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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那人家也太可怜了。”万思博皱起眉头，“二哥，我知道你们总是会寻找最符合利益的做法，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是不讲求是否是最有利的？” 二哥皱眉看了万思博许久，站起身来，“我出去抽根烟。刚刚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在爸面前说。“ 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万思博陷入迷茫。 父亲和两个哥哥总是说他不会说话，更不懂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但刚刚的话真的不该说吗？ 如果父亲要他和哪家千金结婚，他觉得自己还是会忍不住说出那番话来。 不可以啊，很不道德啊。更何况他已经属于步准了，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呢？ 万思博举起手臂，嘴唇轻轻覆在绷带上。 下面是步准的名字。步准亲自刻下的。 鼻子又发酸了。 步准的病情到底怎样了呢？他以后能有多少次机会跟步准见面呢？希望可以稍微频繁一点。 他真的好想见步准啊…… 万思博回到家时已经是12点了。父亲却还在客厅里坐着。母亲也在客厅里，坐在父亲身边。 看到万思博回来了，母亲对他使了个眼色：“思博，你爸一直在等你回来。” 万思博愣了愣后道：“谢谢，我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大概半个月就会痊愈。” 可母亲还在给他使眼色。 身旁的二哥用手肘碰了碰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快去跟爸道歉。” 万思博这才反应过来，也再次为自己的迟钝感到绝望。 可他道什么歉呢？为了那句“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吗？ 确实，这句话是有点没心没肺。 父亲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怎么可以否定父亲的养育之恩，但他觉得……父亲在意的却不是这点。 他摸了摸绷带，向前走去，来到父亲面前：“爸，我是真心喜欢步准的。不是发心疯，更不是在报复你。啊，他的智商没有问题！他是个正常人！ 我们是两个成年人决定在一起的。性别是个问题，但其实也不算是问题，因为我不在乎这个问题。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万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万母的表情最初是惊讶，然后变成惊慌。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扯住万思博的衣袖。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步准？步家那个傻儿子？他就算不傻，也是个男的啊！我们万家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难怪你爸被气成这样！你快道歉，跟你爸保证不会再这么不懂事了，知道吗？“ 万思博转头看向母亲，心一阵揪痛。 这里站着三个他的亲人，他却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站着的。 “妈，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不是不懂事，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好舒服、好温暖。” 万父一掌拍在旁边茶几上，冷冷的视线投向万思博：“我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还这么混账。” 说完，万父起身离开。 万母这下更急了，一个劲地扯着万思博的衣袖：“你快去给你爸认不是啊。” 万父离开的步伐放慢了，显然是等着儿子认识到自己的不对。 可是万思博却低下头，摩挲着绷带喃喃道：“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呢？” 重重的哼声传来，随后传来的是万父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给我滚出去！” 万母急得都快跳脚了，拽着万思博的衣袖，想拉他去万父那边。 他却甩掉了母亲的手：“妈，那我出去了。你早点睡吧。” 不理会母亲在后面的叫唤，万思博径直走出了大门。他没有叫来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出去。 他以为他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着，等看到熟悉的景象，才知道他开到了步家附近。 可是，步家也不欢迎他啊…… 万思博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抽了好几次鼻子，想将泪意憋回去，却还是失败了。 最后，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大声地哭了一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附近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时，还因为那双红肿的眼睛，引来了前台小姐好奇的打量。 他觉得有点丢脸，拿了房卡就匆匆转身往电梯走去。一打开房门，他连外套也没脱下，就躺倒在床上了。 泪水再次无声无息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到处都没有他容身之处。连步准也拒绝让他接近。 “没事的没事的……”他侧过身子，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总能见到他的。一月一次也好，甚至一年一次都好。只要能见到他就行。没错，这样就足够了。“ 步准，你才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你让我知道有些人值得我牺牲一切。
第28章 刺目的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来，蜷缩在床上的男子眨了眨浓密纤长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眸。 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万思博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昨晚混乱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重现。 他转过身子，正面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发出哀嚎。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 他怎么就那么勇地交代了他和步准的关系，还去顶撞父亲，最后落了个被赶出家门的下场呢？ 然而哀嚎过后，他慢慢放下双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仿佛有什么黑色烟雾随之飘出，最后消失在雪白的天花板里。 他突然想起《哈姆莱特》里的一句话：我们应该承认，有时候一时孟浪，往往反而可以做出一些为我们的深谋密虑所做不成功的事。 感觉就是他现在的写照。要不是凭着那股冲劲，他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那些话来。 他其实不后悔。 他想反抗很久了，只是一直在跟自己说，他的反抗不理性，只是在逃避，而且终究会败得一塌糊涂，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现在不一样。他不能在这件事上妥协。他喜欢步准，那就大胆地喜欢。 步准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就痛苦到发狂，那他又怎么可以按照父亲的安排，和那些集团千金发展关系呢？ “步准……” 万思博拿过丢在床头的手机，打开来一看，发现母亲和两个哥哥都发了好几条消息给他。他随意扫了眼，最惹眼的两个词便是“认错”“道歉”。 可是，他也没办法改啊。 万思博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听到他的心在倔强地跟他说“我就认准那个小霸王了”。 虽然不可能听从母亲和两个哥哥的建议，但他还是认真地回复了。 回母亲的消息还好一点，但回两个哥哥的消息，特别是回大哥的消息花费了不少脑筋。 因为他总是想到之前的每次否定。那种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真叫人沮丧。 就在他写写删删了n遍，最后发出一条干巴巴的消息后，屏幕最上端出现了消息提示。 【主人：万小弟，我是步准的大哥步磐。你现在还好吗？听说你不在你家，那你现在在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万思博眨了眨眼睛，心跳加速了。 【万思博：还好！我没事，谢谢关心。我在外面酒店住，因为出了点事。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万思博：可以问一下步准怎么样了吗？他没事吧？】 【主人：他没事，手掌的伤只是皮外伤。医生给他吃了安眠药，他现在还在睡觉。不过睡着之前，一直很关心你的情况】 【主人：真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就在外面，也没能阻止这种事发生】 【主人：我知道我这样说有点自私，但还是希望你不要追究步准的责任。他当时不太清醒，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车后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念叨说“我都做了些什么”】 万思博吸了口气，捂住胸口。想到那个情景，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酸痛。 【万思博：没关系，步准醒来后，麻烦跟他说一声，我没有怪他，一点都没有】 【主人：嗯，谢谢你】 万思博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最后深吸了口气，红着脸打下一行字。 【万思博：步大哥，可以拍一张步准的照片给我吗？我好想见他】 几秒后，步家大哥发来了一个“嗯”字。 万思博躺倒在床上，捂住脸再次发出哀嚎。 步准的哥哥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弟弟的男朋友很黏人啊？ 不过在看到步准照片后，他又觉得所有的羞耻都值得了，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万思博：可以换个角度再拍一张吗】 【万思博：侧脸再来一张，他的侧脸好好看】 【万思博：头发拨一下，我想看清楚他的脸】 等拍了十几张后，万思博心满意足了，发了好几个感谢的表情。步家大哥只是回了个“不用谢”，但万思博还是能从中读出浓浓的疲惫。 他想起之前父亲在大哥面前提起步家大哥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赏，还叫大哥要向步家大哥看齐。 万思博很难想象自己大哥会这样子给别人拍十几张照片，更何况那还是比自己大哥优秀的步家大哥！ 他仰面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喃喃道：“小霸王，你真厉害。” 可是，也正因步准在步家很受宠，他这个会导致步准病情加重的祸根就不受待见了。 在后来的一个月里，万思博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一日不认错道歉，就一日不能回万家。 然而就在他被母亲说服，打算回去跟父亲谈谈时，母亲的一句话却让他却步了。 “我还约了陈叔叔和他女儿过来，到时你爸见到你跟她一起，就会高兴多了。” 那次他是跟母亲打电话说的，沉默片刻后，他闷闷道：“我还是不回去了。” “为什么？” 面对母亲脱口而出的问话，万思博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他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对不起”，便挂断电话了。 然而更让他牵挂的却是另一边。 他一直没能见到步准。这也很自然。那次步准的失控让步家明白到确实不能让万思博接近步准。 如果当时玻璃碎片不是割他的手臂，而是割他的脖子，步准这辈子也就完了。 就算不坐牢，也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更何况杀死爱人的伤痛会永远折磨步准。 爱…… 万思博觉得自己还挺矫情的。因为步准一直没有跟他说过“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所以他还是会有点不安。 为什么不说呢？不止自己不说，还要他说那么多次。 每次万思博说完“我喜欢你”，都希望听到步准回一句“我也喜欢你”，可就是一次都没有听过。 现在不能见到步准，不能跟步准联系，他就越发渴求这种直接了当的爱意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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