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正好有一架飞机划过,花生陡然抬起小短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江许没站稳,往后一闪,一朵鲜妍的花被碰到地上,花瓣散了一地。 祁驯眼皮子狂跳,他骤然转头,“你为什么在这里?林衍呢?谁给你开的门?!” 江许面色苍白,她低头一看手机。 不好! 距离她和助理最后的聊天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而和助理交代这事,肯定花了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多…… 她反应过来了,不对,林衍不是要跟她做交易,林衍是要送她上黄泉! 江许舌尖发麻,“林衍,林衍肯定去机场或者是……” 一辆大G骤然在院门口停下。 陈助理跳下来,“祁总!十分钟前,冷总的私人飞机启动,但是冷总最近没有往外拓展新的业务。” 飞机明明已经远去,可轰鸣却还在耳边,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祁驯看着地上小声呜咽的花生,又看了眼身体摇摇欲坠的江许。 事情已然明了。 祁驯站起身,摘下领带缠在手掌上,“江许,你本事不小,他这么多次想从我手里逃走,没有一次成功,你……真棒啊。” 江许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无法解释! 她面前祁驯的脸猛然放大,一句惊呼尚未成型,她就被祁驯敲晕,扔进了地下室。 陈助理目瞪口呆,却来不及给江许求情。 只要林衍还在,那一切好说,林衍不在了,祁驯发起疯来,那可就…… 陈助理第一次体验到老板的车技,只有两个字,想吐。 祁驯赶到冷瑜的私人机场,冷瑜还在门口,正好和冷女士一道出来。 祁驯尽力粉饰太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林衍看重家人,他不能吓到林衍的家人了。 祁驯颔首,“冷总,小冷总。” 冷女士看都没看他,给了冷瑜一个眼神就走了。 冷瑜看着祁驯笑,“找不到我哥了?” 祁驯握紧了拳头,抬起又放下,“刚刚的飞机,去的哪里?” 冷瑜说,“新加坡啊。” 祁驯刚要走,冷瑜及时开口,“但飞机上是我爸,他去新加坡看茶,不信你就去查。” 祁驯盯婻諷着他,眼底的怒气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冷瑜痛痛快快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舒服!我浑身都舒服!” 冷瑜端详祁驯铁青的神色,继续火上浇油,“祁驯,我哥啊,我哥他根本没有来这里啊,这里,只是障眼法!” 说着,两人头顶再次飞过一架飞机。 轰鸣长啸。 冷瑜上前贴着他耳朵,“祁驯,你猜猜,这架飞机上……会不会有他?” 冷瑜看着祁驯这脸色啊,他就畅快,满心的畅快! 多时在祁驯这里落的下风都在这瞬间找回来了! 他哥放不下这人,纠缠不休多年。 对,那又怎么了? 他哥还是走了,他哥这人就是看着温柔,内里比谁都决绝。 不然也不能知道他的心意后,避嫌避到没有正事见不到的程度。 祁驯浑身发抖。 冷瑜送他最后一击,“快去平顺机场看看吧,嗷,别留遗憾。” 祁驯拔腿就跑,手指颤抖给人打电话,“给我截停!截停有林衍的那一架飞机! “航班?不知道,给我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查! “查完了我给你钱,给你前程!赶紧给我查! “查啊——!” 祁驯赶到机场时,距离林衍离开别墅,已经两个小时半了。 一架白色飞机缓缓飞出,穿过厚厚的白云,带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管理员满带歉意的出来,笑容堆着,不停躬身点头道歉,“那是思华家的大公子,我们不敢拦,思华放话了的……” 祁驯脑子翻译了下,林衍走了。 这次是真的。 等他查完这趟航班的各个中转地,和中转地的目的地,林衍…… 林衍早就消失在人海了。 祁驯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清醒了。 他真的失去林衍了,用漫长的年月为计数。 纠缠数年的青葱岁月,到此有终。 为祁驯戴上的锁链,牵引他的人抽身离去,不留一词。 林衍自平顺机场起飞,奔赴他缺席的山海。
第105章 你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我吗? 林衍离开的第一年,他跟贺筹进入罗马二院求学,人生拨乱反正,开始走上正轨。 月光落在地上,和旧年的眼泪一样明亮。 这一年对祁驯来说,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年头。 他先是在林衍彻底的抛弃下精神错乱,被合伙人算计,差点被扔进精神病院。 却又不知怎的强撑着一口气逃出来,用渝城最后一点生意做交换,把合伙人送进警察局。 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又因为针对本来就要垮台的江许公司,而亏损了一大笔,把江许弄进了精神病院。 而他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几个跟着他从微末起来的骨干。 祁驯却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陈廷死马当活马医,找上了郁文青,才打听出了林衍的位置。 陈助理拖着祁驯去了罗马,在那栋公寓外。 祁驯站了一整夜,那一夜正好是元宵节。 熟悉的香水味被风吹到林衍梦里,他惊醒后站在阳台。 他们看了同一轮月亮。 翌日一早,祁驯就坐上最早的飞机去了伦敦,亲自跟人磨了四个月,才把生意谈下来。 ……第二年,林衍已经成为了中国在罗马的修复师代表。 他尝试和人接触,却没有一个能继续进行下去,都无疾而终。 隔着五个小时的时差,祁驯没有办法和他共用一个时间。 祁驯的公司也在这一年真正打通了海外市场。 他跟欧洲的合作落实,投入全部身家,并且完完全全的撤出了渝城市场。 至此,冷瑜无法再压制他。 相反,冷瑜想要出口谈生意,还要被他掣肘。 嘉陵江水依旧滔滔,春夏变更不停歇。 ……第三年,林衍研究生毕业,拿到了藏区堆绣修复中心的邀请函,但他拒绝了。 他还有想要深入进修的部分。 这年夏末,祁驯已经不需要心理医生了,也不会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停了药。 还去了藏区一趟,一口气砸进去两个亿,做了一个项目。 而今是林衍离开的第四年—— 罗马十月的天气热得像是蒸笼,堪比渝城的七八月。 风扑在窗户上,跟那家打孩子似的哇哇叫。 “真是缺德极了,我就看个电影出来,我的自行车又没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辆了!”贺筹一开门,止不住地抱怨。 “还不是你不上锁。”一堆废旧书本和器材后的青年轻声笑道。 贺筹叹气,咬牙切齿,“林老师,你以为我没上锁?不!我上了!我还上了三! “那小偷给我扛着跑!我追了半条街,跟跑酷似的!” 林衍:“哈哈哈哈哈……” 林衍笑得手抖,放下东西回头,用手背推了下眼镜,“那你还买吗?明天有交流会,要持续一周,后面我就没空给你参谋了。” 贺筹拿了罐可乐抛给林衍,“不买了,还没骑顺手就赞助小偷去了。” 林衍笑着放下可乐,“那行,你再看看材料,明天要用的。” 贺筹满脸愁容,“不是,林老师啊,你就珍惜珍惜我这个朋友吧,让我缓缓,我一万多的爱车啊……我特意配了三把锁的爱妃啊!” 林衍失笑,摇摇头,继续回身捏着钢笔记录数据。 贺筹躺在地上哀嚎,嚎够了就转头看林衍的背影。 自从他和林衍一道来了罗马后,两人的关系就逐渐好起来,互相欣赏,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感情。 贺筹想到今天跟江律聊到的事情,一个猛子坐起来,“林老师,你数据记完了吗?” 林衍点头,“弄完了,我准备煮个面吃,你呢?” 贺筹一脸严肃,他看着林衍,挠挠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衍开了可乐,指尖沾着水汽,扬起漂亮的脖颈,喉结滚动。 贺筹叹气,“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啧,算是,江律不敢说,冷总估计不想跟你提。” 林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江律和冷瑜都不说的,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有那个人。 ——祁驯。 林衍无意识地捏着可乐罐,“……哦,他怎么了?” 贺筹看着他说,“祁驯把……” “哐!” 林衍手里的可乐罐骤然被捏扁,可乐全部洒在了白衬衫和卡其工装裤上。 “哎哎哎啊,别激动啊!”贺筹一连抽了七八张纸,手忙脚乱摁他手上。 林衍避开他的手,拿着纸巾,声音有点哑,“我不想听。” 贺筹抬头。 林衍别开脸起身,他快步进了厕所。 贺筹转头看紧闭的厕所门,摇摇头,看来还是没真的放下去。 一个名字,就能让冷静自持的林老师失态。 厕所里。 林衍站在手抓着洗手台边缘不停发抖,全然没有往日修复古物时的平稳。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熟悉,他常常半夜惊醒后,就是这样。 前路大雾弥漫,他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藤条捆住了他的脚。 厌恶,烦躁,恶心交替上演。 林衍没有沉浸其中太久,他很快把自己抽离出来,只留下一双透着薄红的眼尾。 贺筹看着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看着江律在这个人身上栽的。 到现在,江律看谁的第一感觉,都是说,跟林衍比…… 苍天老爷,有几个能和林衍比的啊? 所以贺筹和林衍成为好朋友后,他就无数次提醒自己,这人心肠比石头硬,朋友即可,朋友即可! 贺筹问,“你要不要缓一缓?” 林衍摇头,“我没问题。” 贺筹松了口气,笑着指他衣裳,“不是,我问你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林衍低头,哑然失笑,留下一句抱歉便回了房间。 次日,贺筹看着他如往常一样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温润如玉,又谦和有礼。 这人与他初见时的青涩相比,已然是千帆过尽,岁月的沉淀里,多了太多诱人的滋味。 但贺筹一向敬而远之,他可没本事摘下这朵花。 林衍送走最后一个中国代表后,低头解开西装扣子,迎着风走向贺筹,“走吧,完美收官,今晚我请客。” 贺筹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不,今晚,我们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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