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孩,家里的长辈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黎晏听了江裴洲小时候的经历,倒是很意外。 “哪有,宠着是一回事,严厉是另一回事,我外婆她还亲自动手打过我呢!” 黎晏好奇,“打你?为什么啊?”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我带着几个伙伴一起去沁园外面的河里游泳。游到一半被路过的大人发现了,然后……”江裴洲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被人按在长凳上,外婆拿着板子打我的屁股。” “她一个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道为什么力气那么大。被打之后半个月我都是趴着睡觉的,现在屁股上还有一道疤呢。” “真的?”黎晏之前并没有注意过。 “你不信?”江裴洲朝黎晏凑近,挑了一下眉毛说,“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黎晏被气笑了,追着江裴洲就要打他。 江裴洲绕着长椅和大树,灵巧地挪动脚步。 忽然,黎晏看到石桥对面的位置又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样貌看起来很眼熟。 这次的小女孩江裴洲也看到了。 虽然是正午太阳正旺盛的时候,但是站在树荫下的黎晏还是从身后感觉到了一股凉气。 江裴洲好像认识那个小女孩,朝她招手,想让她过来,但是女孩却蹲下躲起来了。 “你认识她?我刚刚就看到她了,不过她当时穿了一条黄色的裙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换了一身衣服。” 江裴洲没回答,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红裙子女孩就主动走了过来,手腕上的电话手表铃声还在响着。 “你——”江裴洲弯腰,拉起女孩的左手,拨开表带仔细看了看手腕的皮肤,抬头问道,“你妹妹呢?” 女孩朝江裴洲做了一个鬼脸,默不作声地跑到黎晏身后躲了起来。 江裴洲无奈,把茶壶和茶杯还给茶楼,顺便捉了藏在里面的黄裙子女孩。 “她们是双胞胎啊。”黎晏看着外形外貌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孩说。 “我经常分不清她们,一般都是根据左手手腕上的痣认人,有痣的是姐姐,没痣的是妹妹。” 江裴洲说完,两个女孩哈哈大笑,“姐姐”竟然把手腕上的“痣”擦掉了,“妹妹”则举着手腕对黎晏说:“三表嫂,你老公的智商好像不太高。” “还嘲笑我呢,你们两个人穿的难道就好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两个cos西红柿炒鸡蛋呢!”江裴洲叉着腰,至少在气势上是毫不逊色的。 江裴洲追着两个女孩在青石板路上跑,跑一段距离还不忘回头看看黎晏有没有跟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处老宅前,透着一股深远的神秘感。 江裴洲的外婆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上了来家里修葺房屋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后来小伙子外出闯荡打拼,还真赚到一笔钱。可外婆的父母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奈何唯一的女儿宁死也不嫁他人,最后无奈让两人结了婚。 婚后,江裴洲外公的生意兴隆,家业也渐渐大了。 江裴洲的外婆生了三个孩子,老二是江裴洲的母亲,其余两个是儿子。 双胞胎女孩排行第四第五,是江裴洲三舅的孩子。 老宅正门大开,一位两鬓斑白的女人正站在一旁,她见到几个小辈走来,忙出来迎接,“你们可算来了。” “周婶。”江裴洲点头打了招呼,一手抓着一个女孩的手臂,对她们说,“别再跑了,小心摔着。” 女孩们挣脱开,躲到周婶身边,头碰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黎晏跟在江裴洲身后进了门,绕过石雕影壁后,入眼便是高低错落的景观,流水潺潺声不绝于耳。 “这里只是你外公外婆在住吗?”黎晏拽了一下江裴洲的袖子问。 “还有三舅一家常住,我们家和大舅家一般都是节假日或者寒暑假会回来,那时候园子里最热闹了。” 走了好一会儿,黎晏才看见住宅区。 第一次见江裴洲的长辈,进门前,黎晏悄悄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外婆外公,我来了!”江裴洲牵着黎晏走到两位老人面前,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说,“那个穿绿衣服的人是凶手,就是他杀了魔尊全族。” 外婆放下老花镜,串着珍珠的眼镜链在胸前晃出了白影,“还好我已经看过了。”说完,她看了一眼站在江裴洲身边的黎晏,双手交叠地在罗汉床上坐好。 “咳咳。”外婆咳嗽两声提醒躲在报纸后面偷看两个小辈的外公。 “回来了啊。”外公放下报纸,一脸严肃地抬手指了一下黎晏,“这是谁啊,也不介绍一下。” 周婶端了茶水放在小茶几上,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一趟一趟地打发人出去看。刚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才回来,渴得一口气把剩下的半壶茶都喝完了。” 被戳穿的两位老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外公外婆,这是黎晏,我带他过来给你们看一看。” “外公外婆,你们好。”黎晏内心不安,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一直都有人持反对的态度,并不认同。越是上年纪的人,越是这样。 “黎晏。”外婆小声念了一遍,仔细打量着说,“是晚凝的孩子吧?” “是,张晚凝是我妈妈。” “那就对了。”外婆朝黎晏伸手,江裴洲轻推着黎晏的肩膀。 黎晏一头雾水地在罗汉床上坐下。 举止端庄的老人虽然年老,但眼睛却依然明亮,她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景象说:“你小的时候,你父母还带你来过这里呢。” 江裴洲抢在同样疑惑的黎晏前面说:“啊?我怎么没有印象?” “当时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当然没有印象。”外公哼了一声说。 外婆继续对黎晏说:“那时候你长得就白白嫩嫩的,我可喜欢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二十多年过去,咱们还真成了一家人。” 黎母从未和黎晏说过这件事,此时听老人用温和的嗓音说出口,竟让他想到了命中注定四个字。 外婆陷在回忆里,从江裴洲呱呱坠地到长成如今高大的模样仿佛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岁月当真是不饶人啊,我也要老的走不动路喽。”外婆感慨地在黎晏手背上拍了拍。 “诶?”外婆拍了两下感觉不对劲,低头看看黎晏的两只手,又扭头看看站在一旁的江裴洲的手,问道:“你们的结婚戒指呢?” 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顿了几秒后黎晏解释道:“我不喜欢戴戒指,就没准备。” 可外婆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她只用一句话就点出了困住二人的关键问题。 “你们两个是打量着糊弄我,过段时间就离婚吧?”
第31章 外婆此话一出,黎晏就慌了,六神无主地看向江裴洲。他一直没有胆量将埋在心底的问题说出口,现在却被他人指出来了。 “怎么可能。”江裴洲上前两步说,“外婆,您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两个好着呢!” 外婆明亮的眼睛在两个小辈脸上扫过,后背靠在凭几上,半晌才摇摇头说:“我不信。” “外婆,其实我们——” 外婆手掌微抬,打断了黎晏想要说的话,“小晏,你不用替小洲解释,要是有什么委屈,现在只管告诉我。” 说着外婆瞥了一眼江裴洲,埋怨道:“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整日里净琢磨什么呢,还算计起自己儿子了。” 外公手里拿着一个手指长短的葫芦,一直默默盘着,听到这里才出声说:“小晏,你要是想和这小子离婚,只管开口,我和他外婆给你做主,他不敢不听。” 事情好像越来越往意料之外发展了,黎晏的心脏皱巴巴地缩着,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说:“不离婚!” 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瞬间就升高了,后知后觉地看向江裴洲,想知道他的想法。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江裴洲。 一脸严肃的江裴洲看着很稳重,其实听到黎晏说的话之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原来黎晏也不想和自己分开。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我就听他的。”江裴洲维持着稳重的模样。 自诩对外孙有几分了解的外婆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说:“依我看,你们还是别勉强了。” 江裴洲急了,脚步凌乱地在罗汉床前走动,“外婆,你怎么——”话说到一半,江裴洲看到黎晏泛着淡粉色的脸颊,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啵唧就是一口。 好熟悉的操作。 黎晏既羞又恼,隔着衣服往江裴洲侧腰掐了一把,小声说:“长辈在呢,你在做什么啊!” “嘶~”江裴洲扭着腰,倒吸一口凉气。就这样,他还不忘对外婆说,“信没信?要是不信,我再亲一口给你看?” “行了。”外婆抬手捂着嘴,笑意从眼里流出,满意地说,“这回信了。” 黎晏垂眼盯着鞋尖,都不敢抬头了。 “小晏你来。”外婆从小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你看看这个。” 木盒自带一股清新的香味,打开盖子,味道更浓郁了。 深色的绒布上,是一枚精致的如意玉锁。黎晏不懂玉石,但是看成色,也能猜出来价值不菲。 “小洲出生时,我从娘家的陪嫁里挑了一块料子,让工匠做了一对平安如意玉锁,那枚平安锁我在小洲满月时亲手给他戴上了,如今我也给你戴上。” 外婆拉开精致的编绳,认真将如意玉锁戴到黎晏脖子上,接着戴上眼镜,满意地看了又看。 不一会儿周婶进屋说:“午饭准备好了。” 外公和外婆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硬朗,走路自如,不需要人搀扶。 进了饭厅,两个女孩已经在了。 “今儿就咱们几个人吃。你大表哥的媳妇这几天就要生了,他们一家子都在照顾呢,早上玉枝来了电话,说他过两天再回来。” 说着,外婆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小晏,你挨着我坐。” “诶好。”黎晏刚要搬开椅子,江裴洲就行动了,搬的时候还不忘和两个小孩斗嘴,瞧这架势,私下里肯定没少打过架。 “还没瞧见三舅他们呢。”江裴洲说。 姐姐回答道:“小六子长蛀牙疼得嗷嗷叫,我爸爸妈妈带他去医院了。” 外婆嘴上说准备的只是家常菜,可一眼扫过去,道道都是当地有名的菜肴。 吃过午饭,周婶领着二人去了小院子的房间休息。临走前,外婆单独把黎晏叫走,叮嘱他说:“你还没碰到小晏他爸那边的亲戚吧。” 何止是亲戚,黎晏现在连江裴洲他爸本人都没见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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