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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思索着，直到外卖员来电话，他才打住思绪，下楼拿外卖准备吃午饭。 ...... “哎呦，这一场雨下之后气温降不少，好冷啊。” “是啊，我给我儿子的厚羽绒服都掏出来了。” “能不冷嘛，这都11月底了，要入冬啦。” 办公室的茶水间很大，大家接水、吃饭休息都在这里。微波炉几声“叮咚”响，在各种饭菜香中，聚在一起吃饭的同事们开始了闲聊。 先前说冷的那位女同事又感慨说：“啊，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过得快还不好嘛。”另一位带了份自热米饭的同事兴奋道：“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八就是除夕，咱们可以早拿年终奖早放假，你还不高兴啊？” “哈哈哈。” 几人一合计还真是，一时都乐得合不拢嘴。 “哎哎，你们听说了嘛？”顺着时间的话题，又有人压低声音说：“据小道消息，今年元旦的时候，咱们秦董就要把公司全权交给林总打理了呢。” “嗯嗯，我也听说了，到时候林珩就是总经理啦！” “真的假的？”一位进公司不久设计师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太相信。 “真的呀，你没看秦董今年一年去哪儿都带着林总，这是手把手栽培啊。”自热米饭的同事肯定道：“也是林总能力突出，公司现在好多项目都是他带出来的，人实力在那呢。” “害，真让人羡慕啊。”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能力是一回事，主要还是人有眼光。” 说这话的是一策划部老人，跟林珩是同时期进的公司。他心里不平衡，有意加重了“眼光”两个字。 有人没反应过来，看向他问：“什么眼光？” 这人得到捧哏，又阴阳怪气道：“你们有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咱们策划部之前的总监可不是林珩，而是一位姓宋的领导。” “啊，宋总我知道。”一位进公司半年的新人突然举手抢答：“宋辞，是秦董的爱人呢，两人都已经在美国领证好多年了！” 宋辞跟秦董的感情史，已然是公司的一段佳话，几乎是每个新进公司员工的必修八卦。 “对啊，所以你们得看到这一层关系啊。”阴阳怪气的人继续说：“林珩刚进公司那会，可是天天围着宋总转，恨不能把宋总捧上天，果不其然，去年宋总要调任美国，他就把林珩提拔为了部门的总监。不然你们想想，公司有能力的人这么多，有些更是在广告这行深耕多年的资深者，为啥偏偏是他年纪轻轻的林珩能被秦....” 突然，茶水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激情喷粪的言论戛然而止。 “哇，你们吃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江宁拎着自己的外卖，在屋内人紧张的视线下，若无其事地找个空位坐下。 先前振振有词的那位策划部老人瞬间像是引线燃到头的哑炮，不声不响，闷在自己的餐盒前扒饭。 其他人愣几秒，忙帮着岔开话题： “啊...我吃的是我自己做的红烧肉。” “我的是自热米饭。” “我也是自己做的茄子炒肉，你要尝尝吗？” 几人还是有意向江宁示好的，毕竟江宁跟林珩关系走得近，刚刚那番话江宁要是听到了转头告诉领导，虽然不是出自他们的口中，但也推不掉背后议论领导的嫌疑。 林珩打开外卖盒，也没提刚刚他们聊天的内容，只笑说：“好啊好啊，给我一块茄子。”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同部门的前辈。 其实江宁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该听的话也都听到了，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他才推门进来打断，他也是故意问“你们吃的什么”，而不是问“你们聊的什么”。江宁无意大义凛然，心理阴暗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一次表态而有所收敛，他目的只是终止那人对林珩的诽谤。 有人的地方就是这样，尤其是职场这种地方，没本事的人惯会眼红和诋毁，反正煽风点火不犯法。江宁看不上这种人，但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让自己在同事间难处。 不一会儿，茶水间又是一片热闹。 而总监办公室，依旧是一片死寂。 文案和设计总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策划总监，到饭点吃饭不积极的老毛病，两人约饭，把林珩一个人剩在办公室里。 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已经少了四分之一，林珩却根本感觉不到饿。他像是冬眠的蛇，趴在桌面上盯着手机，意志很消沉。 快一个月了。 跟何乐失联已经快一个月了。 林珩却始终困于唐明的那句话，不敢联系何乐。 那晚唐明的一句“可你只是何乐的弟弟”，像是锋利的铁钉，穿过林珩的心脏，将他钉在何乐面前，无地自容。以至于唐明走后，他甚至不敢多看何乐一眼也落荒而逃。 林珩不敢看何乐，他怕在何乐的脸上看到“你还不明白吗”的质问。 他深刻体会到，说这话的人是唐明，可用实际行动向他表达话意的人却是何乐。 突然的搬家，突然的休息，何乐瞒着他，欺骗他，渐渐离他原来越远，到底是因为什么？ 林珩不愿也不敢去想缘由，他怕缘由是何乐因为唐明又不想和他好了； 他怕何乐前段时间的对他好，只是为了抽身哄着他而已； 他害怕唐明的这句话，有一天会从何乐的口中说出来。 “你只是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一旦何乐说出这句话，那他将再也没办法留在何乐身边。 心里的害怕让林珩不敢给何乐发消息，但一向被何乐惯着成长的孩子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期待何乐能主动找他，把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可曾经仅仅是分开半天就舍不得、放不下的何乐，这次却迟迟没有找他。 就好像他们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在朝暮间化为了海市蜃楼，何乐对他并没有要解释的必要。 何乐的态度似乎很明确—— 他们本就无亲无故啊。 再次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击打到头痛，林珩最终又没能鼓起勇气给何乐发消息。他熄灭手机，头枕着一只胳膊闭上眼，放下手机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抠脖子上小黑痣。 “珩哥，我刚从楼下上来碰见了乐哥，他让我把这份午饭带给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林珩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哇，乐哥的爱心便当终于又重新江湖了！” “是啊，这都多久了，乐哥都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 说话的这两人是去年秋招进公司的实习生，俩人跟何乐吃过几次下午茶，去年一次部门团建里，何乐还跟两人吃过饭。 林珩猛然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他人在哪儿？” 拿着餐盒的同事一惊，把餐盒递给他：“就在楼下大厅，在咖啡铺那边坐着。” ---- 求免费的海星呀！
第57章 写字楼大堂，咖啡铺。 一男人耸着双肩，缩在休息区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即使穿着棉服，他看起来也还是很单薄。 高领衣衫遮过鼻尖，男人几乎全副武装，只露了眼周在空气中。他静静望向不远处进进出出写字楼的人流，目光时而呆滞，时而又是一阵慌措。 与社会脱节的人是会这样的。 已经两、三个月了，除了去医院，何乐就没有过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更何况最近的这一个月，他过得浑浑噩噩，日月不分，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类该有的生活轨迹。现在置身在这高级写字楼里，目光所及的又都是社会精英，他无疑鸡立鹤群，还是被扒光了毛的那种。自卑和不自在让他身体恨不能越缩越小。 也是太久没来这边了，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陌生、排斥。 从衣领里展出消瘦的下巴，何乐捧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很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不知味。 他不应该再出现在林珩面前的，他应该顺着上次的矛盾彻底跟林珩划清界限的，那明明是最好时机。可他还是舍不得，他想看看林珩，再看看林珩。 何乐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上的纸塑杯，纤长的睫毛迟缓地眨动着。 小朋友伤心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放不下，总想再哄哄他。 电梯怎么这么慢？ 中午十二点四十多，全国统一的午休时间，几乎所有商业写字楼的电梯都是忙碌的状态。每一层都要停下来几十秒开门上人。 林珩盯着电梯显示屏上悠哉跳动的楼层数，心急如焚。他嫌电梯太慢了，一层比一层急，他怕慢一秒何乐就走了。 “叮咚” 终于到底达一楼。 林珩率先第一个踏出电梯，他大步走至大堂中央，望向咖啡铺旁边的休息区，目光快速过滤，直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熟悉身影，他才深深吐息一口气，重新放慢脚步。 感觉到手中咖啡被一道阴影盖住，何乐似乎猜到会是谁。没有惊讶，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抬头朝对方轻笑：“小珩...” 林珩看着他茫然的神情，心脏咯噔一下。 又瘦了，比上次见面又瘦了。 露在衣衫外的脸，瘦得快没形了，眼眶连着颧骨十分凸出。 林珩不忍看何乐脸上强扯出来的稀薄笑意，他视线下移，落到咖啡杯上，随即眉头骤蹙：“怎么点了美式？这么苦你能喝得习惯？” 这是两人多日不联系后，林珩说的第一句话。他声音很低，可何乐的心里还是出现一阵电台杂音般的触动。 见林珩在对面坐下掏出手机，何乐赶紧又按下手：“不用点，我就是干坐着着急，让店员随便给我做了一份，我其实不太想喝咖啡。” 林珩唇线绷得很紧，不说话。 突然，他负气般推开何乐的手，执意在手机上订了份加了香草糖浆的焦糖朵玛奇。很快，旁边咖啡铺的点单台播报出一则外卖订单。 大概是太久没见面的两人突然见了面，谁都不知道怎么先开口，林珩放下手机后就又都陷入沉默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奶精香，闻多了很腻，旁边咖啡机器轰隆隆的噪声也没停下来过，吵得人头脑发胀，心口发闷。 何乐还在思考要怎么让小朋友消气。 要不要先问“吃没吃午饭”？ 可这明显是明知故问，问出口只会让人觉得没话找话很敷衍。 那要不然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更敷衍了.... 正在何乐烦不知道如何切入话题时，对面的人先开了口，与他的深思熟虑不同，林珩是直接开门见山。 “你过来...是想明白，要怎么跟我解释了吗？”林珩到底没沉住气，像个闹别扭的孩子闷闷地说：“你要解释的话，我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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