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竟然辞职了,放弃了把我作为牺牲品的工作。她面对另一个孩子时,眼里的慈爱和喜欢是藏不住的。我以为是她改变了,可她那天在休息室里看我的眼神,对我说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 姜聆聿感觉得到措初握着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灼热的掌心快要将皮肉烫烂,只余赤裸的白骨。 “原来,她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想爱我。”不过低头抬头的瞬间,方才一直追逐的那片云已经被风吹散了。 “我想,那天已经算作是告别了。而我,再也不要回头。” “你很厉害。”骄阳爬上树梢时,他听到措初说。 “你就应该举着相机自由自在的奔走在你喜欢的每一个地方,可以记录苦难的人群,也可以站在台下。因为耀眼的不仅仅是站在台上的人,你也同样优秀耀眼。” 姜聆聿不知道在他记录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记录他。那个人的目光从不在台上,而是在台下的他身上。 —— 上一次来墓园,是去香格里拉之前,那天晚上姜聆聿一个人在墓园转了好久才找到徐子澄的墓碑。 这一次来他还是很紧张,他抱着一束大到足以把他挡住的菊花,措初跟在他身后。 距离墓碑还有一点的时候,姜聆聿突然停下脚步。措初远远就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他拍了拍姜聆聿的背,示意他别怕。 姜聆聿蹲下把花放在碑前,墓碑擦拭的很干净,也没有杂乱的东西,想必徐父徐母是常来的。 他盯着徐子澄的照片久久开不了口,照片上的人看上去还是一样的神经大条。 整整一年的时间,姜聆聿还是无法相信那么活泼的徐子澄已经不在了。 “子澄,对不起啊。”姜聆聿坐在墓碑前,自顾自的说:“我上次来看你的时候说我很快就去找你,我食言了。” “徐阿姨说他们不怪我,你也一定不会怪我。她还说,你肯定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的。” “我一个人走了很久,遇到你我很开心,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撑过那两年。” 说着姜聆聿有些哽咽,他揉了下眼眶,忍住眼泪。 “我生命中的很多美好的体验都是你带给我的,第一次有朋友,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关爱,第一次有人鼓励我,支持我的梦想。”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内容。“对不起,我想我应该要好好活下去,我去了你想去的香格里拉,拍了很多照片,我给你看。” 姜聆聿把洗出来的厚厚一沓照片一张一张展示给徐子澄看,“你看,香格里拉很美吧。”展示完,他将照片放在了墓碑前。 “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在香格里拉,找到了我的爱人。” 姜聆聿扭头看了措初一眼,措初走上前蹲在他旁边,对着徐子澄的照片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你会祝福我的对吧?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我有爱我的人,能做喜欢的事,真的很好。” 他拿出带来的酒,洒在地上:“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叔叔阿姨的。” 离开墓园后,措初一直拉着姜聆聿的手。之前租的房子已经退了,他们只能去酒店。 “我记得你学校就在附近吧?”经过某条街时,沉默了一路的措初突然开口。 “嗯,就在下个路口左转。” “去看看吧,带我看看你之前生活的地方。” 姜聆聿倾身对司机说:“师傅,前面一个路口麻烦停下车。” “好嘞。” 姜聆聿刷校园卡带措初进了学校,大道上的枫叶落了一地,走了三年的路,姜聆聿第一次感受到它的美。 “这里是金融学院。”姜聆聿指着前面的大门说:“我在这里度过了最灰暗的大一生活。” 艺术学院和金融学院隔了半个校园之远,大二大三两年,姜聆聿每天不停的奔波在这两个学院之间。 摄影系门口有一面墙,上面贴满了纸质蝴蝶,风格很独特。 白墙只是一张薄薄的泡沫板,姜聆聿走过去扶着边缘一推,泡沫板转动一圈,上面的蝴蝶随动着,栩栩如生。 这时措初才发现泡沫板背面有一个灯泡,泡沫板转动时蝴蝶跟着扇动翅膀,在光影的加持下显得凄美又浪漫。 像是要舞动高飞,又像要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光影来源于艺术家:kosei komatsu 马上完结啦!宣传一波新文: 酷哥赛车手攻X佛系冷淡美人受 ABO非典型先婚后爱,年下酷哥真香变宠妻狂魔,故作冷淡的大美人其实背地里是个粘人精。
第57章 小满 “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装饰品。”姜聆聿带着措初把摄影系的每一个角落都逛了一遍。 “这都是你们做的?”措初站在一堆海浪形状的网纱前,他仔细看着觉得网纱的形状更像烟雾。 “不是,是美院的学生做的,被我们买了过来,以后都看不到了。”姜聆聿举着相机,对着这些东西拍了又拍。 措初站在网纱后面,透过一层滤镜看到的他显得很柔和。 “那就跟它们留个纪念吧。”措初从姜聆聿手里接过相机。 这还是措初第一次给姜聆聿拍照,他明明会用相机,此刻却笨拙又紧张。姜聆聿怎么拍都好看,他怕拍不好这些装置艺术品,没有将姜聆聿喜欢的东西拍出最好的效果。 逛学校就逛了一上午,出去的时候措初一直沉默着,倒是姜聆聿心情很雀跃,他幼稚的踩着光影落在地上的暗格。 等走完那条长长的大道,姜聆聿才迟钝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你不开心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有。”措初回头看了一眼学校。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姜聆聿口中了解到了他的三年。 三年有多少个小时呢?多得根本数不清。二十年又得有多少个小时?姜聆聿在他口中随意带过的岁月里,独自熬了多久才走到现在。 “是心疼。”措初哑着嗓子,情绪在失控边缘徘徊。 能让措初失控的事不多,哭更是少之又少,他总是理性得不像常人,可此刻却红了眼眶。 “如果我当初没有犹豫,你是不是就不会彻底放弃对亲情的幻想?” “什么?”姜聆聿张了张嘴,看向措初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我要是早点表明心意和你在一起,就可以让你少痛苦一点。” 措初鲜少反思,鲜少去想如果。世上没有时光机,遗憾注定是要遗憾的。可如今,他从未如此偏执的想要回到过去。 尽管他们都知道,抱着虚妄的幻想也不过是亡羊补牢,根本没用。但若是这一丝幻想没有破灭,姜聆聿就不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小孩。 “我早晚都要接受的。”姜聆聿把措初拉进一条小道,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腰。 姜聆聿把下巴搭在措初肩上,语气里满是懊悔:“我是觉得,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我那天一定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也不会让你受伤。” “傻瓜。”措初揉了揉他裸露的后颈,“如果你没有推开我,那大概说明你并不在乎我。” 这倒也是,姜聆聿默默地想,这一路,看似走了很多弯路,有很多意外。可是每一步都不是多余的,就是需要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拧巴的姜聆聿变得勇敢,让措初的理智瓦解。 只有拆开虚伪的保护壳,两颗心才有机会靠近。 —— 姜聆聿喜欢昆明,但是更喜欢香格里拉。假期还剩五天,他必然是毫不犹豫的跟着措初回了香格里拉。 被晾了几个月的仁青终于跟他们见上了面,午饭约在了一家小饭馆。 仁青来得比他们稍晚一点,坐下就自罚了一杯。姜聆聿穿着一件杏色的卫衣,不知是不是热的,脸色看上去很红润。 “真是没想到啊,最后你俩真的走到了一起。”仁青举起第二杯酒。 措初跟他喝了一杯,姜聆聿也端起面前的青稞酒喝了小半杯。 席间,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展开着,先是聊他们俩,后来姜聆聿撺掇仁青聊一些和措初有关的事。 措初多次阻止无果,看姜聆聿听得津津有味,只能无奈作罢。谁知仁青一根筋,讲起劲了就一股脑的什么都往外倒。 好在姜聆聿喝了点酒,反射弧被拉长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仁青就被措初狠狠瞪了一眼,于是赶紧将话题转移了。 最后话题又回到了两个当事人身上,仁青已经喝了很多。姜聆聿让服务员上了壶茶,看他还想敬酒,便把酒换成了茶。 仁青举着茶杯,分外感慨的看着他们:“说实话,一开始我是真的不看好你俩的。但是没想到你们能走到最后,今天我都看在眼里,你们要好好的。” “谢谢。”姜聆聿也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仁青看着姜聆聿,说得诚恳:“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你现在看上去很好。” 今天的姜聆聿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笑也是真心的。看上去还胖了点,脸上总算有了点肉,和当初那个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瘦的脱相的少年判若两人。 土司宴的时候他看上去也挺好的,可仁青是多精的一个人,姜聆聿眼里隔着一层雾,再怎么努力笑,都笑不到心底。 过了这么久再见到姜聆聿,他会笑了,还会开玩笑了,这才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仁青以为,把姜聆聿照顾得这么好,措初应该付出了很多,很辛苦。他多次打量措初,却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过得不好的痕迹。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措初和他对上视线,心照不宣的举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饭,仁青也不久留,麻溜的走了,给小情侣留出二人世界。 “没喝多吧?”姜聆聿扶着措初走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方才令人上头的那点醉意也被风吹散了。 “没有。” “你那个初恋是怎么回事?”姜聆聿迟钝的反应过来仁青说漏嘴的话,开始兴师问罪。 措初先是一愣,而后露出头疼的表情。他无声叹了口气,想拉姜聆聿的手,但被避开了。 “什么初恋?都没恋上。” “你很遗憾没有恋上吗?”姜聆聿不依不饶,是铁心要问出个结果。 措初被他气得笑出声,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趣,无理取闹的姜聆聿很鲜活。 “是挺想的,但这不是没恋上嘛。”措初逗他。 “是谁?” 要不是仁青提起,措初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件事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初恋,差远了,不过是年少时一段无疾而终的闹剧。 “当时乐队的一个朋友。” 乐队,那就是措初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朋友,那就是现在还有联系。姜聆聿自顾自脑补了一番,质问话到嘴边,又发现陈年旧事自己没什么立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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