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哑着嗓子不甘示弱地回嘴:“我乐意吹。” 为照顾祁扬,陆瑞安忧心忡忡地来回往家里和培训基地奔波了三天,祁扬看不下去,说自己叫了洛明起过来,让他不用再中午跑回来忙上忙下准备病号饭和药。 陆瑞安愣了下,视线落向地面,应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勉强。 洛明起带着润喉的药来探望时,祁扬正头晕目眩地躺在沙发上用电脑线上办公。 听了祁扬加工版原委的洛明起无情嘲笑:“我看最虚的是你,待会儿我找老中医给你扎两针。” 祁扬气若游丝:“……滚啊。” 眼睛酸胀得一眨就落下泪来,祁扬合上电脑,转头望向窗外,目光坠落在阳台边一角——他买回来的那一背篓玫瑰,被陆瑞安种在泡沫箱里。 但似乎已经迟了,娇艳的玫瑰花瓣开始卷边枯萎,茎叶纷纷掉落,绚丽花期如此短暂,和他跟陆瑞安一同度过的七夕一样。 祁扬闷闷地想——陆瑞安,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心意呢? ---- 祝大家七夕快乐~ 明天下午6.照常更正文(●''●)
第70章 黎明之前 祁扬呼吸一滞,怔怔地望着陆瑞安,几乎要以为这又是他的梦或者幻听。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未言,彼此的呼吸轻得几乎凝止,彼此小心翼翼,彼此心怀愧意。 祁扬几近恍惚,禁不住再次向陆瑞安确认:“是、是我听到的那样吗?” 若是从前,陆瑞安已经开始在自我怀疑中退缩了。可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每一次的退让都只是自以为的为祁扬好,可事实上,他的每一次退让都在把祁扬推得更远,是他自己的选择一点点堆垒出两人之间的隔阂。 陆瑞安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同祁扬对视着郑重颔首:“是。” 祁扬被这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和受宠若惊砸懵了头,像是突然踩空但并不是如他所惨淡预料地那样摔得四分五裂,而是被柔软的云朵轻轻托住,润物无声地驱散他心中持续已久的惶然不安。 他期期艾艾地还想再听陆瑞安重复一次方才的话:“是、是真的……” 他的求证被陆瑞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陆瑞安先是不经意地一瞥屏幕,随即注意力转移过去,祁扬看到他幅度很小地皱了下眉、按下接听键,祁扬立马懂事地将话咬止在舌尖,郁闷但乖巧地等待。 “喂?阿姨您说,我在听……您放心,我明天就送她回来,彩礼您也放心,明天回来就打给您。呃,酒店、酒店名字是……”陆瑞安转头撞入祁扬委屈巴巴的注视,将手边的热汤推到祁扬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便被祁扬冷不丁地一把握住手腕。 陆瑞安本能地瑟缩了下,但看着祁扬即将汪起一池黯然神色的眼睛,努力放松着在公共场合出现亲昵举动的不自在。 祁扬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纵容,将他簇拥的云让他又多了几分实感,让他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淹没了。 他甚至都没听明白陆瑞安到底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指腹搭在陆瑞安的腕间,清晰地感知着温热脉搏,他所触碰的那抹跃动顺着指尖如同电流淌到心口,酥酥麻麻地震颤着他越跳越快的心脏。 他的感知刚到陆瑞安的手指第二节指骨,陆瑞安却忽然用力往回挣动了下手指,惊得祁扬骤然回神,他对上陆瑞安些微闪烁但又格外宽纵的目光,讪讪地轻咳一声,放开陆瑞安的手,低头喝汤。 “你先吃,我有点急事上楼和他们商量一下。”陆瑞安悄悄地将被祁扬细细抚摩过的手藏在桌下,祁扬的指尖温度和触感仿佛仍旧残留在掌心,让他无意识地屈指蹭了蹭被祁扬揉过的皮肤。 祁扬立马跟着站起身,眼神开始幽怨:“到底有什么事我听不得啊!你又瞒着我……” 陆瑞安条件反射地一默,他的大脑本能地想要和从前一样躲避和祁扬发生冲突,但妥协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形,便被他自己一点点压制下去。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祁扬和从前有争端苗头时截然不同,他并非来势汹汹的怒不可遏,也不是让他心生畏惧的咄咄逼人,他努力克制后的幽怨让陆瑞安感到自己的不回应其实是一种漠视和冷落。 陆瑞安没有再沉默。 他看着祁扬的眼睛,因为事态紧急所以语速很快,但认真地尽可能向祁扬解释:“是付老师的妈妈打给我的电话,问我带着她在什么酒店,我怕她知道了我是来帮付老师逃走的,所以随口说了一个酒店名字,现在得赶紧上楼去找付老师他们商量要怎么办。” “那我跟你一起上去。”祁扬说。 “可是你一天没吃东西。”陆瑞安眼中流露出担忧,“你脸色很不好。” 祁扬闻言,没有再辩驳,转身风卷残云地一口气喝完陆瑞安给他递的汤,三两下囫囵嚼了几只甜糕便抬头看向陆瑞安,示意自己已经吃好了,期间还不忘抽过湿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指擦拭干净。 陆瑞安只好道:“……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急,你慢点吃……走吧。” 两人刚赶回6309房间门口,陆瑞安就接到付欣匆忙打来的电话,他接通电话告知付欣自己在门口,房间门很快从里打开。 “我妈应该是发现我提前偷偷拔掉手机的sd卡带走了,我刚刚用新手机插卡发现她半个小时之前给我发了短信。”付欣眼神焦灼,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内容,但陆瑞安能猜到大抵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刚刚我也接到阿姨的电话了,我说明天送你回去,她坚持问我们在哪个酒店,我胡乱说了一个。”陆瑞安拣重点简短复述方才的通话,听到最后付欣脸色骤变。 她霍然起身:“不行,不能待这里,她知道我不愿意相亲所以这次骗我回来之后拿走我的证件和手机卡,我身份证还扣在她那里,现在被她知道我拿走了sd卡,她肯定会让那些亲戚和媒婆来找我。” 洛明起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可是今天已经没有回去的票了,最近的机场在隔壁区,最早的航班也是明天早上十点的,春节期间,今明两天的高铁票也没了。” 几人讨论得气氛越来越紧张,付欣的朋友已经迅速地将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待随时离开。 众人一筹莫展,祁扬看了半晌,幽幽出声:“我开车来的,刚好五座。” 房间里陡然一静,所有视线齐刷刷投向他,付欣和朋友俱是松一口气地一喜,却陆瑞安却不易察觉地一蹙眉,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最终跟随众人的决定——马上开车回去。 回家担惊受怕好几天的付欣和其朋友被优先安排在后座,能开车的人只剩下了祁扬和洛明起,考虑到祁扬是早上五点开车开了七个多小时过来的,又一天没休息,便让洛明起先开前半程,后面由副驾驶休息的祁扬来替换。 祁扬开车来时的路上F市便在淅淅沥沥地下雪,现在夜色渐深,雪势越来越大,雨刮器的作用微乎其微,高速路在黑夜中的可见度越来越低。 几人在第一个服务区稍作休整,换了祁扬开车。 面对大家的关切询问,祁扬有些意外,笑着表示自己已经休息好了。 陆瑞安不放心,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和祁扬说几句话防止他因为疲惫犯困。 祁扬这回没有错过他无声的担忧,他甚至心里还甜滋滋的,在陆瑞安给他递水时悄悄一捏陆瑞安指尖又若无其事地缩回,弄得陆瑞安不自然地偏开视线,红了耳根。 车载广播中的当日报道提及这条高速的部分路段由于大雪开始封路,几人紧急商量后决定在中途下道,进入坐落在两市交界处的一个傍山小镇。 此时已近凌晨三点,镇子上的商店已经关闭,由于不是旅游的旺季,仅有的几家民宿或是关门或是看他们面生和大半夜临时到,害怕出意外拒绝了他们入住。 他们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终于找到一间小民宿,但也只能勉强收拾出来一间能住人的房间,留给了两位女士住。 付欣既感激又歉疚:“要不一起挤挤吧?可以问店主要多的被子和毛毯,铺在地上也是可以睡的。” “房间太小了,要是铺毯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洛明起笑着宽慰她们,“没事,祁扬的车足够宽敞,还能有暖空调,你们别担心,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陆瑞安也赞同洛明起的安排,几人便不再彼此推脱浪费时间,按照这临时的安排各自休息。 车就停在民宿门口,洛明起往门口走时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并肩落后的俩人,挑眉转回头,停在副驾驶的位置,屈指一敲车门:“前面宽敞,我睡前面,你俩自己挤后边吧。” 他的安排俨然就是祁扬心头最期盼的方案,但他怕陆瑞安不愿意,于是没有提,现在由洛明起主动提出来,他忍不住悄悄侧过一角度去瞧陆瑞安的反应。 陆瑞安没有察觉一般,平静地点头说好,等祁扬弯腰钻进后座后跟着上去。 俩人不约而同地占据着两侧车门,欲盖弥彰地拉开足有两人宽的间距,仿佛只是在争分夺秒地休息,谁也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 黑暗中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均匀平稳,后座窗边的两双眼睛却悄无声息地睁开,在黑暗中企图透过民宿大堂中漏来的灯光从车窗反光中看到对方。 “哎哟……”洛明起无意识的哼声惊得两双眼睛心虚地闭上。 他打着哈欠,无意间从后视镜里一瞧,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吓得洛明起浑身寒毛倒立,猛地直起腰探头往后看,发现这俩人各自贴着一侧门在睡觉。 他松了口气,推开车门进民宿大堂借用卫生间。 车内的呼吸不知从哪一节被打乱,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细微窸窣声,紧接着是“咚”的一声,掩住了紧随其后的闷哼声。 陆瑞安忍不住转头去看,却感到身上覆来一层暖意,发现是祁扬抖开了一只被叠成的枕头小毯子,暖烘烘地裹在了他身上。 祁扬感觉到他在看自己,不自然地用气声解释:“我刚刚才想起后备箱有毯子。” ——其实他上车就想起来了。他知道陆瑞安的胃冬天太冷也会疼,于是偷偷裹进羽绒服里用体温暖了,想等洛明起睡着或者出去再悄悄给陆瑞安盖上。 祁扬替他扥了扥毯子边角:“你睡吧。” 陆瑞安忽然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寻到祁扬的手腕,轻轻握住。 他也用气声问:“疼吗?” 祁扬愣了下,有点窘迫地意识到陆瑞安是听到他刚刚撑起身去拿后备箱的小毯子结果头又撞车顶上的动静了。 他很希望陆瑞安对他的关注能更多,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想要陆瑞安担心,于是他说:“不疼,没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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