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点头应“好”。 …… 另一侧,顾执奕兀自走到了站位点,同样开始拾弓搭箭。 他学过射箭,不过有很久没上过手了,略微生疏。 第一箭出去,在九环内靠近十环的位置。 顾执奕微微蹙了下眉,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 正要搭上第二支箭,严寒就走了过来。 看到严寒,顾执奕顿时想起了刚刚陈澄那句“我刚跟严哥比了比…” 罕见嘴比大脑更快,顾执奕反应过来之前,他竟已经对严寒问出一句:“为什么他叫你严哥,却要叫盛晏哥哥?” 话音出口,顾执奕就猛然咬住了舌尖。 似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严寒愣了一瞬就笑开了,可他并没回答,只是丢给顾执奕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顾执奕不想体会,也很懊恼刚刚自己嘴比脑快,顿时便又绷起肩背,转身继续搭上了第二支箭。 调整好姿势拉弓,正准备放箭,就忽然听见陈澄的声音,像在撒娇却又并不过分做作:“哥哥你现在这么A,我真的很难忍住不看你好吗!” 顾执奕骤然收紧手指。 箭放了出去,偏离得可怕… 顾执奕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搭第三支箭。 却听严寒忽然开口,语重心长般道:“小顾,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顾执奕动作微顿。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 可“示弱”这个词,从来就没有在他的字典中出现过。 半晌,顾执奕也只是绷着脸冷声答:“没必要。” 话音落,他第三支箭放了出去,这次终于没出现任何问题,正中靶心。 严寒看了看他那张冷脸,又看了看正中靶心的那支箭,神情复杂摇头去了吧台,自顾自给自己调了杯酒——喝酒看戏ing。 顾执奕继续搭箭,听那边陈澄又提要求道:“哥哥,你演示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一瞬迟疑,顾执奕还是没能忍住,偏了下头—— 那边盛晏已经在调整姿势拉弓,侧影轮廓比照片中看起来更具吸引力。 随他动作,颈侧红痕就又露了出来,看起来也比照片中更为清晰。 顾执奕喉结微微一滚。 听陈澄忽然惊讶问:“哥哥你这里是…?” 边问,他还边指了指盛晏颈侧。 都是成年人,陈澄当然不会把那明显草莓印认成蚊子包,只是盛晏以前公认的洁身自好,现在身上却忽然出现了这样的痕迹,才让人惊讶。 被看到了,盛晏也并没有要掩饰什么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哼笑一声:“嗯?小狗咬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倏然向顾执奕的方向偏了偏头。 乍然对上视线,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般,顾执奕猝然垂了头。 与此同时他手指不自觉勾弦太紧,刚刚搭好的箭就掉在了地上。 他忙低头捡箭,没看到盛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而等他再抬起头时,那边盛晏早已经转回头去,放了支准头极佳的箭。 盛晏把弓弦递回给陈澄,语气自然将话题转回去:“你再来一次。” 陈澄照做。 很快,盛晏就露出个笑:“比之前好多了,已经擦上九环的边了。” 陈澄卖乖卖得无比自然:“那是哥哥教得好。” 顾执奕手臂猝然绷得极紧,拉弓时弓弦打到了自己。 他吃痛皱眉,抿唇压住一声下意识的闷哼。 听那边盛晏又转折道:“不过预拉时候的发力点还不够准确,注意要把全部力量都转到后背肌上来。” 陈澄就再次“顺杆爬”道:“哥哥能不要只是口头指导吗?具体发力点要在哪里?你这样说我很难找准的。” 顾执奕根本忍不住,再次侧头去看。 却正好看到盛晏上前一步,竟真的抬起手,手掌就要覆上陈澄后背。 积攒的躁意在这一刻终于到达巅峰—— 顾执奕又一次罕见动作比大脑更快。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利落调整了站位。 对准的不是自己的靶,而是陈澄的靶。 拉弓,瞄准,放箭。 箭羽以破空之势,直直向前飞去。 不偏不倚,正好将陈澄刚刚好不容易射出的最好成绩,击落在地。 “啪嗒”一声,陈澄的箭掉在了地上。 他这一举动实在突然,其他三人包括盛晏都猛然看了过来。 “抱歉,手滑。”面对陈澄怒视,顾执奕道歉道得极没有诚意。 且整个人肉眼可见——自下颌线条到肩背轮廓都绷得极紧,蓄势待发,侵略感极强。 活像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头狼。 可下一秒,他就又转而看向了盛晏。 且在转向盛晏的瞬间,头狼就又一秒变回了大狗——— 先前那所有的侵略感攻击性,竟就都在倏忽间被敛了回去,垂下头的模样甚至透出两分“乖”来。 迎上盛晏难辨目光,顾执奕抿了抿唇,睁眼说起瞎话:“我忽然发现,我也一直找不太准发力点,才手滑的…” 微微一顿,他嗓音压得愈低,语气里染满格外诚恳的请求意味,眼神亦如此。 极其生涩极不熟练,对盛晏“示弱”:“哥哥也来教教我,好不好?”
第16章 Spicy16 顾执奕话音落下的瞬间,射箭室内的空气都有了一瞬凝滞。 片刻后,还是陈澄率先打破静默,对顾执奕嗤笑道:“手滑能滑到别人的靶上,那你滑得还怪有水准哈。”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顾执奕神情不大自然起来。 当然了,并不是因为陈澄的嘲讽。 只是极其短暂的冲动褪去之后,理智重新回拢,难免就会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其实很不应该—— 以他和盛晏之间的关系,他实在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必要去对靠近盛晏的人示威。 没错,即便顾执奕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刚刚对陈澄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示威。 而会这么做的原因,或许可以归咎于曾同样令他无比鄙夷的,所谓雄性意识过剩所导致的圈地本能。 想到这里,顾执奕眉心不自觉蹙得更深。 但既然已经做了,再懊悔便是毫无意义的,需要的是解决。 “抱歉,”顾执奕开口又道了次歉,这一次的语气听起来真诚了不少,略一思索他便提议道,“以表歉意,你也可以把我的箭射掉一支。” 他是真的很认真在提议。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顾执奕的逻辑体系里非常认同的一点。 可他话音出口,陈澄脸色却更臭了。 他一头金发都要炸起来了,语气很是不爽:“你究竟是在道歉还是在故意嘲讽我?” 以他现在的射箭水准,好不容易擦到一次九环的边都可喜可贺,哪里能像顾执奕这样,想射掉哪里的箭就射掉哪里的箭! 顾执奕立刻否认:“我没有故意…” 可他话没讲完就被陈澄打断,听陈澄又忽然笑嘻嘻转口道:“那倒也行,我让哥哥帮我代劳射掉你的箭!” 边说他边就转而看向盛晏,弯起眼睛问:“哥哥会帮我的,对不对?” 盛晏没有立刻回答,视线从陈澄脸上一掠而过,就转而落向了顾执奕。 眼神兴味又揶揄。 目光相对,顾执奕肩背顿时绷得更紧了两分,他毫不犹豫对陈澄道:“不行,只能你自己来。” “为什么不行?”陈澄不满瞪着他。 顾执奕讨厌这种在他看来不讲道理且毫无逻辑的争辩,可他确实不想让盛晏来做这件事情。 不是不想被盛晏射掉一支箭,这是根本无所谓的,他只是不想让盛晏和别人看起来像是站在一边的—— 即便这其实同样不讲道理也没有逻辑。 但他最后也只是绷着脸冷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陈澄张口还想说什么,盛晏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实在听不下去两个小学鸡吵架了,盛晏眼尾微挑扫向顾执奕,轻描淡写问出一句:“你和我闹脾气,射掉别人的箭算什么事?” 他这话出口,顾执奕和陈澄都是一怔。 盛晏这句话实在讲得很妙—— 乍一听去是在“教训”顾执奕,可无论是教训的内容,还是教训这件事情本身,就都带着一种熟稔而又亲近的味道。 简直就是在侧面昭示—— 他们的关系与众不同。 陈澄看了看顾执奕,又看向盛晏,想起刚刚在盛晏颈侧看到的清晰痕迹,陈澄忍不住问:“哥哥,你们…” 盛晏截住他话音,却是继续对顾执奕问话:“昨天让你别弄太狠你不听,现在知道错了?” 语气竟无比自然。 顾执奕一瞬愕然,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盛晏是在给他递台阶下。 “知道了,”顾执奕立刻垂了眸,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乖狗模样,“哥哥我错了。” 讲完这句,他竟就又对陈澄道了次歉,且这次乍一听去还无比真诚:“抱歉,不该一时冲动射掉你的箭的,这是我和哥哥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我不该迁怒到你。” 可仔细一听这语气这措辞… 加之他竟还特意咬了重音的“我和哥哥两个人之间”,嗯,就怎么听怎么茶味十足! 这下连盛晏都要惊讶了—— 这就是学霸的学习能力吗… 竟连茶艺都学得这么快! 陈澄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一旁严寒看够了戏,适时跳出来圆场:“走了走了小澄,跟严哥下楼喝酒去,让他俩自己在这腻歪去。” 边说边上前来揽住了陈澄肩膀,把人直接带出了门。 两人很快离开,厚重实木门开了又关,射箭室内眨眼间就只剩下了盛晏和顾执奕两个人。 顾执奕垂眼看盛晏,黢黑眼眸此时晕着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所有积攒的躁意都在盛晏问出那句“昨天让你别弄太狠你不听”时,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盛晏不止是在给他递台阶。 还是… “哥哥不介意被人知道,和我的关系吗?”顾执奕忍不住问。 盛晏抬眸看他两秒,才轻飘飘道:“我也不喜欢遮遮掩掩。” 这是之前在盛晏问到顾执奕同样的问题时,顾执奕说过的话。 盛晏现在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顾执奕故作矜持“哦”了一声,却还是没能忍住略微扬起了唇角—— 盛晏在“别的弟弟”面前主动袒露了他们的关系。 顾执奕难以自控为此而感到开心。 盛晏讲了这句,就忽然走到顾执奕身边,极其自然将话题拉回了之前:“不是让我教你吗?说说看,想让哥哥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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