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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最好的办法，但姜聆聿又不甘心，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酝酿了一下，才冲着外面喊道：“措初，你要不要来吃一点？” “不用，我不饿。”措初还坐在院子里，任由手中的烟燃烧。 “可是我吃不完，你买太多了。” 措初闻言眉头一蹙，摁灭了烟蒂，朝厨房走去。 姜聆聿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靠近，他眉头一挑，嘴角不明显的扬了起来。 “一共就这么点，你也吃不完。”措初拉开椅子，坐到姜聆聿对面看着他吃。 姜聆聿确实也不饿，他吃完两个包子后顺势就抽了张纸巾擦手。 “把粥喝了。”措初在这一点上不会纵容他，因为姜聆聿太瘦了，压在他身上甚至感受不到多少重量。 姜聆聿撇撇嘴，用吸管戳开塑封层。他吸了一口粥，试探着问措初：“我房间的钥匙怎么不见了？” “你昨晚喝醉了，把他扔了。”措初波澜不惊的说。这只是第一步，姜聆聿继续道：“所以，我才去了你的房间吗？” “嗯。” “那……我喝醉了，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塑料杯子被他捏的发出声响，底部的粥被挤压后从吸管边缘溢出。他在期待措初的回答。 “没有。”措初抿了下唇，抬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你回房间就睡了。” 手中的粥被猛地放到了桌上，由于力道过大，底部已经扁了。 “我吃饱了。”姜聆聿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走了出去。 措初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昨晚姜聆聿醉的时候他是清醒的。而现在，姜聆聿清醒了，他却只能装醉。 姜聆聿气势汹汹的从厨房出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去。自己的房间进不去，他还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措初的书房。 可现在他进去显然是不合适的，姜聆聿只能颓败地坐在台阶上。 明明他都记得，措初为什么说没有？喜欢一个怎么就那么难，姜聆聿抱着膝盖沮丧的想。 一时之间，他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了。明明措初给出了最体面的回答，他们可以继续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可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到底是希望措初记得，还是希望他不记得。 雪没有停，姜聆聿头顶被雪花覆盖，就好像他一夜白头了。措初就站在姜聆聿视野盲区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提前看看他白头的样子也挺好的，免得以后看不到。 他贪恋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措初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姜聆聿坐在雪里的照片，然后转身走了。 “伸手。” 姜聆聿迟钝地抬头，一眨眼，睫毛上的雪就簌簌落下。他伸出冻红的手，一枚熟悉的钥匙的落在他掌心。 他听见措初说：“备用钥匙，也是最后一枚。你要是再弄丢了，可就真的没有了。” “嗯。”姜聆聿的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了。 “回屋去吧，坐这儿不冷啊。”措初伸手把他头上的雪扫掉，“我要去咖啡店，晚点回来。” 姜聆聿目送他离开，回房间把被雪淋湿的衣服换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附近快递站发来的信息。 他有点迷茫，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任何购物欲望了，更没有买过东西。 姜聆聿打电话过去确认，对方告诉他是从上海寄来的。姜聆聿套上羽绒服，急匆匆就出门了。 抱着一个大箱子踏雪而归，姜聆聿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快递来之意外，是徐子澄母亲寄来的，她之前问过自己地址，姜聆聿没有想太多，就给她了。 箱子沉甸甸的，姜聆聿拆开发现里面都是一些上海特产，还有两盒蝴蝶酥，一看就是徐子澄母亲亲手做的。 越拆到后面，姜聆聿眼眶就越红。箱子的底部有一个信封，他拿起来先摸到了一张小卡片。 心里隐隐有预感，姜聆聿打开信封一看，果然是他给徐子澄父母的那张卡。 还有一封手写信，信中说，他们已经释怀了，二老准备回徐母的老家安度晚年，他们从来没有怪过姜聆聿。 那张卡他们是万万不能收的，密码没变，钱也没有动过一分。希望姜聆聿也能够释怀，照顾好自己。 信纸被眼泪打湿，墨迹变得模糊。姜聆聿再把电话打过去时，已经是空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钱啦！终于不用再打工啦！ 措初：不能说爱，怕他早晚会离开我 姜聆聿：（揪花瓣）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小拧巴精还会继续勇敢出击的！！！
第34章 枯海棠 除了刚来到香格里拉的那段时间，姜聆聿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 但其实他的物欲不高，再加上遇到了措初，他即使兜里窘迫，却也次次都有措初给他兜底。 经历过窘迫后，现在突然又有钱了，姜聆聿竟然有些感慨。 这笔钱数目不小，也是他所有的身家。当初抱着最坏的打算把这笔钱都给了徐父徐母，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这里。 打碎的鹿，措初给他垫的医药费，他在措初这儿蹭吃蹭喝的钱……这些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一笔很小的数目了。 这一笔一笔的账姜聆聿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害怕欠措初人情。但现在他突然不想立刻把这笔钱还清了。 有了这个作为借口和纽带，他和措初之间才能多一种可能。 由于家庭的原因，他性格一直都是这么拧巴。他优柔寡断习惯了，但在这件事上却异常执着。 他已经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人了，他不缺的就是愚勇。 把特产放进冰箱，姜聆聿回到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现在也没有过多去想早上和措初不太愉快的插曲，对于有些事他一直都有自己的规划。 当初答应和措初一起工作是出于私心，现在也是。 措初毕竟不是每天都有空去当导游，甚至一个月都不会去几次。 任何一段关系里，都不能完全依附于对方。姜聆聿不介意和措初一起工作，甚至是很乐意的。 但他清楚，他更应该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和一家摄影工作室约好了时间，自己的作品集也提前给对方发了过去，对方通知他下午去面试。 姜聆聿穿好衣服，拿上钥匙就跟着导航出发了。面试很顺利，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叫嘉央。 她对姜聆聿的审美和摄影风格都很满意，工作的事很快就敲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姜聆聿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迷茫的。现在，终于有点落到了实处的感觉。 这件事，他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措初的，但早上两人不欢而散，他不想现在这么突兀的去打扰对方， 姜聆聿知道措初一定会为他高兴，他也知道只要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措初一定也会配合他。甚至他还会松一口气，因为是姜聆聿妥协了。 此时姜聆聿却执拗的不想妥协，他是一个很少会为自己争取什么的人。他妥协惯了，妥协才能得到认可，这是二十年的亲身经历告诉他的。 他第一次为自己争取的是自由，所以他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现在，他第二次为自己争取的是“生命”，所以他决定放弃“自由”。 措初说的晚点回来，姜聆聿也不知道是几点。他没办法妥协，更不想和措初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无话可说。 最后，他还是没有回云悦小院，而是去了逛了逛古城的饰品店和书店。 饰品店里琳琅满目，姜聆聿看上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但是又想了想措初的房子。虽然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却也刚刚好，他平白添了这些东西，反倒显得累赘。 最后，他只能遗憾的把选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放了回去。提着一大袋子书走了几条街，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买点什么才好。 措初不缺，但他有私心。看了许久，他还是不免落俗的买了一束花。 他可以不挑明，不点破，只要把花送给措初就好了。 姜聆聿抱着一大捧橙色的多头玫瑰回去时，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他有些失落，把书丢在院子的小木桌上，就去寻找花瓶。 奈何措初虽然种花，却从来不插花。他家里面除了酱油瓶以外，连个深口的瓶子都没有。姜聆聿已经从失落趋于无奈，只能把花挑拣出来泡进了盆里。 雪天无法待在院子里，他不甘心的回到房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很久没有用过的电脑被他重新插上电源，他查看了工作信息，明天他就要开启为期一个月的兼职。 脱敏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姜聆聿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走出来，但他已经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相机朝夕相处，他总能找回以前的感觉。 姜聆聿吃完药就窝在椅子上翻看一本摄影杂志，他本意是想等措初回来，但他看着看着就爬到了床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姜聆聿一惊，拿起手机一看才七点。他到工作室的时间是九点，和客人约定的时间是十点。 他更关心的是措初有没有回来，他轻轻打开门看向对面，房门紧闭着，获取不了任何信息。 姜聆聿起床洗漱，去外面买了早餐，又吃完早餐直到出门都没有看到措初的身影。 这一整天他都处于一个低压状态，但是工作时他还是必须以积极的情绪去调整模特的状态。 只是一天，他就精疲力尽。拖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院子的门时，他终于看到了想见的人。 他们无声的对峙着，姜聆聿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措初。”还是姜聆聿先打破了沉默，“你昨晚没回来吗？” “嗯。”措初隐匿在暗处，而姜聆聿的身后是街道的灯光，于是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姜聆聿，说出口的话又是那么平静。 “昨天有点事，睡在咖啡店了。” 有什么事能睡在咖啡店呢？姜聆聿想不明白，就算不能开车，走十几分钟就能回来了。 但是他没问，他等着措初礼尚往来的问他今天去干嘛了，然后他就可以自然的接上话题。 可措初没有，他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淡淡说道：“我先回房间了，补个觉。” 措初在疏远他，哪怕只是不超过五分钟的一段对话，但他就是确认了。 放在卫生间的玫瑰依旧新鲜，姜聆聿垂着头，看上去比枯萎的花还蔫。 他把一大捧花从盆里捞出来，抱在了怀里，任由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许久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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