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瑞猝然抬眸。 他呼吸不受控变沉,又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如常应:“没有。” 江泰弘以久居上位的命令口吻。 “你回Y国前,去见一见。” 江棋瑞搭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 “为什么忽然关心起,一个不知道哪天就会没命的孩子。” “前几天遇见个故友,说见过几回那孩子,听说,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江棋瑞语气嘲讽:“再聪明,连基本生命都无法保证,有什么用。” “足够聪明的孩子,值得为他承担风险。” 江泰弘的语气逐渐变得莫测:“何况,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最听话,你觉得呢?” 电话挂断,工作室陷入长久寂静。 江棋瑞紧握着手机,胃部一点点蔓延开痉挛。 灯光下,男人浑身血色逐渐褪去。 掌心手机滑落,他捂住嘴,踉跄着往卫生间跑去。 趴到洗漱台上,干呕不止。 喉咙却像被堵住,什么也吐不出来。 眼泪不受控大颗大颗滚落。 视线逐渐模糊,耳中嗡鸣声响。 响到将他完全吞没。 · 宋思玺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袋东西,用房卡刷开江棋瑞房间门。 客厅灯亮着,卧室里有水声。 他便提着袋子,进了厨房。 将蔬菜水果一样样全码进冰箱,他将袋子叠好,弯腰丢尽冰箱旁的垃圾桶。 垂眸间,余光瞥见垃圾桶壁的一点血渍。 他动作一顿,沉着脸弯下腰。 血渍已经干涸,显然不是今天的。 宋思玺想到江棋瑞掌心伤口,许久,才沉着脸起了身。 卧室里水声仍不见停。 宋思玺走出厨房,见工作室的灯亮着,便迈开腿走了过去。 刚走到工作室门口,一眼扫见地上孤零零躺着的手机。 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已暗,桌上没摆什么文件。 宋思玺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手机。 将手机转了个向,看见碎开了花的手机屏幕。 他动作一顿,眉头逐渐拧起。 将手机随手往工作台上一放,他转身大步朝江棋瑞卧室走去。 卧室内置浴室里的水声仍响着。 宋思玺走到浴室门口,抬手,轻敲了两下门。 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又加重力道,再敲了两下,而后出声:“江棋瑞。” 大概过去有小半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可也只是停了水声,里面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一般。 宋思玺再次出声。 “你在洗澡吗?我来拿我的床铺。” 小片刻安静,隔着门板,听不清晰的声音响起。 “嗯,我在洗澡,你拿走吧。” 宋思玺沉默片刻。 “我早上好像落了一对袖扣在洗漱台,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又是漫长的寂静。 许久,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浴室门被拉开一小道缝。 从缝隙中能窥见浴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片刻后,稍开的缝隙间伸出一只湿漉漉苍白的手。 手掌心里躺着一对浅灰色袖扣。 门内人很轻的声音响起。 “是这个吗?” 宋思玺视线落在那只毫无血色的手上。 手掌心有一道很长的红痕,显然是撑在某个地方撑久了留下的。 他盖下眼中暗色,很轻地“嗯”了声,伸手去拿袖扣。 刚把袖扣拿走,门缝间那只湿漉漉的手便要往回缩。 宋思玺随手将袖扣丢进口袋,一把抓住那即将退回去的纤细手腕,抬膝将门抵开。 卧室的光落入漆黑浴室。 门内人俨然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反应不及,就这么被宋思玺拉着手腕愣站在原地,抬眸看宋思玺。 借着身后映入的微弱光亮,宋思玺看清江棋瑞此刻模样。 脸色苍白得仿佛刚大病过一场,眼眶却很红。 他脸上挂着水珠,叫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泼上去的水。 水珠顺着下巴滚落,打湿睡衣衣襟。 宋思玺压下心口堵塞,语气平和问他:“不是说在洗澡吗?” 江棋瑞轻眨眼,下意识想抽回手。 可宋思玺拉得紧,叫他半分也无法抽动。 他只好停了动作,垂下眼轻声应:“刚洗完。” 宋思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 “洗完为什么不出来?” 江棋瑞没了声音。 良久,宋思玺无声轻叹,松了拉住江棋瑞手腕的手,抬手抚上眼前人脸颊。 他指腹轻拭掌心下冰凉水珠,轻声问。 “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哪里不舒服吗?” 江棋瑞仍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可渐渐的,宋思玺感觉到掌心间冰凉的湿润逐渐变得滚烫。 他低头只能看见眼前人湿漉漉的睫毛轻颤不止。 那长睫下藏着什么样的光景,却是窥不见分毫。 宋思玺堵塞的心脏被掌心滚烫的泪一点点填满。 他收紧手,刚要弯腰,眼前人忽地抬手,冰凉的手搭上他手臂。 仍是没有抬头看他,却问他。 “宋思玺,那天晚上,我真的亲你了吗?” 宋思玺指腹轻抚他脸颊,没有出声回应。 两人沉默对峙着,最终江棋瑞抬头。 没等宋思玺将人看清,眼前人抬手,捂上他眼睛。 而后唇间传来柔软触感。 冰凉的、湿润的,转瞬即逝。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见江棋瑞很轻的声音。 “还你了。”
第028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眼前恢复光亮, 松了手的人将他往外推。 宋思玺暗下眸色,上前一步将人圈进怀里,反手“砰”地将浴室门砸上。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江棋瑞骤然被抱住, 挣了挣,完全无法挣开。 男人环在他腰上的手如烙铁般,似是要将他熔掉。 江棋瑞看不见, 惊慌出声:“宋思玺,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 他瞬间感觉到圈在他腰上的手又再次收紧。 “还?” 他听见男人夹杂着愠怒的声音。 语调仍是平和的,却每个字都砸在江棋瑞心头。 “本来就是你欠我一次,现在又亲我一次,怎么算还?分明是多欠一次才对。” 江棋瑞混乱的大脑被他这一番话稍微点清了些。 他耳根微热,再次伸手推宋思玺:“那你……你也先把我放开。” 宋思玺环在他腰间的手纹丝不动。 “说还我, 是打算做什么,两清,然后再不往来?” 江棋瑞安静下来。 良久, 他很轻开口:“宋思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一个醉酒后的吻,的确没什么好作数的。” 漆黑的浴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静到叫人发慌。 江棋瑞忽然庆幸, 庆幸此刻身处一片漆黑。 他伸手要去拉宋思玺紧环住他腰身的手,却忽然被人带着抵上身后冰冷的瓷砖。 男人滚烫的呼吸落到他脸侧。 “江总在Y国待了十年,受Y国文化教育, 可以觉得接吻而已不值得一提, 可我不行。” 江棋瑞呼吸一紧:“我……” “我思想迂腐, 跟谁亲了就认谁。” 宋思玺贴在江棋瑞耳侧,一字一顿:“我活到现在, 手只跟你牵过,抱只跟你抱过,亲也只跟你亲过,就连我家里的床,也只有你睡过,你把我的便宜全占干净了扭头就走,现在我也不求你负责了,只是想讨个吻回来,你都要我算了?” 江棋瑞有些发懵地接收着宋思玺忽然砸过来的巨大信息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棋瑞本就混乱的大脑瞬间更加混乱。 宋思玺这十年,没和别人交往过? 宋思玺这十年,一直都还喜欢着他? 江棋瑞抬眸想看宋思玺,可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看见个轮廓。 没等到回应,宋思玺又开口。 “是江总这些年交往过其他人,已经是个合格的成年人了,所以觉得接吻这种小事,不值一提了是吗?” 江棋瑞迅速开口:“没有。” 他声音慌乱,意识过来反应有些过激后,又慢慢轻了声:“我没和别人交往过。” 宋思玺没有马上接话。 江棋瑞又忽然懊恼,懊恼周遭漆黑一片。 他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清宋思玺此刻神情,看不清宋思玺现在正以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紧张地轻攥宋思玺衣襟,再次小声开口。 “宋思玺,我没骗你的。” 终于,男人声音再响起,没了最初的愠怒。 “没别人亲过你?” “没有。” “没别人牵过你?” “没有。” “没别人抱过你?” “没有。” “你也没去睡过别人家的床?” “没有。” 宋思玺抬手轻抚怀中人颈侧,语调变得轻缓。 “那欠我的吻,还还不还?” 江棋瑞被他揉得很痒,这会却也不敢躲了。 他轻声应:“还的。” “两次。” 江棋瑞短暂沉默:“嗯。” 男人的呼吸又重新落到他脸侧:“现在,先还一次。” 江棋瑞一怔。 尚未反应过来,吻便落下来了。 滚烫的,强势的。 男人指腹轻抬他下巴,撬开他齿关。 江棋瑞的唇舌一瞬间变得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他嘴巴呼吸不了,仰着脑袋连鼻子也忘记要呼吸。 憋气憋得整个人轻颤不止。 宋思玺停了动作,落吻到他鼻尖。 江棋瑞趴在宋思玺怀里,刚缓过来两口气,腿还软着,男人的吻又再次落到他唇上。 他一怔:“不是……先还一次吗?” 宋思玺含笑的声音响起。 “江总,知道一次和一下的区别吗?” 江棋瑞愣怔片刻:“你又耍赖……” 末尾的音节没入宋思玺重新覆上的吻中。 宋思玺这一次吻得很轻。 轻柔地触碰江棋瑞的唇,一寸寸碾过。 他将站不稳的人抱起到怀里。 忽然的失重令江棋瑞本能地双手圈上他脖颈。 宋思玺轻笑一声,仰头继续亲吻。 漆黑的浴室发酵滚烫呼吸。 江棋瑞失神地感觉到嘴唇都麻了,宋思玺才终于停下。 停下了亲吻,却没有将他从怀中放下。 宋思玺没再找七七八八的借口,直截了当开口。 “今晚我和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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