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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家人看着他们这么亲密地走过来，全都神情僵硬。 两人入座后，气氛更尴尬了。特别是步家大哥，都不敢再将视线投向他们。整张餐桌上，也就只有步准神态自若，还夹了好几样菜到万思博碗里。 “这都是我爱吃的，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万思博似乎看到步母用衣袖擦眼角，但步父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最后步父重重哼了一声，开口了：“你是叫万思博吧？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跟我家儿子认识的吗？” 这时万思博正在帮步准剥虾。步准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但嘴唇却忍不住上扬。 听到这话，万思博愕然转头看去，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实巴交地回答道：“他把我绑起来了。”
第21章 餐桌的气氛很尴尬，步父的表情更尴尬。 步准单手支着头，戳了戳身边小傻子的手背。 小傻子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像机器人似的一点点转过头来，向步准投来求助的目光：“步准……” 步准倒是觉得家人的反应无所谓。 主要是因为从小习惯了。特别是在病情还不稳定的时候，他就经常看到父母和哥哥手足无措地围在自己身边。 这就是步家的基调。 步准能感受到这个家的爱，可也习惯了任性，家人习惯了包容。在别人看来可能很病态，可是身处其间的人却觉得很自然，特别是经历过步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期。 现在让步准在意的反而是万思博这边。 他一开始还担心这个小傻子会将自己偷商业机密的事供出去，可是万思博一开口却是被他绑起来的事。 所以说，在万思博心中，和他的来往已经变成第一顺位了吗？ 唇角忍不住上扬得更厉害了。 说不在意被万思博当成救命稻草是不可能的。 首先，他就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换成别人呢？换成别人在万思博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时给予慰藉，万思博是不是也会扯住那人的衣袖，问那人“可不可以喜欢我”？ 步准发现自己的嫉妒心很重。 万思博和那些女人亲密地挨在一起的照片总是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 每次想起，他就会忍不住咬得更用力，弄得万思博痛到叫出声，可怜兮兮地叫他“轻点”。然后他就会在心里想：活该，谁叫你跟别人好。 不止这样，他也会怀疑万思博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他如果不能给万思博慰藉，是不是就会渐渐被抛弃？ 可不可以只看着我？眼里只有我？不要有其他人或物。 我不希望我的身边还要出现你爸和你两个哥哥的身影。不希望你是因为要躲避那些身影才投入我的怀抱的。 心里越来越胀痛，撑着额头的手越发用力。 “小准，”步母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死静，“你的头又痛了吗？” 步准这才注意到阵阵刺痛从头的一侧传来。只是心的酸痛太甚，让他忽略了，再加上他满眼都是身边这个小傻子。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碰触他的头。 “你没事吧？” 充满关怀的明亮眼睛让步准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亲一下我，我就不痛了。” 沉默再度降临。 步大哥突然觉得米饭很香，端起碗来用力扒，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万思博满脸潮红，低声道：“你家人都在看着……” “没事，亲一下我。好痛。”他说着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万思博眼中的关怀更甚了，带上了心疼，然后，步准就感到额头传来柔软触感。 等嘴唇离开后，步准摸了摸额头。 唔……也行吧。已经是这个人能做到的极限了，而且这吻好轻好柔软，直接就落在他的心窝上。 可是他撒谎了。 头痛没有减轻，反而在对这个人的爱意涌上心头时，头痛得更加剧烈了。就像有人拿着钉子，扎进头顶，一下下地敲打。 吃完饭后，步父、步母和步大哥将步准叫到步父书房里。步准也料到会有这一刻。 走进书房后，他插着裤兜，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还没等大家说话，就抢先开口了：“不用怀疑了。万思博没有别的心思，他就是个纯纯的傻子。” 众人呆住，表情很精彩。 不是，你就这样评价你的对象吗？刚刚不还恩爱到分开时还要抱住人家抱了好久？ 步准将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头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你们就当家里多了个八岁的小孩吧。” 得，这回是真的有个内在是八岁小孩的成年人了。 然而，步家人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步母走到步准身边，手轻轻抚摸上步准支着头的手：“小准，你是不是头又很痛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步准这才发现自己又在不自觉地用手抵着太阳穴了。 他现在每三个月就会去医院复查。距离上次复查才过了两个月，可是，这头疼确实来得有点剧烈。 似乎就是从万思博说喜欢他开始的。 他不希望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所以下意识地忽略，但他本来就是大脑有问题，而情爱就是涉及到情感功能。又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犹豫再三后，步准还是听从家人的建议，去医院复查了。他没有让万思博跟去。 之前装小孩子装得不亦乐乎，现在和万思博确认关系后，反而有点羞于让万思博知道他的病情。 不过，他却很认真地交代道：“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要在回来时，马上见到你。” 在他说这话时，万思博正拿着手机，坐在床沿。 手机屏幕是黑色的。即便手指触碰到屏幕，屏幕也没有亮起。看来是关机了。可是抓着手机的手却格外用力。 步准瞥了眼，在万思博嘴唇上亲了一下，便出去了。 步父和步大哥下午要开个重要会议，所以没有跟去。在坐进车子之前，步准回头看向父亲：“帮我将万思博要过来。” 步父神色一僵，点了点头：“我想想办法。” 走进车子后，步准打开和万思博的聊天窗，发了条信息。 【主人：记得等我回来，一定要记得】 然而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收到收到回复。 看来万思博还是没有开机。 握着手机的手加大了力度，就像刚刚万思博那样。 来到医院后，步准进行了常规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毕竟选择的是最高档的项目。 步母陪着步准来到诊室，一脸担忧地问道：“莫医生，情况怎样了？” 莫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看着旁边屏幕上的X光片，点了好几处，放大后细细观察，最后转动椅子，面向步准和步母。 “最近有发生些什么特别的事吗？” 步母抿起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步准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吐出四个字。 “谈恋爱了。”
第22章 说完后，步准用手托着下巴，心情不太美丽地问道：“有问题吗？” 莫医生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将视线投向步母。 莫医生已经负责步准这个病人多年，自然清楚步准的脾性和病情，只是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医生吧？怎么突然成了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要对早恋的学生下禁令了？ 最后，莫医生只能选择谨慎的措辞，对步准和步母说道：“现代医学对大脑的理解还处于起步阶段。步准的情况有待观察，以后改成一月复查一次吧。如果头痛加剧，就改成一周一次。总之记得准时吃药，还有随时留意病情。” 等步准随护士去取药后，莫医生关上门，一脸遗憾地对步母说道：“其实按照目前的情况，步准不适合谈恋爱，而且……难保他的病不会对孩子产生影响。” 步母幽幽地看向莫医生：“这个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用担心？步准的病虽然是后天形成的，但影响到大脑了。遗传给孩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小准找的是个男的。” “……的。”莫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后，才眨了眨眼睛，和步母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咳了两声。 “哦，确实不用担心。” 然而这个问题解决了，却还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步准的病情会因为谈恋爱而加重。 步母打电话将诊断结果告诉步父。 步父听完后沉默了。 其实就在步母打电话给步父时，步父正好坐在竞标现场，远远地看着万思博的父亲万宏扬。 这几年来，步家已经开始稳稳地压过万家。 背后的重大推力正是步准经手的几次投资，所以那次万宏扬才会派儿子去偷商业机密，因为他觉得步家肯定有很多内部消息，却不料是家里藏着一个对数字特别敏感的天赋型选手。 于是，步家也就渐渐地不将万家放在眼里。 这次竞标会上，万宏扬看到老对手一直盯着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暗爽的。他怎么会料到步父心里想的却是： 呃，老万，你那个小儿子，要不就给了我家的小儿子吧。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步准那不稳定的大脑还真的支撑不起爱情这轰轰烈烈的玩意儿。 步父突然想起步准十四岁那年，有一天，步准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步父走过去时，步准转头，眼眶里都是泪水。 “爸爸，你也要将我的额叶摘除，让我变成白痴吗？” 步父看向步准手中的书，只见页眉上印着“飞越疯人院”。 他看过这本书，里面治疗精神病人的方法就是切除额叶，让人变成白痴。 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眶流下来。 “不会。”他的声音颤抖，语气却很坚定，“你永远是让我骄傲的儿子。” 步父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握紧了拳头。 步准想要的东西，他一定要给到。 步父转头跟助手说道：“小杨，你去找找国内外有名的脑疾病专家，把他们都约来。” 助手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是，就打开电脑开始忙活了。 跟这边交代完之后，步父就向万宏扬走去。 与此同时，万思博终于鼓起勇气开机了，听着步父发来的一长串语音。拿着手机的手越来越无力。 最后，万思博扑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嗅闻着上面步准的气息。 “步准……步准……” 心越来越暖和。 他想起步准发给他的信息，叫他一定要留在家里。 步准想见到他，可是父亲给他发的语音消息里却有一句话：每次见到你，我的白发都要多几条。 他知道自己让父亲失望了，也知道父亲的失望正是源于对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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