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时循着方向看去,郑恩之正朝这边跑过来,距离自己不算太远,他身后那人严时看不大清。严时一边想着要去检查下视力一边朝郑恩之冲过去接住他,双手抓着他双臂,看着他问:“恩之,怎么了?”郑恩之大口大口喘气,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泪花。 这时任显跑过来停下。 严时将郑恩之护到身后,盯着任显问:“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跟他道个谢。”任显气喘匀了,看着郑恩之说,“你跑什么啊郑恩之。” 严时冷笑一声:“你干过什么事儿自己心里不清楚?” 任显脸色变了变,笑了声说:“那都过去多久了,还记着呢?真够小肚鸡肠的。” 严时挪了下方向,背对操场,挡住任显,紧接着一拳实打实砸到他脸上。 “那我这一拳你最好是忘了。” 任显半边脸都麻了,被他打了噎了也没脸说什么。毕竟自己之前的确对郑恩之做过浑事,毕业之后也有人说告密的压根不是郑恩之,是一个和他玩得好的兄弟。 而现在郑恩之救了被霸凌的任嘉怡。 任显揉着鼻子,看向躲在严时身后的郑恩之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郑恩之气都还没喘匀,手指悄悄握住严时伸到后面的手,慢吞吞地说,“也不接受你的感谢,任嘉怡已经跟我说了谢谢。” 已经有学生好奇往这边看了,严时目光冷硬地钉在任显脸上,有明显驱赶之意。 任显识趣扭身离开,郑恩之闭了闭眼,紧绷着的情绪散开,蹲了下去。严时紧跟着蹲下来,询问郑恩之有没有事。 郑恩之手指点在水泥地上,仰头看严时说:“十十,刚才我好怕。” 严时很想抱住郑恩之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安抚一下,但现在还在学校,他还在上课。 严时悄悄捏了下他的手,说:“现在还怕吗?” 郑恩之抿嘴笑了笑:“不怕了。”紧接着郑恩之双手撑地,朝严时这边靠近一些,说,“刚才好解气,居然没有被学生看到。” 严时笑:“如果不是在学校,你会更解气。” 郑恩之超小声说:“严老师刚才好帅。” 严时脸腾的一红,站起来朝郑恩之伸出手:“起来吧,跑超快的郑郑老师。” 郑恩之握住严时的手借力站起来,朝身后看看跑过来的距离,问严时:“这有多远?” “你从哪儿来的?” “医务室,我下课看到任嘉怡被她班里几个孩子欺负,脸划破了,我带她去处理伤口。” 严时这才明白为什么任显要说谢谢。 “我们最好最善良的郑郑老师。”严时很快地摸了下郑恩之的头发,说,“目测不到三百米。” 郑恩之有些沮丧地说:“我喘成那样,不知道还以为我跑了八百米呢。” 严时笑:“那晚上我们一起去跑步。” “不要。”郑恩之嘟囔,“你是健将,我跑步本来就好差,跟不上你。” “没事儿,我让着你。” 郑恩之说好,看到有学生在往这边看,催促着要他快点回去操场。严时扭着脸十分不舍,看着郑恩之的嘴巴很想凑上去亲一口。 “好想亲你怎么办。”严时说。 郑恩之半张脸缩在羽绒服里,伸手弹了下严时挂在胸前的口哨,闷着声音,有点儿害羞:“忍着,回去再亲。” “那我走了?”严时说着靠近郑恩之一步。 “嗯,嗯。”郑恩之往后退了一下。 “真走了?”严时又更靠近一些。 郑恩之推着严时,露在外面的面颊泛红:“你快走啊……” “好了好了,真走了。” 郑恩之看着严时背影,跟着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他又想到第一次在学校食堂买饭,饭卡里的钱不够刷,严时拿卡替他刷了之后很快离开,也是留给他这样一个背影。 只不过从短袖短裤变成了羽绒服长裤,从夏天变成冬天。 那时的郑恩之完全想不到,他会和严时住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一起度过夏秋冬,以及即将到来的春天。 他从没这样期待过和一个人度过四季。只是想想情绪都要飘起来。 以前吃点东西只要想到刘女士就会吐,现在他压根不会想起那个女人来。 严时之于郑恩之,就像想吃的东西太多,觉得一天三顿都吃不够,恨不得吃四五六七八顿。郑恩之的生活被严时一点点填满, 变得崭新饱满起来。 - 之前过完年严时郑恩之和馒头一起回家,楚美丽让他们把馒头留给她几天。过年这段时间楚美丽长胖了些,但站那儿仍看起来孤零零的。馒头每天吃饱饱没烦恼,在哪个家待着它都乐意。 今天楚美丽忽然打来电话让他们来把大宝贝接走。 严时和郑恩之晚上去楚美丽女士家接久未归家的馒头,因为郑恩之想吃虾饼,便提早来了。他们在楚美丽小区的广场上,看到楚美丽和一个胖乎乎的老头面对面站在一起讲话,馒头坐在楚美丽腿边。 楚美丽笑得很幸福。郑恩之这样说。 严时和郑恩之坐在广场的一个长椅上,一边吃热乎乎的虾饼烤肠一边等楚美丽约会结束。 敏锐的馒头看到了严时和郑恩之,朝他们奔跑过来。 “大宝贝!”郑恩之蹲下来接住馒头。馒头高兴地蹭着郑恩之,和郑恩之亲密够了跑去和严时撒娇,哼哼唧唧的,像是在讲:你们都不想我吗?我可是好想你们的。 严时低下头拿脸贴贴馒头,说:“我们都很想你。” 馒头听懂了,原地蹦跶一下,笑起来。 严时和不远处的楚美丽对视,朝她挥挥手,做了离开的手势。楚美丽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回到家放下东西,郑恩之牵着馒头和严时一起出门跑步。想和严时一起跑步这个想法郑恩之想过很多次,但他知道自己跑步差劲,没几步就喘得厉害,不想拖严时后腿,更不想他因为自己打乱他原本的运动计划。 但严时说没有关系。 那郑恩之就没有关系。 他们走去体育场,体育场人很多,在入口处郑恩之还碰到两个学生和他们爸妈一起来玩。郑恩之他对体育不感兴趣,没来过这里。 严时速度放得很慢,两人并肩一起小步慢跑,馒头也跟在旁边。起先郑恩之还信心满满,跑了还没有一半就开始腿软,口干舌燥喘不上气。 严时教他不要用嘴巴呼吸,郑恩之按照严时的指令照做,身体还是不舒服。 但他没有说出来,在坚持和严时一起跑。一圈跑完,严时便停了下来走到草坪上。 “恩之很棒。”严时立刻将外套套到他身上,手放在他肩上捏了两下,说,“今天就跑一圈,先适应一下,慢慢来。” “嗯,嗯。” 郑恩之想就地坐下,严时抓住他双臂将他固定住:“站着休息,不要坐,等舒服一点再坐下。” 郑恩之仰头看着严时,忽然有一种他现在是严时学生的错觉。 “严老师。”郑恩之叫了声。 “怎么了,郑同学。” 郑恩之看着严时的喉结忽然脸红了,他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怎么,快去跑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好。” 郑恩之坐在草坪上,看着严时跑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回到那个逃课的午后,他又想将这会儿的严时画下来。 可现在手边没有纸笔,郑恩之拿出手机,严时每路过他一次,郑恩之都会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严时的眼睛总是朝向他,看着他的。 “郑郑老师!我老远就看到你了!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总喊他郑郑老师的小男孩冲过来扑在郑恩之身上,“你怎么不跑步?” “李旋宇你好,你太厉害了,一眼就认出我来。”郑恩之和他打招呼,“老师跑完了。” “好吧,”李旋宇从兜里拿出一把亲嘴烧塞给郑恩之,“老师,我的零食分享给你。虽然你不教我了,但我永远都记得你。” 郑恩之鼻腔发酸,握了握手中满满一把辣条,说:“谢谢你。” 这时李旋宇妈妈走过来,李旋宇朝她招手说:“妈妈,这是我之前的美术老师,郑郑老师!我和你说过!” 李旋宇的妈妈温和地笑笑,欠了欠身,朝郑恩之伸出手:“郑老师你好。” 郑恩之立马站起来和她握手打招呼。他看到李旋宇的妈妈眼睛里含着泪光:“郑老师,多谢你,真的多谢你……” 和李旋宇还有他妈妈道别后,严时也跑完了。郑恩之把羽绒服给他套上,又把水递给他。 “刚刚那是谁,怎么哭了?”严时跑步的时候看到,看不大清楚,只看到学生妈妈好像是哭了。 “之前的学生,他是色盲,我刚教他的时候他不敢上美术课,每节都要逃课的。然后我把他捉回来,教他怎么使用颜色。虽然是色盲,但他画画真的很好。他刚才告诉我,虽然我不教他了,但他永远都记得我。”郑恩之把亲嘴烧从口袋抓出来给分给严时,笑着说,“我好幸福。” 严时撕开一个亲嘴烧吃下去,说:“现在我也感受到了郑郑老师的幸福。” 两人刚好走到一个没人的树影下,郑恩之抬手将严时的帽子戴上,双手抓着帽沿亲了上去。 严时笑起来:“哇,吃到真的亲嘴烧了。” ---- 谢谢大家阅读!
第50章 郑恩之养成了每天和严时去跑步的习惯,每次都只跑一圈,然后坐在草坪上等严时和馒头。 经常遇到教过或正在教的学生,有一个学生社恐到看到郑恩之就背对着他,像螃蟹一样横着从他面前过去。郑恩之有时候会故意喊他名字,他就会顿一下脚,然后超快平移过去。 郑恩之每次都会笑起来。 之前几次都有碰到李旋宇,李旋宇每次都要塞他喜欢的小零食给郑恩之,后面郑恩之出门前会在口袋装一些零食,碰到了就会给他们。 李旋宇的每次道别,都隔着跑道朝郑恩之用力挥手,两个人互相说好多次拜拜。 郑恩之救回来那张被郑叶秋毁掉的画。 开始郑恩之不知道该怎么改,坐在画架前发呆,严时凑过来看他在画什么,他嘟囔一句:“有点像火烧云。” 郑恩之将那半边的一大片红色改成落日余晖,从旁边花丛里飞出来几只圆墩墩的小精灵,有一只精灵稍微大一点,是透明的,趴在一片花瓣上睡觉,他透明的身体和翅膀被落日染成橘色。 “你救了它,”严时眼睛亮了亮,“宝宝妙手回春。” “没有,是你救了他。”郑恩之咬了下嘴唇,朝严时笑了下,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严时把画仔细收好放起来,对郑恩之说:“周六那天奶奶要带她的男朋友见家人,老严和小秦女士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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