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深这话,池昼是不信的。 但谁加什么社团都是个人自由,池昼懒得干涉。 “随便你。” 池昼放开手。 陆深提笔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佳佳拿到陆深的报名表,笑得合不拢嘴,她拍了拍池昼:“小池,你招待一下。” 池昼就这么被安排了,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头顶航协的名字。 陆深问:“在看什么?” 池昼屈指弹了弹头顶的牌子:“我看看这上面写没写‘怡红院’。” “去吧,头牌。”佳佳也跟着开玩笑,“今天你的人设是耐心!” 池昼往陆深手里塞了一个遥控器,“行,我耐心。” 别人不知道,池昼却再清楚不过。陆深哪里需要人教?他还在练模拟器的时候,陆深就已经在飞真的了。 这人根本是来找事的。 于是池昼敷衍地说了句:“按B开始。” 然后就抱着手臂在旁边站着不动了。 谁知陆深竟然还挑剔起他的营业态度了,“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教人的。” “那不然你想我怎么教?” 陆深没回答,移动鼠标,缓慢地浏览着屏幕上的机型。 见他选了半天没选出来,池昼自作主张,“耐心”地替他选了个最难掌控的机型。 鼠标还在陆深手上,池昼不可避免地碰到陆深的手。肌肤接触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顿了顿。 池昼忽然想起来陆深这人有点洁癖的毛病,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比起学弟,陆深金贵得多,碰不得摸不得。 陆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等池昼探究清楚,他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然后呢。” 池昼直起身来,收回手抱在身前,斜睨着他:“然后你不知道?” “还行,知道一点。”陆深按下“B”键,看着屏幕上的无人机,自行操作起来。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忽然又说:“别离我太近。我们是地下情,容易被发现。” “你也知道啊,”池昼故意凑近了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反问道,“你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地下情?” 说到底不就是洁癖发作了? 现在才来说“离得太近”,未免也太迟了点。 说话间,陆深刚刚飞起来的无人机忽然直直地落下去,栽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池昼退回原来的位置,幸灾乐祸地开口:“你不行啊,这就炸机了。” 虽然陆深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是池昼推测,陆深应该是非常不喜欢别人离得太近。 ——但他为什么要惯着陆深这毛病? 碰一下都这么大反应,还装什么gay。 池昼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赢了。 “没关系,今天我的人设是耐心。”池昼心情很好地说,又弯低了一点腰,手覆在陆深的手背上,就着这个姿势推动操作杆,“小池老师手把手教你,包学包会。” 无人机开始小幅度地动起来。 屏幕左侧的参数变化着,池昼的注意力却不在这。 池昼不是没跟人这么近过,他跟朋友勾肩搭背都是常有的事,有的是比这更近的时候。 但这人是陆深,感觉就像上手摸文物似的,他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他坚信,陆深比他更不自在。 陆深装模作样地学,池昼也装模作样地教。屏幕中的无人机升空了,却也仅仅是升空了。 两个老手就像第一次玩无人机的菜鸟,不断往上飞,直到无人机成为白茫茫空中的一个黑点。 漫长的二十秒过去,一个不知道教了什么,另一个不知道学了什么。 陆深盖完章之后也没走,就像半个航协人一样,跟池昼站在一起帮忙招新。 佳佳自然乐见其成,有两大帅哥坐镇,吸引了不少新生过来围观,航协往年都没这么风光过。 结束的时候,佳佳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小卡,上面盖满了六个印章。 “刚刚去隔壁摊抢的,送你们了。等会儿可以去抽个奖。” “今天辛苦啦,帮大忙了。”佳佳说。 池昼摆摆手回了句“没事”。 - 池昼去水吧买了两罐可乐,顺手抛给陆深一罐。 池昼单手拉开易拉罐环,举起可乐罐隔空和陆深碰了碰杯,顺带嘲了一下陆深今天百年难遇的炸机,“炸机,可乐。” 虽然只是模拟器里的,但也够他嘲笑一阵子了。 他从没见过陆深炸机,但反过来陆深见过他炸机好几次,而且每次他都很狼狈。 他第一次炸机就被陆深看见了,当时情况比今天陆深在模拟器里的还要惨烈,他的无人机几乎是摔得粉身碎骨,半截入土了。 炸机没那么狼狈,每一个飞手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狼狈的是炸机还刚好被陆深看见了。 当时此人也是这样,非常可恨地递了罐可乐过来,轻飘飘地说了句:“炸机,可乐。” “绝配。” …… 临近饭点,各大摊位都收摊了,人渐渐少了起来,抽奖的地方也没什么人了。 趁着人少,池昼跟陆深一起去抽奖。 奖品设了几个等级,最高是一等奖,最低是参与奖。一等奖的奖品相对高级一点,参与奖的奖品就是一些像钥匙扣、手链、项链一类的小玩意儿。 池昼将小卡递过去,手伸进抽奖箱里摸了一个球。 打开一看,参与奖。 意料之中,他手气向来比较背。 陆深也抽了一个,也是参与奖。 他们来得晚,参与奖的奖品只有别人挑剩下的了。 奖品池里,钥匙扣那些已经被挑走了,剩下的全是学校批发的手链。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 负责抽奖的同学拿出两条,放到他们面前。 池昼目光有点嫌弃,想说要不就放在这吧。 “没事,参与奖也挺好的。”负责抽奖的同学顺口说了句安慰的话,“这手链也挺好看的啊,吉利,款式又百搭,男女都能戴,拿去送女朋友还能当情侣款——对对,我们批发的时候那个商家也这么说。” 那同学说完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疑惑地道:“呃……我哪里说错了吗?” 为什么他说到哪个词的时候,眼前这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他? “没有,挺对的。”池昼抓起那两条,“谢了。” 池昼将其中一条抛给陆深,又将自己那条揣进兜里。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他敢肯定,陆深的想法跟他一模一样: ——这破真丑,他肯定忍不了,得想个办法让他戴上。 不过池昼没说,陆深也没说。 他们顺路去食堂吃饭。 池昼注意到陆深手上空无一物,这人好像从来不戴乱七八糟的饰品。直男都这样,顶多戴个手表看时间。他们都不怎么在意这些,戴起来也麻烦。 池昼吃到一半,忽然问:“几点了?” 陆深用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半。” 池昼迂回不过三个回合,第二回合就开始隐隐显露本意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戴手表啊。” 陆深“嗯”了一声。 走到第三回合,池昼基本藏不住了:“也不戴别的?” 陆深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淡声道:“你指这个?” “情侣款,”池昼也不兜弯子了,“你不会不想戴吧?我以为我们感情很好呢。” 陆深的手多金贵多漂亮啊,相比之下这么丑一条跟狗链似的,他不信陆深还能忍。 “是不是我戴了,”陆深撩起眼皮,声音不紧不慢,微微上扬,“你就戴?” “……” 池昼很想说不是。 但问题抛到他这了,他现在再来说“不是”,不就显得他被拿捏住了要认输一样吗。 他把问题抛回去:“意思是我戴你就戴?” 他在等陆深先忍不住说“我不想戴”,这样就算他赢了。 然而陆深的忍术真不是盖的,他在池昼期待又挑衅的目光中,平静地点了点头。 “……” 真行,真能忍。 “戴就戴。” 不就是手上多个丑玩意儿,谁怕谁? 陆深都能忍,他怎么可以不行。 池昼率先把那条套到自己手上,动作幅度极大,硬生生戴出了较量感,还有那么一点悲壮,仿佛那不是一条手链,而是一副手铐。 手链是左右两边收口的设计,可以通过拉扯左右两条收口绳调节松紧,单手弄有点麻烦。 陆深想伸手帮他,但池昼自己咬着左边的收口绳,另一只手去拉右边的,拉到合适的松紧度后松开,非常流畅地独自一人完成了整个动作。 池昼戴好了,陆深还在单手摆弄自己手腕上的那条。 他的动作很慢,戴了半天都没戴好。 池昼等了几秒不耐烦了,就上前一步,捏着一左一右的收口绳,亲手替他拉紧戴好。 两条同款手链,他们一个人戴在左手,一个人戴在右手。 池昼抬起手腕看了看。 这条十分简陋,看起来就没花多少钱的样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吊坠,背面刻着他们学校的校徽和校名。 大多数人抽到这个奖励,都是拍完照往兜里一揣就完事,没人真的会把它戴在手上。 他们大概是全校唯二的两个傻子。 池昼放下手,心说这回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如果能伤敌一千,他自损一千二都行。 毕竟,陆深都自损一万二装gay来整他了。真算起来,还是陆深亏得多一点。 池昼往陆深手上看了一眼,看见对方手上也戴着这么条傻了吧唧的,顿时心理平衡了。 “谁摘下来谁是狗。”
第7章 躲藏 专业课,池昼专门来早了一点,抢在不学习的人之前,坐在了最不引人注目的最后一排最左侧。 舍友们不明所以,跟着他一起坐到了这个摸鱼黄金位附近。 他们宿舍都知道,池昼只有英语课会选择坐在这种角落,方便他犯困。 池昼英语稀烂,但专业成绩还算不错,平时也不是那种会在专业课上摸鱼玩游戏的人。 “今天怎么坐这?” 池昼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手上戴着条不方便见人的红绳,就含混地说:“今天有点困。” 幸好舍友们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池昼松了口气。 然而送命题只会迟到不会缺席,没过一分钟,王知宇又抛了个新问题出来。 “昼儿,口袋藏了什么宝贝?” 王知宇好奇大半天了,好像他从今天起床见到池昼开始,就见池昼一直把手揣在兜里,没拿出来过。 “没东西。”池昼掏出右边口袋给他看,示意这里面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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