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江代出就越说越来火,年美红赶忙转移话题,看贺繁的刘海耷拉下来,便说:“小繁你头发长了,明天放学我给你剪剪吧。” 贺繁轻轻应声:“嗯,好。” 见两个孩子洗漱好要休息,年美红便回了房间。江代出把他妈知道他要考一中的事告诉了贺繁。 贺繁一讶,“阿姨怎么说?” “给我加油呗!”江代出勾了勾嘴角,“她肯定是不想让我走。” 贺繁擦好头发,背过身去挂毛巾,“嗯,我也是。” 江代出准备睡觉,脱着衣服耳朵被蒙住,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贺繁咬唇,“没什么。” 江代出没当回事,打着哈欠就往床上爬。 贺繁叫住他:“你题做完了吗?答案还没对。” 江代出苦着脸跟贺繁打商量:“能不能明天再对啊?” “你数学还有很多题型要补。”贺繁在心里算着时间,太紧迫了,“一天一套题,一定得做完。” 江代出上床的梯子已经爬到一半,只好又爬下来,正唉声叹气,听见贺繁说:“我想你跟我一起上一中——” “我不想让你走。”
第49章 小升初的考试成绩比暑期档的偶像剧还早来了一个星期。 江代出以再错两道选择题就会落榜的擦边分数挤进了录取排名的倒数前二十,但不管怎么说,考上了,可喜可贺。 贺繁和陈玉超都考得不错,但论高兴程度,他们绝对比不上江代出。和两个学霸不能比,但是和李诚比只少了十分,意思就是说他临时抱佛脚一学期自学出来的成绩,比李诚上了几年补习班补课补出来的分数只差十分,这就够他得意一阵了。 当然也不算是全自学,他有贺繁给他开的小灶。 他们这几个发小里,除了离开锦阳的赵宇航,只有罗扬没有考一中。他小学成绩班里垫底,家里都觉得没必要浪费报考钱,准备直接去念子弟中学。 成绩一出来,年美红就带着江代出去了首都,专程跟江致远和付雅萍商量他的去留问题。 按照当时两家的协议,江代出小学毕业就得回首都,因此一开始江代出说要留在锦阳,江致远并不同意。 作为亲生与法定的家长,江致远认为江代出合情合理就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回到“正确”的地方,却忽略了孩子跟孩子可不一样,江代出不是贺繁,他不可能听话地任大人安排,更何况他还为自己选好的路付出了努力,并拿到了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 江致远跟付雅萍看得出他不愿回来并不是因为贺家夫妇在阻挠,归根结底只在他不肯配合,那真是说不干就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青春期的半大小子能有多拧,算是让他俩见识了一回。 担心硬逼他反会伤了这两年寒暑假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最后江致远跟付雅萍只能妥协,同意他继续留在锦阳生活。 转眼正式开学,九月开端,是比盛夏还要躁动的初秋,是迎来初一新生最合宜的时节。 锦阳市第一初级中学,顾名思义,只是一所初中,规模在当地不算小,三个学年各十个班级,一个班级六十来名学生,加上校领导教职工,后勤保安食堂阿姨,每日来往进出的有两千来号人。 整个一中的校园占地开阔,四层的教学楼外墙刷得雪白,操场有序地规划着球场和塑胶跑道,比锅炉厂学校的硬件条件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江代出,贺繁,陈玉超和李诚四个从外望一眼,都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不如原来的,就是没建在家门口,试过后甚至觉得骑车都吃力,大多时候只能坐公交车。 初中比小学早半小时上课,路上还要花费好些时间,因此上了一中后,江代出面临最大的难题不是学习,而是早起。 为了让他少些哀怨,每天早上都是贺繁先起来洗漱,喂好富贵和小旺再去叫他,等着他闭眼穿衣服,闭眼洗脸刷牙,再以自己单薄的身躯把他这个骨头都要比人重十斤的大个子拖出门。 不过只要有人看向他们,江代出就会立马站直了跟人打招呼,大小伙子了,要脸面。接着他那每天用不完的精力就会顺便解除封印。 为了杜绝班内出现小团体,影响团结,一中在给新生分班时,特地会把从同个小学考进来学生尽量分开。因此他们锅炉厂小学考进来的学生也被分散至各班。 贺繁被分到五班,江代出六班,虽然班号挨着,都在二楼,但教室中间隔着条楼梯,两人每天一起上到二楼就一个转左,一个转右,短暂地分道扬镳。 李诚跟陈玉超分别去了一班和十班,教室也是一左一右,放学后他们四个就约在校门口一起坐车回锅炉厂。 开学不久后,贺繁就被班主任选作了数学课代表,要知道五班的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班主任任课的课代表那可是嫡系,论起来地位不输班长。而江代出的入学成绩学年倒数,无缘班干部,只能当个平头百姓,不过他根本无所谓,整天守着学校规整的两个球场,一心只想着去玩。 不过一个学期没过,他也在初一中混成了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一是他篮球足球都厉害,常被别的班甚至高年级的借去比赛。二是他性格活跃过了头,成天在学校里大事小犯,小事不断,周一升旗后的点名批评栏目隔三差五就能听见他的大名。 三是他几次小考的语文作文都被老师拿去印成范文发给全学年赏鉴。 得了自小年美红不限制他看闲书的益,他的知识面丰富度和文字的运用力在写作文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扣题深入,文思斐然,还特别会引经据典恰合时宜地化用些名人名言与古诗词,加上写字又漂亮,深得语文办公室一众老师的欣赏。 连他那个当时一拍脑门给自己取的大名,也连同他的作文一起被全学年的人记住了。 跟着就有人注意到江代出跟五班的数学课代表很熟,每天一道来一道走,下课也总去找他。 贺繁之所以也被人记住,是因为他皮肤白的过眼难忘,时常会有人路过他后再扭头看他一眼。 他原本天生就是亚洲人里少有的冷白皮,加上开学军训别人都晒足一星期,就他只晒了一个上午,更加大了这种肤色差。 不过他不用军训的优待不是自己争取来的,而是江代出隔着班级队伍看他站军姿站的摇摇欲坠,跑去校领导那报告他有过敏和运动型哮喘,不能接触尘土和过量运动,还说家里有诊断书。校领导为证实真伪给年美红去了电话后,破例允许他不参加后面的训练内容。 因此在所有新生,包括江代出自己在内一个个晒得跟刚从煤堆里翻出来一样的头半个学期,贺繁往人堆里一坐,晃眼的都快和周围人有次元差了。 后来因为江代出太常往五班跑,贺繁的同学他不少都混的挺熟,慢慢六班学生也知道了贺繁,就有人好奇他俩为啥关系这么铁。 据别的从子弟小学考进来的学生提供来的碎片信息得知,他俩的家不仅同在锅炉厂,甚至还是同一个家,江代出之前改过名,原来也姓贺。 不过因为长得实在没一点像,性格也天差地别,谁也不会眼瞎到当他俩是双胞胎或亲兄弟。猜是重组家庭的倒有,不过被江代出直接否认了。 之后只要有人问起他俩到底是朋友还是亲戚,贺繁就会让那人去问江代出。要是问了江代出,就会被江代出插科打诨地反问:你作业写完了吗就打听别人家的事。 当事人避而不答,大家就更想知道了,一时间各种天马行空的离谱猜想在这群好奇又八卦的学生间流传开,简直比悬疑片的真相还要云山雾罩,扑朔迷离。 恰逢地方频道正在热播一部批判时代的民国台剧,剧情内容之错综复杂,人物关系之情仇两难令观众唏嘘又上瘾。不仅中老年妇女每日守着电视揪心抹泪欲罢不能,也为这些陪着家长看剧的少男少女们输送了不少封建糟粕新词汇。 比方说八字,冲喜,包办婚姻,甚至还有小妾姨娘一类的。 于是就有人活学活用,“造谣”江代出跟贺繁原是指腹为婚,可奖一开出来是两个男孩,又不好违背当初诺言,干脆放在一家一块养了。 这种毫无根据的流言一旦口口相传,特容易到了一个人嘴里就吞半句加半句,越传越走样。于是这个不着调的说法最后传到当事人耳里,就成了江代出是贺繁他妈给他买的童养媳。 为什么童养媳是个男的? 黑灯瞎火地下交易,没看清唧唧,买错了呗。
第50章 这个童养媳的说法把陈玉超和李诚逗的捧腹大笑,江代出的脸却黑的像个索命阎王,不是因为说他是贺繁的童养媳,而是因为说他的基唧看不清。 学校厕所的小便池一个紧挨一个,尿尿时谁没瞅见过旁边人的基唧,江代出对自己的大小有绝对的,不容诋毁的自信! 虽说不能当众脱裤子给人证明,但江代出绝不认同自己会被认成女孩,这点大家没有异议,毕竟没有女孩会长成他那样。 进入青春期的男孩正集体处于颜值洼地,一个班里基本没几个能看的。有因胃口忽然变大吃太多而发胖的,人一胖了就显得笨重憨傻,与“帅”字不沾边了。还有一部分正相反,肌肉的长势跟不上骨头,一抽条反倒身材比例不协调,走起路来像两根筷子插进裤子里。无论小时候多么精灵可爱,一时间大都发育的奇形怪状,其貌不扬。 江代出虽然骨相优越,五官底子在那,但这个阶段外貌优势还没有显现出来。 他轮廓本来就深,眉眼浓烈,又总把自己晒的很黑,加上出汗多被年美红剃了个寸头,安在他那让同龄人有压迫感的大个子上打眼看着又凶又匪,不像个善茬儿。更不符合被偶像剧养刁了胃口的初中女生的审美。 就像那种长成之后威风凛凛的大型犬一样,成长中是要经历一段飞毛炸刺的尴尬期的。 真正从小到大没丑过的人是贺繁,他即便在这个年岁也依然是眉眼清晰,秀颀朗润的,像块天然雕琢的玉。 因此又有人提出了新的看法——反了吧,应该贺繁是江代出的童养媳。 听了这话,江代出一下就释怀了,并且十分得意。 要能讨贺繁这么好看又厉害的媳妇,那敢情好。可一想,不对啊,媳妇那得女的当。 再一想如果贺繁是女的呢? 画面猛地冲进脑子里,江代出一个激灵,摇头赶紧给甩了出去。 对于这些,贺繁的反应要比江代出平淡,只当是男生间时常开的那种拙劣但没恶意的玩笑,反正又没人会当真,有些男生还动不动张口闭口自称是别人的爸爸呢。 有回中午在食堂门口排队,江代出体育课运动量过大,饿得直不起腰,就没骨头似地从身后把两只胳膊搭在贺繁肩膀上借力,一人塞一边耳机用同一个MP4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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