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小时候每张都是贴满的。”江棋瑞笑着,又点评,“宋思玺,你好幼稚。” 宋思玺笑了声,将收拾好的食盒放回保温袋,而后侧过身,看向江棋瑞。 见对面人脸上已经不再有悲伤,他问出刚才没问的问题:“为什么哭?” 江棋瑞没有回答。 他看着宋思玺,记忆退回到十三岁那年。 十三岁那年,从宋思玺家离开,返校的第一天。 在人潮熙攘的教学楼楼道,他与宋思玺相遇。 高出同龄人许多的少年止了脚步,看向他。 就在少年即将开口的瞬间,江棋瑞主动错开视线,仿佛从未相识般,与宋思玺擦肩而过。 像一只被驯化的幼犬,不知反抗地遵守着过去十三年如同巍峨高山般压下的条条规则。 而后学校里的无数次相遇,宋思玺都再未止步。 就这样春去、秋来,又过了白雪皑皑的严冬,走到第二年盛夏。 江棋瑞缓缓抬手,轻轻地勾住了宋思玺搭在桌沿的手。 他沉默地勾着,没有回答宋思玺的问题。 宋思玺也没有再问。 两人坐着消了会食,宋思玺开口:“午睡吧。” 江棋瑞应好,扫到桌上药膏,才想起来还没帮宋思玺抹药。 他对宋思玺说等等,拿过桌上药膏,径直拧开。 宋思玺刚想说自己来,江棋瑞已经拉过他的手搭到自己腿上,挤了药膏到指腹,低头细致地帮他涂抹。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低头弯腰的少年身上。 少年柔软的卷发垂落,卷翘的睫似蝴蝶羽翼般轻轻颤动。 他细致地将宋思玺手背上每一道伤口都抹上药膏,而后小心地将宋思玺的手托到一旁桌上,又起身,弯了腰,看向宋思玺唇角伤口。 “伤口好像有点裂开。” 江棋瑞站在宋思玺身前,低头着,声音轻轻的,看得认真。 他边往指腹重新挤药膏,边叮嘱。 “宋思玺,你最近吃饭小口一点。” 微凉指腹落下。 宋思玺靠在椅背上,抬眸看近在咫尺的人。 清亮的眸,挺翘的鼻子,因担心而轻抿的唇。 距离近到江棋瑞每一下呼吸都落在他唇边,近到他能看清江棋瑞脸上细小的绒毛。 “宋思玺,”身前少年又唤他,“你怎么不回答我?” 宋思玺垂了眸,安静片刻,轻声应好。 江棋瑞帮宋思玺涂好药,擦干净手,想起来道:“昨天忘记跟你说,让你带套睡衣来了,这里有两套我的睡衣,但可能给你穿会小。” 他说着走到衣柜前,将衣柜里的两套睡衣拿出。 里面还存放了几套他的校服。 宋思玺看向他,视线在扫过寝室里的两张床时,后知后觉发现,这寝室就铺了一张床,另一张床光秃秃的,就有个床垫。 江棋瑞拿好衣服,关上柜门,见宋思玺盯着没铺的那张床看,出声解释。 “这间寝室就我一个人住,所以他们只铺了一张床。” 宋思玺收回视线,看向江棋瑞:“没事,你睡就好。” 江棋瑞脚步一顿,看向宋思玺问:“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吗?” 见宋思玺一时没应,他面上浮现失落:“我以为小时候一起睡过,你不介意这个的,那今天我也先……” “没有。” 宋思玺起身,打断江棋瑞后话:“没有不愿意。” 他主动走到江棋瑞跟前,伸手问:“哪套给我?” 江棋瑞脸上的失落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他拎着两套衣服比对了一番,将稍微大点的那套给了宋思玺。 宋思玺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 再转身,看见少年站在床前,正在脱上衣。 窗户留了条小缝,偶尔有风钻入,卷着厚重的窗帘轻轻晃动。 摇摆的光斑从少年白皙光洁的背上扫过。 宋思玺说不清缘由地心头微颤,敛了眸背过身去。 江棋瑞换好睡衣,觉得有些冷。 他捡起校服外套重新披上,一转身,当场漏了声笑。 原本以为宽松的睡衣给宋思玺应该能够勉强刚好,没想到直接穿出了紧身衣九分裤的效果。 要不是宋思玺那张脸实在够帅,穿双豆豆鞋,再叼根烟,能直接上街头溜达了。 江棋瑞很努力忍了,但实在难忍,一声笑漏完后,是接连越发猖狂的笑声。 宋思玺扯了扯身上的“紧身”睡衣。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向江棋瑞。 江棋瑞笑得眼泛泪光,朦胧间见宋思玺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往床上躲,钻进被子里一卷,卷成粽子贴上墙。 再看一眼宋思玺,还是想笑,他又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脸也一并盖住了。 在被子里笑得上不来气,感觉到床侧微陷。 宋思玺抽茧剥丝,将他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摊开被子,帮他盖好。 枕头也只有一个,宋思玺将它垫到江棋瑞脑下。 江棋瑞又将枕头抽出来半截,拍拍空出的地方,亮着一双眸看宋思玺。 宋思玺与他对上视线,良久,在他轻拍的地方躺下了。 深秋的天,新校区未通暖气,被窝里最是寒凉。 少年人体热,宋思玺尤其。 江棋瑞挨着他,因此并不觉冷。 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江棋瑞忽然很轻出声。 “宋思玺。” “嗯。” “这周末,你有空吗? “有。” 江棋瑞便又轻声道:“我想去看看姐姐。” 宋思玺应:“好,我陪你。” 江棋瑞肩膀轻撞宋思玺肩膀,语气轻快:“那还是周六早上十点,我们老地方见。” “好。” 寝室里安静下来。 江棋瑞缓缓合眼,呼吸逐渐变浅。 忽然,他又清醒过来,侧过身看向宋思玺问:“你现在跟别人睡觉,还有小时候那个习惯吗?” 宋思玺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他有什么跟别人一起睡的习惯。 毕竟他从不跟别人一起睡。 因此他看着江棋瑞,一时没应。 还好江棋瑞很困了,没细想,打着哈欠便道:“就是要别人抱着你胳膊。” 宋思玺想起来龙去脉。 看着身侧犯困的少年,他沉默良久,鬼使神差应:“嗯。” 江棋瑞弯起一双眼,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他的胳膊抱进了怀里。 抱进怀里后,还新奇地捏了捏,惊讶道:“宋思玺,你有肌肉。” 而后又小声嘟囔:“难怪我的睡衣给你穿那么小,你明天记得带睡衣来,穿这么紧的睡衣应该不舒服吧。” 声音越说越小,话到最后,脸靠在宋思玺肩头,合了眼。 他身后是墙,冷冰冰的。 睡着睡着,便整个人往宋思玺怀里钻。 少年一双脚微凉,睡梦中本能地靠近热源,在宋思玺腿上寻家似的来回蹭着。 寂静的寝室里响起很轻的一声叹。 少年微凉的脚被滚烫有力的小腿压住,再动弹不得,总算安分下来。 窗帘仍在轻晃着,摇摆着光斑,不时落在床上。 睡在外侧的少年仰面躺着,未合眼。 视线跟随光斑轻轻摇晃,最终晃到身侧人熟睡的脸上。 本就漂亮的人,睡着了更像洋娃娃。 浓密纤长的睫毛卷翘着,脸颊因熟睡微微泛红。 似乎是在做美梦,少年唇角微微上扬。 柔软的发蹭过宋思玺颈间,宋思玺下意识抬手,原本是出于阻隔意图的手不经意触到少年脸颊。 柔软的、温热的。 他呼吸一轻,收回手,又将视线落回到天花板。
第046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轿车停在市图书馆门前。 周六, 清晨,往来人并不多。 江棋瑞拒绝了司机下车帮开车门的行径,自己拉开门下车, 听见司机声音。 “我还是傍晚六点来接您。” “嗯。” 他关上车门,背着书包走进市图书馆。 宣城市图书馆很大,一共五层。 江棋瑞先是坐电梯到二楼, 挑选了几本有需要的学科辅助类书籍。 去前台付完帐,又坐电梯到三楼人流量最少的人文社科区。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最角落的书桌前坐下。 拿出练习册, 埋头写起作业。 日头渐盛,手边多出杯热可可。 江棋瑞瞬间抬头,看向来人笑了:“早上好。” 宋思玺在他身侧坐下,轻笑应:“早上好。” 江棋瑞拿过热可可,捧在手里, 温暖了寒凉的双手。 临近十点,图书馆已经有不少人。 即使是人流量较少的人文社科区,也已经不剩几处空座。 宋思玺帮江棋瑞戴上帽子, 轻声问他:“今天想坐公交还是打车?” 江棋瑞喝着热可可,看一眼窗外的天。 “坐公交。”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宋思玺,笑着说:“我喜欢今天的天气。” 两人没有在市图书馆门口坐公交, 而是往前走出几百米,到一个人流量较少的站台。 公交到江和雅家,全程五十分钟。 江棋瑞喜欢坐中后排靠窗座位。 公交有公交固定的线路, 不像出租车, 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拐进不同的路口。 江棋瑞往往听到站前的报站, 会看一眼报站时车开到什么位置,而后用视线做下标记, 再抬眸,看下车的人,看上车的人。 十一月的宣城,是秋风扫落叶的季节。 半开的窗户不停往脸上灌风。 江棋瑞很轻地打了个喷嚏,下一秒便见宋思玺倾身,将他身侧的玻璃窗拉上。 没有完全拉紧,留了道很小的缝隙。 防止江棋瑞晕车。 他关好窗收回手,手垂落到半途,被江棋瑞抓住了。 江棋瑞低下头,拉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 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着,细细比对了一番,江棋瑞仰头看宋思玺,在他耳旁轻笑:“宋思玺,你的手好像又变大了。” 温热的吐息扫在宋思玺耳廓。 宋思玺抬手,轻拍了一下江棋瑞帽子的帽檐。 江棋瑞这才注意到他靠得太近,帽子怼在了宋思玺脸上。 他笑弯了一双眼说了声抱歉,又重新低头,继续在座位下把玩起宋思玺的手。 “是打篮球的原因吗?”他轻轻摩挲宋思玺指腹上的薄茧。 少年弹钢琴的手纤长漂亮,即使经常握笔,但因为经过专人保养,仍是细腻得不见一丝薄茧或伤痕。 他拉着宋思玺的手又捏又按,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有着明显的肤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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