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密闭的空间安静至极。 见云礼眼神茫然,程酌若有所指:“是有些不太顺心。” “工作的事?”少年格外认真,“我能做点什么让你开心吗?” 程酌侧头看向他:“不知道。” 云礼似在冥思苦想,小心瞧瞧他,忽来灵感似的翻起书包:“差点忘了有礼物给你,今天古代史老师带我们做的。” 话毕他便掏出个浅蓝色的丝绸香囊,伸手挂在了后视镜处。 那丝绸上的暗纹是连理花,这在过往的岁月里意味着什么,相当熟悉美术史的程酌清楚得很。 云礼自己清楚吗? 程酌若有所思地观察他。 “好好闻。”云礼忽把手指伸到他面前,“是花香。” 程酌回神。的确,芬郁盈盈。 见房东哥哥没有太特别的反应,云礼逐渐失落:“是不是没意思?那我也不知道要怎样你才开心了。” “多谢。” 程酌终于开口的同时,竟然拉住了他秀气的手腕。 云礼茫然眨眼。 “汤圆害怕这些味道,会应激。” 程酌找到几近拙劣的借口,扯过消毒湿巾帮他温柔擦拭手指,擦着擦着又有些用力,似忍不住想把触碰到那女孩的痕迹也擦掉。 云礼并没有反抗,乖到不得了。 见指尖泛红,程酌终于停手,却没松开。 云礼美丽的手能让人联想起花琴书画等一切优雅的事物,那般纤然修长的无名指,若带上十七号的戒指,应当天衣无缝。 程酌垂眸,泛滥的妄想在心中覆水难收。 云礼不安:“哥哥,我不会吓到猫猫的,我洗过手再摸它。” 程酌松开禁锢:“嗯。” 云礼鼓起勇气按住他的唇角,往上戳了戳:“那你笑一下,别不开心啦。”
第11章 折花 逐渐熟悉东港后,云礼的生活愈发平静,没想程酌却忽然要出差。 “推脱不掉,总之中秋前会回来。”程酌站在他房门口耐心解释,“早晚餐会有人准时送到,你和汤圆注意安全。” 云礼捏紧了写作业的笔:“去哪里呀?” 程酌解释:“北京谈一个博物馆合作,再到京都聊聊文化交流活动。” 听起来都是不容干扰的正经事。云礼讪讪应声:“好吧。” 程酌安抚:“想要什么礼物?”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云礼意外反问,“休息的时间,肯定不打扰你工作。” 程酌带着笑意认真看他:“打电话做什么?” 云礼虽回答不出,但小声坚持:“万一我有话想跟你说呢。” * 离开程酌后想念是必然的,但之于过度年轻的少年而言,这又是极端难得的自由时刻。 他趁机买回来台小缝纫机,研究起汉服裙子的做法,甚至还于深更半夜大着胆子开启直播。 镜头里的面庞无比美丽,瞬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颜粉进来舔屏,称赞之语飞速滚动。 可惜云礼装不出女孩子的声音,所以根本不讲话,只默默地在桌前描绘青涩的服装设计稿,一副文静内敛的姿态。 为什么要直播呢? 云礼讲不清楚。 或许是那些如潮汐般的爱与肯定,能让他感觉不到寂寞。 正认真时,手机上忽弹出“云画师”的消息提示:山雀雀上线了。 云礼已经等过这位老师好多天,瞬间挂断直播:“老师老师,你理理我呀。” 对方肯定是被他日日留言的执着精神打动了,很快传来回复:“我不接单啦。手受了点伤,画功不稳定。” 云礼很有诚意:“可我只喜欢您的画,就算是草图也好,帮我搞个人设吧!” 山雀雀:“什么样的人设呢?” 云礼滔滔不绝地描述:“一米九,美型男。身材特别性感,但脸又很漂亮,给人温柔可靠的感觉,职业是个气质优雅的画家……” 山雀雀:“有点像我一个朋友呢,那我试试吧。” 云礼感恩戴德,贪心嘱咐:“能画个穿睡袍的形象吗?[色][色]” 山雀雀:“倒是可以啦,不过还是要符合网站规定哦。” 云礼狗腿;“嗯嗯,期待老师草图[鲜花]” 他开心浅笑之际,程酌的语音请求毫无预兆地进入。 此时云礼画着全妆、戴着长长的假发,身上的吊带裙更是来不及脱,他犹豫过后才小心接通:“哥哥,你休息啦?” 程酌的声音在电话里温柔又磁性:“嗯,有没有好好吃饭?” “今晚送的蟹粉汤包特别美味。”云礼站起身来,慢慢朝阳台走去,“汤圆也吃了罐头,它正在睡觉呢。” 程酌应声:“那就好,我在北京找到套不错的狼毫毛笔给你。” “真的吗?”云礼轻笑,“我会好好用的。” 程酌问:“要不要看?” 云礼以为他会发过照片来,自然漫不经心地答应。 谁知程酌竟然挂掉语音,转而播进视频。 云礼立刻揪住身上的玫瑰碎花裙,紧张到心脏猛跳,挂断后编造出离谱的借口:“我、我在泡澡,我没穿衣服!等下再联系你!” 程酌:“……没事,那早点睡吧,回去再说。” 云礼慢慢松出口气来。 他立于夜风中打开前置摄像头,在模糊的画面中观察起自己脂粉精致的脸和裸露的肩,明明挺漂亮,却又很不堪。 * 身为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出差对程酌而言是家常便饭。 他以往很愿意各地出行,可这回把小云礼扔在家里,却归心似箭,甚至特意提前了航班,天不亮就降落东港。 走进别墅时,微弱的晨光刚透过落羽杉的枝桠倾泻而下,客厅内仍旧睡意沉沉。 汤圆懵懵地从沙发上探出蓬乱的小脑袋,一步三摇地朝主人靠近。 程酌俯身摸摸它的头,才发现云礼竟然也睡在沙发上,而且……还枕着自己的睡袍。 此刻的少年完全沉溺于梦境,轻闭的眉眼安宁如画。 家中无人,他毫无防备之心,只穿着件第一天便获赠的超大短袖。 因睡觉的动作不老实,不仅雪白修长的腿横在外面,被撑到浑圆的小内裤也隐约可见。 多半是领口太大了,如玉般光滑的肩头无辜半露,看起来香香滑滑,更令人移不开眼。 程酌目光微沉,不自觉地静立过很久,才用睡袍的一角帮他遮住大腿。 无奈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云礼。 他恍惚睁开水亮纯然的眼眸,本能地轻声呼唤:“哥哥……” 两秒后,终于发现自己没在做梦,这才更清醒了几分,结巴道:“你、你回来啦?” 程酌温柔地轻捏了下云礼的小脸:“怎么在这睡?” “看纪录片困到不想动,”云礼迟迟意识到手里正捏着程酌的睡袍,尴尬解释,“是汤圆叼来的,可能它很想你。” 程酌失笑:“那怎么是你抱着?” 云礼毫不犹豫地表达:“我也想你啦。” …… 直球最难防。 程酌从不把云礼视为晚辈,更非什么朋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他的男人。 可少年太稚嫩,让人不忍用露骨的欲望去污染他纯洁的青春。 最终,程酌只揉揉他的短发:“起来洗洗脸,我去做早餐。” 谁知向来听命令的云礼却不动,仍眼巴巴地躺在原处。 程酌眨眼:“没睡够吗?” 可疑的粉晕浮现于云礼的脸庞,他咬住下唇犹豫半晌,小声问:“哥哥,你别看我好吗?” 程酌不明所以。 云礼更加羞耻:“我……那个……” 彼此都是年轻男性,程酌终于意识到少年的身体于清晨会发生什么,不由眼神复杂。 因为在他心里,云礼仍是那个桃花树下天真可爱的幻影,总不觉得已然长大成人。 被深深垂视的少年实在羞涩,忽翻了个身,把头抵在沙发靠背处,颤声强调:“不要看我啦,等、等下就好。” 程酌终于回神,轻声安抚:“没关系。” 云礼诱人的大腿在翻身的动作中重新露出,他必然特别不自在,只几秒的功夫,连优美的后颈都染上薄薄的血色,真可爱。 这幅模样,瞬间让男人本就不多的意志力如丝线般断裂。 程酌忍不住地轻触他发烫的后颈:“傻瓜。” 云礼慌张又委屈:“……好像,好不了了。” 安静的客厅内,凌乱棉软的呼吸声实在鲜明至极。 明明没有过分的动作,如过电般的奇妙欲感仍让程酌失神。 他望向少年形状美妙的臀腿,被那洁白的内裤边和更深处暧昧的阴影惹得心跳失控、理智坍塌。 很想恶劣地欺负云礼。 可若真动手……那就回不去了。 程酌眼神晦暗。 男人就是这样,越珍惜一朵绝无仅有的花,就越不知该如何将它折下,想要当谦谦君子,偏又时刻荒唐,满脑子下作想象。
第12章 修行 这回丢人了。 云礼很后悔没规矩地睡在客厅,虽也知道只是正常生理现象,还是分外抬不起头来。 好在当时程酌笑笑就上了楼,之后也没再提起,方才保住了少年脆弱的自尊心。 * “你是不是处男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某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杨西西如此语出惊人。 云礼呆滞,而后眼神讪讪地没回答。 杨西西正在整理街头采访大纲,见状不由坏笑:“真是纯洁的小孩,怪不得连设计的问题都这么天真。” “难道你不是吗?”云礼忍不住脱口而出,转瞬觉得不妥,“算啦,不用告诉我。” 杨西西用种“姐早就破戒了什么都懂的”眼神瞧他:“那你有目标吗?我可以介绍帅哥哦。” 云礼顷刻拒绝:“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杨西西完全不信,朝他眨眨眼睛,“真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话让云礼的脑海中浮现出程酌的脸。 但……熟悉又陌生,亲近而遥远,真的可以去喜欢吗? 如果被程酌知道,自己的喜欢,会被视为可怕的困扰,还是一笑而过的鸿毛? * 期待已久的中秋转眼即到。 云礼从未住过寺庙,见永安寺内佛音袅袅,钟声灵澈,自带种脱离尘嚣的清净肃穆,自然完全不敢造次。 引路和尚踏过布满青苔的石板路,停步在禅房门口,双手合十:“二位施主,请先在这里落脚更衣,等下灵境禅师会开坛讲佛。” 话毕他递过张素雅的行程表,行礼后平静离去。 多半是为了照顾外来的凡夫俗子,永安寺的安排很轻松。 除了每日上午有禅课外,其余时间便是打扫禅院、抄写佛经和在山中溯溪之类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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