私事，他选择了隐瞒。 最后用“我在这行那么久，这点八卦还是听说过的”为借口，打发了颜如玉。 …… 颜如玉离开后，米麒喝了一口气泡水。这个口味的气泡水带着一点青瓜的味道，清爽不甜腻，气泡在口中刺激着喉咙。 是夏天的味道。 眨眼过了快30个夏天，最让米麒难忘的，还是大二那年的夏天。 那年，他出国当交换生。正值暑假，他想赚点外快。在导师推荐下，他到知名广告公司W&X实习。 当时，这个岗位有超过50个俊男美女面试，作为一个200斤的胖子，他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渺茫。没想到，他最终拿下了这个offer。 后来，他的直属AM说，是看中了他懂中文，独具亲和力，最难得的是，情绪相当稳定。 米麒了然，200斤胖子能不稳定么。 本以为，实习生就是帮忙复印、整理文件和跑腿。没想到，他入职一周，就被AM派去对接W&X当时的魔鬼CD（创意总监）：叫Fire，后来他才知道，他中文名叫董焱。 如果说，现在的董焱易燃易爆，年轻的Fire更是随时自爆。 那时，他刚为W&X拿下首座戛纳金狮，风头一时无两。但打扮在广告人里，算得上低调。 当年，他还没有络腮胡，叼着烟，穿着黑色贴身T恤，左臂的纹身十分张扬，确实像一把炙热汹涌的火。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下身穿着水洗破洞牛牛仔裤。 浑身散发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米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Fire的情景。 当时，一个SAE带着他去找Fire下brief。Fire用三秒扫过brief，挑了里面几个问题，然后朝SAE开火。 W&X的工作方式比较传统，不只是客户给他们brief，Account给创意下单，也要下brief。而这个brief必须让CD先看懂，才能往下执行。如果CD看不懂，一律打回去。 如果Account因为Brief延误执行，没按时交货给客户，那就是被客户投诉的大事。 所以，在W&X当Account，常常两头挨骂。 SAE是个金发美女，当初，AM专门派她跟Fire沟通，本以为看在美女的份上，能悠着点骂。没想到，Fire在眼里，颜值跟工作能力成反比，越漂亮骂越狠。 所以，Fire骂起金发美女，更是不遗余力。 米麒站在SAE身后一起被骂，Fire骂人太厉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脂肪，被他骂得抖了几下。 Fire英文骂人的语速很快，词汇量也很丰富，完全不需要用侮辱性的F**K、S**T，已经让人瑟瑟发抖。 用英文骂完，Fire还不尽兴，中文骂骂咧咧：“一个brief改三次！都改不对，从上到下都不带脑上班的！” 这句话，米麒倒是听懂了。他小声地从SAE身后站出来，走到Fire面前，用中文问：“能再说一次，要改什么么？” 听见有人说中文，Fire懒懒地撩起眼皮，因为生气，一双眼眸微微发红，他打量着这个说中文的胖子，冷着脸问：“新人？” 米麒双手握在身前，声音有些低，但并不害怕：“实习生，我叫Mickey。” “Mickey？I think Michelin is much better……”（米奇？叫米其林更合适吧！） 身后一个创意听见他们的对话，嘲笑着他的名字，Michelin是知名轮胎品牌，它的标志性吉祥物，是一个套了几个救生圈的白色“轮胎人”。 米麒听懂了，他们嘲笑他胖呢。 Fire冷着脸，朝身后人骂了一句：“Shut the fuck up！” 那人立刻收敛表情，说了句：“Yes Boss！”，意兴阑珊地回座位工作。 Fire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一双眼睛弯弯的，眼神单纯，抿嘴时，两边脸颊会出现浅浅的凹陷，衣服干净整洁，一副稳重样子。 Fire心里清楚，Account Team这些人精居心不良，发现他脾气不好，不同换人对接他。这个懂中文的小胖子，估计也是如此。 心中的怒意，莫名烧了起来，但理智让他没法对小胖子撒火。 他拿起改了数次的brief，撩起眉毛跟他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然后，指着之前沟通要修改的地方，用中文快速说了要修改的部分。语速虽然快，但说得很细致。 米麒记性好，悟性高，花了半小时，按Fire的反馈把brief快速修改了一遍，然后冲回创意部，亲手提交给Fire。 Fire早习惯那群老外超低的办事效率，本以为米麒至少要明天才改好，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小胖子又出现在他面前。 跟第一次一样，Fire用几秒扫过那份brief。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却让米麒觉得漫长。 他紧张得额头出汗，双手藏在身后握拳，心里默念：一定要通过！一定要通过！一定要通过！ 最后，Fire撇了下嘴角，把brief卷在手里，低声说：“后天过来收货。” 【📢作者有话说】 三水妹和董焱的关系，后面再细讲。 这两章有点回忆线。 求收藏！鞠躬！
第15章 你恐同？（小修） Fire让他后天收货。后天，他就真的收到了Fire交过来的设计。 总监对Fire的设计非常满意，客户更是一点修改意见有没有，还夸他们W&X效率非常高，出品水平也很在线。 那次之后，Account Team的AM感觉自己总算押对宝，决定让米麒全权对接Fire。 随着沟通次数增加，初出茅庐的米麒对上Fire，也并非次次都那么顺利。 当时，W&X是广告行业里TOP，但也是血汗工厂。项目多，排期紧，但容易出成绩，当年最Top的广告人都汇聚在这家公司。 作为W&X的“明星选手”，Fire被压榨得异常厉害。有时候一周五天，不是在出差拍片，就是穿梭在不同“头脑风暴”会上。加上广告人的阴间作息，米麒要在工作时间逮到Fire非常难。 有一次，他们组要找Fire一起开“头脑风暴”会议。总监专门叮嘱米麒约Fire。 当年联系方式还不多，邮件、短信和电话，聊天软件也少用。米麒在公司通讯录里，找到Fire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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