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笃定,甚至都没有用粉饰模糊的用词,直接怼上晏冷淡心窝,作为回敬他刚刚险恶用心的报答。 大约是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扒开,路修远对晏冷淡越来越随意,有时甚至懒得把自己伪装成温柔小意的模样,自身原有的进攻性和后天形成的黑暗毫无遮掩。 晏冷淡亦是同样。他不止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路修远时而头顶突然冒出来的触角,还能在有时也会阴阳怪气,反唇相讥,俗称互相伤害,是好一番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很显然,被骗的这件事始终令他耿耿于怀。 “可惜你连门都没得进。”晏冷淡被他暗嘲,转瞬翻脸,只舍得给冷冷一笑,“不然真想让阿远瞧瞧,我和他的婚房是什么样子。” “现在让我去瞧瞧也是可以的,晏。”路修远了解晏冷淡,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要你把东西摆上去。” “这倒不必了,只看我的怕是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让阿远来看看我手机里的照片,我相信会让你会看见更刺激的东西。”晏冷淡扬起下巴,意有所指。 都说打蛇七寸,路修远果然收敛了笑,他看着晏冷淡的眼神有些冷,语气却很温柔:“晏晏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没有在暗示,而是在明示,阿远。”晏冷淡挑起眉头,在阴阳怪气的路上狂奔不止:“以我们的关系,说这种话题难道还需要刻意暗示吗?” “我们的关系?”路修远一听就笑了,冷淡的模样没了,只剩下叫人捉摸不透的盈盈:“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前情敌,和现结婚伴侣。”晏冷淡高度概括,做了精准总结,他瞥向男人时笑不及眼底:“我说的对吗,阿远?” “很对晏晏,但我还需要纠正你的是…”路修远整理了下袖口,慢条斯理地说:“你和我,并不算所谓的前情敌关系。” 香港今天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春的气息浓郁。备受暖光青睐的年长者立在距离男人不算遥远的衣帽间门口,一边半低着头扣好袖扣,一边含笑向他看来:“只能算复杂的三角关系。” 十足的内涵。 晏冷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路修远沉静清俊的眉目被光晕模糊了一半,连黑色锐利的眼都犹如春闺梦里人,透着淡淡的温柔来引人遐想,猜测他究竟长了一张什么样的面目才能靠着一星半点的剪影就能令人怦然心动。 这个男人的确长了一张好面相,不然也不会让于玚和晏冷淡,接二连三地在他身上跌了一跤。 晏冷淡阴晴难测地注视着路修远,注视着他暗藏锋芒的眼,忽然就愉快地笑了起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信。 他从倚靠的门边直起身,低低的笑声意味不明:“你说的对,阿远。毕竟,我追求于玚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可没说过他不是单身。” 甚至于玚本人,也未曾言明这一点。 原本还能被称之为有金屋藏娇之意,但看他后来直接出了轨的行为,也揭露了路修远这个人在他心中的份量显然并不是那么的重。 所谓爱侣做成这样,也真是够叫人笑话。 ——藏娇?藏的是什么娇? 他笑起来的模样带着微微的嘲讽,就好像是在说:情敌?你也配? 路修远微微一僵,脸色冷了下来。他倒不算恼火,但也没再愿意给男人好脸色。 惹了新老婆不快的晏冷淡甩手转过身,他自损八百小胜一局,很幼稚的高兴得很,竟然脚步轻快,口吻里还是兴味盎然:“吃饭吧,阿远。” 晏冷淡的确又是一个可恶的男人,只要目的足够让他付出,他就能以自身一切为筹码,达成一种令他人吃瘪的利益置换。 他不惧牺牲,因为他从未牺牲。 第35章 唐森娱乐 不等路修远下楼,他就先在楼梯间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熟悉的浓郁勾人,恰到好处地让人感官都被唤醒,唇齿间自动分泌唾液。 路修远只是一闻,就知道这顿饭的主厨是谁,这股气味的来源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难得见你下厨。” 晏冷淡的这栋私宅不算很大,餐厅所在的位置距离并不远。路修远走过来时,正好看见晏冷淡两手空空地从厨房出来,他语气揶揄:“晏晏,想吃一顿你做的饭真的很难。” 他是在说晏冷淡很少下厨这件事。 晏冷淡的厨艺其实不差,甚至称得上是极优,就连路修远在有幸吃过之后,也被他收买了胃口。只是在他们的关系里,不知为何晏冷淡一向很少下厨,反而始终黏黏糊糊地非要路修远研究菜谱,盯着他学会之后再做给他吃。 基于对自身手艺很有数的原因,路修远也曾向他合理提议,要不请一个做饭阿姨,但毫不犹豫地就被晏冷淡一口拒绝,声称只爱路修远做出的饭菜,并且生怕他再度提起一般,每一次都用实际行动证明。 例如,家中但凡是出自路修远之手的饭菜,晏冷淡从来就没剩下过。 固然也有量不大的原因,但晏冷淡这般下力也是看得路修远难免有些不忍和疑惑,不知几次在心里腹诽吐槽,最后只能归根为晏家的太子爷在他身边倒是好养活。 “我喜欢吃阿远做的饭。”晏冷淡听出他的意思,在男人身旁入座,他们之间靠得很近:“今天时间来不及,就提前准备了东西。” “你究竟喜欢它什么,晏?”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路修淡淡瞟了他一眼,眉头扬起,细数条理清晰:“我的水平很有限吧,不止没有特色,还十分糟糕,唯一做的还算好的只有炒番茄。” 说破秘密的变化不仅仅是相处之间的随意,和他们那没有出现规律的唇枪舌战,还有对过往掩埋的疑问都将坦荡,不再闭口不言。 “关于这件事,我其实说过很多次。阿远是不记得了吗?”晏冷淡拿过旁边的白色毛巾,擦拭干净手上意外沾上的汤汁,丢在一边。 路修远:“?” “看上去很遗憾,你果然不记得。”晏冷淡慢慢转过头,似笑非笑:“这就是你身为欺骗者的职业道德吗,阿远?” “做你的情人并不是我的职业。”路修远面不改色。 晏冷淡懒得理他,径直从手边拿过碗筷,打算在投喂这件事上自力更生。 但从一旁伸过一只手,挡在他的身边,在随后晏冷淡看过来的目光中,光明正大挪过一边。 “结婚了,到手了,你连饭都不让我吃了?”晏冷淡将筷子一摔,落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清脆响声。 “说说。”路修远顶风作案,好的不学坏的学,把记忆中枕边人的恶劣行径学得很快:“你究竟喜欢它什么?” 晏冷淡冷笑:“想听我给你表白直说。” 路修远不明所以:“这跟你给我表白有什么关系?” 晏冷淡霍地侧首,仿佛他说了什么要命的屁话,皮笑肉不笑:“我总算知道你油盐不进的原因了。全自动过滤情人爱语,端的是冷硬如铁,心无旁怠,一心一意为劈腿爱人蛰伏添堵。”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倘若路修远还听不懂,那他真是白活三十多岁了。 就是晏冷淡这嘴巴损的可以,饶是路修远都真心实意的叹服。 “你想听真话吗?”路修远问。 “当然。”晏冷淡说。 得了准确的应允,路修远点点头,语气奇怪地说:“我一直认为你是好养活。” 这回轮到晏冷淡甩出问号了。 “我好养活?”晏冷淡都被他的回答气笑了,合着他的表白都对牛弹琴:“你不如去外头打听打听,我晏冷淡什么时候好养活过。” “晏先生当然不好养活。”路修远也笑了,但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让晏冷淡气消了:“我的晏晏在我身边好养活。” “于玚甩了你真是对了,这么能哄我。”晏冷淡说。 “是你好哄。”路修远回答。 “我不好哄,你怎么兢兢业业挖于玚墙角。”晏冷淡脾气大得很,把手理所当然向路修远方向一伸,颐气指使:“喂我。” 路修远含着笑瞥他一眼,突然心情很好的模样,竟也不恼。他从自己那侧拿过晏冷淡的餐具,好整以暇地执筷:“遵命,陛下。” 他们彼此默契地再度休战。 “你不觉得你们的相处很奇怪吗?”秦鹤连说。 今天的吧台灯光极暗,偶尔才有短暂白光从中心圆球流出,黑色制服装的外国男人垂着眼调酒。他的目光瞥过去,没有遗漏调酒师手中有深黑渡边的橙黄波光,流动着在一闪而过下呈现漂亮的渐变,宛如沉在夜光杯中的琥珀。 听到他的疑问时,路修远正在和调酒师隐秘地商量换酒,两人手势飞快,暗号对的精准。男人神情专注地在秦鹤连眼皮底下伙同秦家员工偷梁换柱,而秦鹤连本人目前还毫不知情。 “是有点奇怪。”路修远说,“但还好。” “还好?恐怕并非只是还好的问题吧。”亲眼目睹他接了晏冷淡电话,又在现场亲耳听见他们的对话,秦鹤连的表情有些惊异:“你们天天就这么打嘴仗?晏冷淡是这样的人…哦不,是——你们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路修远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PDST而已。” “晏冷淡有PDST,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但问题是……你这边都已经两年多了吧?”秦鹤连匪夷所思:“迟来的叛逆?” 路修远:“叛逆?那倒不算,我们也不是一直都这样。” 秦鹤连摇摇头,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私事。他点燃一根烟,叼着放在嘴边,含糊不清地嗤笑道:“也不嫌麻烦。” “把烟掐了。”路修远头也不抬地说,“如果我没记错,按照医嘱你上午才点完一根吧?” “有点累。”秦鹤连没管他,伴随着淡淡的白雾一并涌动的不是任何一款烟草的味道,反而是嗅起来能令人提神醒脑的淡淡药香。 谁也不知道,其实秦家太子在外面见不得烟味,禁止有人在他所在的场合吸烟,不是因为洁癖,因为素质,而是身体不太好。 就连他口袋里小小一枚烟盒,每一根卷着的都是秦家给他配备的药草。要问至今为何外界无人知晓的原因,便是秦家会刻意把出行的配置在气味上做出减弱或迷惑效果。 “这段时间有点忙,药医制作时特意减了剂量。”穹灯深红,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映出深深的疲倦,转瞬即逝,快得好似错觉。秦鹤连要笑不笑,口吻轻佻:“我以为你在晏冷淡身边水深火热,没想到看起来…竟然有些逍遥快活。” 路修远笑了笑,没说话。 他眼神示意了下悄悄看过来的调酒师,十分坦然地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了他,那个收到信号的男人隐隐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便低头拿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器皿,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老老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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