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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即使跟着他永远会很危险。” “是的。” 骆奕书淡然地回答着莫子名的每一个问题。然后他歪了歪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莫子名。”轻柔地声音传来，像梦呓，“这些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嗯？” “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我能接受陆鸣宇的这些缺点，是因为我很爱他。爱他爱到脑子犯了浑，变成了一个愚蠢的白痴。” “难道不是吗？”莫子名笑着反问。 “不对。”骆奕书却摇了摇头，似乎在思考，“我想，我之所以能接受他的这些缺点，是因为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缺点。” “我其实并没有因为爱他，而勉强了自己、改变了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可是我想，你们说的那些‘危险’，正是我喜欢的。” “可能我天生就喜欢‘坏人’吧。” 他说得很轻松，很爽快，丝毫没有道德的负担。 他知道莫子名能懂他的意思。 “小时候，你是我的榜样，也是指引我前进的向导。”骆奕书微微侧过身，很自然地靠在莫子名的手臂边，像亲兄弟一样，“我会不自觉地调整自己，去适应你。你文科好，我就要理科好，你要学法学，我就去学医学，你成熟稳重，我就要温柔懂事，你酷酷的、高高在上，我就要热情、平易近人……总之要配得上你，跟上你的步伐才好。” “然后和你一样，成为家长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同学眼中学霸，拥有大家羡慕的最正确的人生。” 他说着，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为过去的自己而酸酸的：“其实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为了配得上你。让我们两，成为别人羡慕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莫子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他此刻想到了什么。 “可是后来……后来，我遇到了陆鸣宇。我好像才作回了真正的自己。”骆奕书擦了擦眼睛，继续说着，“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晚上，你送喝醉的肖奇回家，我和陆鸣宇去开了赛车。” 莫子名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我的车开得太快，赛车飞出了跑道，撞到了墙上。” “车停住了之后，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慌、害怕，我觉得很兴奋、很开心。” “很变态对不对？”骆奕书自己都不禁为自己笑了起来，“可是，我当时有一种，第一次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无论如何，方向盘在我自己的手里，我想往哪边开，就往哪边开呀。” “后来，我去抓张总，去当龙司宸的诱饵，去骗黎犁，设计修达……这些都不是为了陆鸣宇，是我自己想这么做。是我喜欢这些‘冒险’，喜欢这种‘刺激’。” 骆奕书看着天上的星空，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 是啊，从认识陆鸣宇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陆鸣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救他呢？真的是因为善良吗？自己为什么要去病房里教训他的小弟呢？真的是嫌他们太吵吗？ 他后来明明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可以避开陆鸣宇的，可是为什么他要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呢？ 或许，陆鸣宇和他的“危险”才是那最强效的毒品，而骆奕书就是对“危险”不可自拔的瘾君子。 “你知道吗，我猜，很多人都会觉得，骆奕书你既然和陆鸣宇在一起了，就应该劝他洗白啊，少做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啊。因为我是善良正直的骆奕书啊。”他转过头来，看着莫子名的眼睛，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结果我没有。我还帮他打理生意。” “我想，其实我和陆鸣宇，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是我伪装得比他好一点点。” “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骆奕书看着莫子名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第166章 9.22 呦呦鹿鸣（下） “我想，其实我和陆鸣宇，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是我伪装得比他好一点点。” “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骆奕书看着莫子名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这些话，他只会对莫子名一个人说。 在大家的眼里，他是优秀的骆奕书，是标榜、表扬的对象。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父亲、拯救自己的爱人，愿意付出生命的圣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人承认自己的内心的黑暗。 没有人愿意看到偶像的毁灭，看到神的坠落。 但是骆奕书知道，莫子名能懂他。 “笨蛋。”果然，莫子名轻轻地骂了一句，“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什么坏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好的一面，也有自己坏的一面。 表面上完美优秀的莫子名，背地里自私又冷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看上去是阴险狡诈的陆鸣宇，也能为了自己的所爱，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需要纠结什么好坏，也不需要被道德所定义，我们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呀。” 莫子名看着眼前的那片星空说。这是某个小混蛋，教给他的道理。 “是啊……问心无愧就好……”骆奕书也跟着抬起了头。 每一颗星星，都孤立的在夜空中闪耀。他们不是因为其他的星星而闪耀。他们是为了自己在发光。 这就是骆奕书守在陆鸣宇病床前，想出的答案。 他不需要去在乎那些声音的，从来都不需要。 他想爱谁就爱谁，他愿意为谁牺牲就愿意为谁牺牲，他是一个“坏人”就去作一个“坏人”。 那些声音，管不着的。 日日夜夜，人生海海，尽兴开怀。 忽然，夜里刮起一阵风来，即使在夏夜，也让人感受到些微微的凉意。 骆奕书的刘海微微被风掀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旁边的莫子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倒不是无奈的。而是一种释怀的叹息。“确实。你和他在一起更好。”他看着眼前充满着生机的草地，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夜幕中打着旋儿，飘飘袅袅地消散在风中。 听到莫子名的肯定，骆奕书怔了怔，心里蓦地还是一酸。 一颗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滑落了下来。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声音。 但是他永远在乎莫子名的声音。 没错，他和莫子名之间的感情，从头至尾都不是爱情。 可是这世界上难道就只有爱情吗？ 谁又能说他们之间的情谊，就一定输给了爱情呢？ 和着春日的晚风，和着春日的蝉鸣…… 莫子名站了起来。 骆奕书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两相视而望着……在这座赛车场里。 是啊，莫子名，从那天起，我们两都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我们两都是，对不对。 “啊！你们两个在这里，我找了好久。”就在这时，肖奇从远处跑了过来。 “你大哥他们先回去了。”他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莫子名的身边。 “嗯。”莫子名回应了他一声，然后对骆奕书说，“那么，我们先走了。他还要去酒吧转一圈。” “好。”骆奕书笑着回应了一声，“我也要去赌场那边看一下。” 说着他两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转身，然后向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骆奕书和莫子名…… 曾经他们一起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如今在这交叉路口，他们停下脚步，向彼此告别。 骆奕书看着莫子名在夜色中很自然地牵起了肖奇的手，向着停车场那边走去。一如那年，他也同样是在这里，看着莫子名扛着肖奇，一步一步地离他远去。 那天，一片草地里，分出了两条路。 那一夜，莫子名选择了和肖奇，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注定死亡的前路。 如今，叶还是叶，花还是花，不过时时境迁，总要允许赏花的故人转身走向别处，也要允许观叶的自己启程远游他方。 而对骆奕书的召唤，则来自那条未知的小路。 夜晚，在漫天的星辰下，他转身，向那座灯火通明，热闹喧嚣，充满着欲望与算计的赌场走去。 这就是骆奕书选择的路——荒草萋萋，迷人又危险。 他来到门边，停下了脚步，向里张望。 赌场大厅里人头攒动。 周围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向他看去。 然后轻轻地对旁边的人说：“诶，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骆奕书啊？”他指了指站在门边的骆奕书。 旁边地人同样被吸引了目光，打量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个骆奕书。” “他居然还敢来？”其中一个赌客发出惊叹，“你们看了那个视频吗？之前在群里传得很厉害的那个。” “看了，看了，被龙司宸捅成了马蜂窝啊。” “你看他的手。”随着一声声的讨论，‘八卦’的人群逐渐变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似乎赌场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了站在门边的骆奕书。 “他的手就是被龙司宸弄残的。嗨，听说是为了帮陆鸣宇啊。” “是，好像是说他是他的情人。那也不至于啊，为了一个男人。” “脑子瓦特了呀。” “基佬，就是恶心。” “骆家这么有名望，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天天跟黑社会的混在一起……” “自甘堕落。” “败坏家门。” 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但是那些声音还是传到了骆奕书的耳朵里。 但是他却没听到一般，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陆鸣宇。 终于，他在房间的最里侧发现了正端着高酒杯和什么人说话的陆鸣宇。 而这时，陆鸣宇也回过头来，发现了骆奕书。 他隔着人群高高地抬起手，向骆奕书挥舞了一下，然后露出他向太阳一般的笑容和骆奕书最爱的小虎牙。 于是，很理所当然的，骆奕书向他走去，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 看到骆奕书走了进来，刚刚还在“八卦”的人们，突然就停止了说话，只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或者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打量着他，并且很有默契地向旁边退了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似乎他是什么瘟疫，触碰到了就会立刻传染上一样。 于是，骆奕书，顺着他们开辟地道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而此时，整个赌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好像都在目送着骆奕书。 当然，不是祝福的，而是不怀好意的，像是在看什么怪奇一般的。 不过，骆奕书，他不在乎。 迎着那些恶意的目光，迎着那些谩骂的声音。 他向陆鸣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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