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盯了尼达母几秒钟,把他刚刚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字一句道,“你问。” 尼达母鼻孔因生气而变得一鼓一鼓的,语气近乎逼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跟唐纳斯德约定一起去澳洲的事,你放了我们鸽子。” 陈瑞冷眼盯着他,“我从来没有跟你们约定过去澳洲。” “回答错误!”尼达母厉声呵斥,“我就知道你会改变答案,但还是错的,你不是没有跟我们约定过,而是我们的朋友里根本没有唐纳斯德这个人!” 陈瑞即便露出破绽,也游刃有余,“所以我说,从来没有约定过,有问题吗?” “狡辩!”尼达母扯了一嗓子,如雷震颤,似乎想上前吞了他,“那米娅的生日呢,你错过了她的生日!” 陈瑞早已确定尼达母的来意,他到底心虚,面对警察的直视,脸上肌肉紧绷着,呼吸开始变得缓慢灼热,尽量找了一个莫能两可的回答,“两年多了,很多人我都记不清了。” 尼达母摇头往后挪了挪,眼里一片恐惧,“警察先生,他不是陈,他不是!米娅不是人,它是陈的狗,五年前就死了,是陈亲手埋得它,还因此伤心了很久,我把照片都带来了!” “等等等等,别急,”其中一名警察接住那张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抱着一条金毛,旁边写着一行字,陈瑞的米娅。 警察把照片正冲陈瑞,“陈先生你的朋友怀疑你不是真正的陈瑞,五年的时间,正常人会忘了自己曾经养过一条狗,而且还忘了他的名字吗?” 陈瑞下巴微扬,目光傲视,“正常人不会,但我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别说五年前,可能一个月前的事我都记不大清了,警官如果不信,我可以拿医生的诊断证明给你看。” 季司宴在一旁,瞳孔幽深处的,蕴含着铁杵成针的锋利,隔着时空,像局外人一样听着陈瑞的话,目光却早已将那人戳成窟窿。 他果然早有准备,甚至可以说自己因此画不成画,无奈之下只能买别人的画,这样一来,也只是名誉受损,还可以顺理成章以后不在这行混了,而这对他是不是陈瑞,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季司宴眼睁睁的看着陈瑞将自己的诊断证明拿出来,警察看了一通后,又扭头教育了尼达母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结果,季司宴未曾料到,他脸上肌肉紧绷着,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又有些失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陈瑞面前的,盯着那人的面孔,对上他的眼睛,看起来似乎和曾经的林奕一模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再在其中难看到林奕的影子。 很矛盾,很割裂。 陈瑞亦逼视着季司宴,胸膛艰难起伏,“季先生,好像很不开心,刚刚这场闹剧,是你搞的鬼吧?” 强硬敲碎曾经林奕的滤镜,这人看起来那么陌生,季司宴冷眼看着他,甚至颔首承认,“我证明不了你是林奕,但我能证明你不是陈瑞。” 陈瑞缓慢的呼吸像着了火一样灼人,目光里夹杂了凶恶,“就凭尼达母颠来倒去的话吗,还是凭借这么几幅画,刚刚你也看到警察的反应了,季司宴,你太天真了。” 季司宴平常身上的戾气是偏重的,但面对这人,倒是显得有一股正气凛然了,甚至做不到与他玩笑着拿捏,只觉得心头沉重不堪,“你是不是觉得,让比尔教授消失,就能把你当时嗓子做手术的事抹去吗?” 陈瑞脸上得意的表情僵住了,嘴角不自觉的几分抽搐。 季司宴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很不巧,我拿到了当时的监控,他们手术时的监控会永久保存,因为你没料到比尔教授认识陈瑞,所以手术你不得不用林奕的身份,而当时在国内,林奕已经死了,现在这份视频已经在警方手里了,很快你就会被带回警局。” 陈瑞呼吸急促,脸上露出几分破防的狰狞,对着季司宴一笑,仿佛死神露出森白獠牙,“没关系,我会好好配合警方调查,不就是用了一下自己弟弟的名字吗。” 他走到他身边,低头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但是季司宴,你赢不了的,我以前发过誓,要他身败名裂,要你家破人亡,现在你身边的亲人死的也差不多该轮到许听尧了吧?” 季司宴猛然抬眼,心跳在他低沉的挑衅中疯狂激颤,一瞬间杀意把浑身血液都燃的沸腾起来。 他盯着那人嘴角勾出的笑意,往外退了两步,压下浑身戾气,心头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堵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几乎飞奔进车里,拿出手机给许听尧打电话。 陈瑞冲他笑着摆了摆手。 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通了,季司宴迫不及待开口,“喂,你怎么才接电话?” “贺雅被绑架了!”电话里,许听尧的声音即便平稳,但能听得出来是紧绷着的。 “等等!许听尧,这一定是陈瑞的圈套,你别去!”季司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再往画廊里冲,“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去,我现在抓住陈瑞!” 这时,彭奇从里面跑出来,冲季司宴摇了摇头,“老大,陈瑞跑了,里面有后门!” 季司宴脸上肌肉一瞬抽搐,抬脚赫然踹在一旁的广告牌上,拽开车门钻了进去,“许听尧,陈瑞疯了,他要杀你,绑架贺雅只是一个幌子,你千万别上当,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另一头,许听尧的声音还算平静,“司宴,贺雅是因为我才被绑架的,我不能坐视不管,她被绑架的地方在郊区,我正赶过去,你放心吧,不是我一个人,我已经报警。” “等等,别挂电话,就这么开着,给我同步你的位置!”这几天,季司宴心头压着的巨石似乎在这一刻具象化的在眼前展开了,“许听尧你敢挂电话试试!” “好我不挂电话,你开车小心,别着急,警察已经先我一步赶过去了,齐宇辰也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电话里,许听尧的声音带着平静的安慰,全然没有最初的那几分急切了。 季司宴听到齐宇辰也在,跟着稍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吐槽,“以前你出事,哪次他不在,贺雅具体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另一边车里,许听尧听到季司宴的吐槽,忍不住发笑,“定位在在郊区的一个幸福苑的小区里,我大概还有半小时才能赶到,那边的警察已经先派人去搜救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现在过去跟你汇合!”
第五十五章 季司宴的车在大道上疾驰而过,朝着许听尧的方向靠近,他脚下油门狠踩到底,仿佛要把那颗悬着的心一同踩的落地。 电话里,许听尧的安慰撑了不足五分钟,便消失殆尽了,尽管他们还在通话中,季司宴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了。 陈瑞说,要让他家破人亡,要许听尧身败名裂,这样的诅咒那人不止一次付诸于行动,所以他才害怕,他已然家破人亡所剩无几,除了那个被他保护的滴水不漏的母亲,能给他致命一击的,也只剩下许听尧了。 “许听尧?”手机里安静的发慌,季司宴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我在。”隔着手机,许听尧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润了许多,没有实感。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没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怎么办,我怕我真的忍不住动手杀了他。”季司宴上了高速,看着慢慢靠近的两个红点,心中稍有安慰。 “不会的,季司宴,相信我,”许听尧安慰着他,语调像春日里暖意与柔和比例正好的朝阳,“我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会把他送进监狱,所以,别冲动,好吗?” 季司宴被再次安慰到了,深呼了一口气,沉默的让许听尧方才的话一遍遍过耳,而后应了一声,“好。” 他说完,目光再次落在前面那辆黑色的路虎上,印象中好像从他上高速,这辆车就在他前面,刚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到后来,每当他变道加速,路虎就会挡到他前面,压着他的车速。 “许听尧,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等到了郊区我再打给你。”季司宴说完,不等许听尧回话,就直接挂断了。 下一秒,他就给彭奇打过去了,“把前面那辆路虎给我按了,小心点儿,路上不安生。” 季司宴挂断电话,顿时踩了刹车,打着双闪靠应急车道停了几秒钟,直到后面两辆车窜上去,一前一后把那辆路虎夹在中间,季司宴才一脚油门踩走了。 许听尧到了郊区后,联系了当地警察,警察跟他说,已经找到贺雅了,人没事,但是身上被绑了炸弹,警察正在疏散小区里的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时,齐宇辰走到许听尧身边,低声道:“许总,贺雅没事,周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怎么会?许听尧敛了敛眼角,总觉得一切太容易了,陈瑞大费周章的绑架贺雅,又这么轻易的被找到,甚至不需要他出手,图的是什么? 他下意识朝周围环视了一圈,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动,立马掏出手机给季司宴打电话。 许听尧的心在手机一声声响动中突兀狂跳,又在听筒里出现“无人接听”时彻底沉了下去,起伏之下情绪便出现一瞬激荡。 他立刻转身,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对跟上来的齐宇辰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季司宴可能出事了,你留在这里等贺雅,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此时的季司宴已经错开一辆从辅路冲上高速的大卡车,寻了个就近的高速口趁机拐下去了。 他大脑迅速转动着,一边划拉着手机给彭奇打电话,又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不一会儿,迎面突然又冲过来一辆大车,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本能的猛打方向盘,车身赫然拐向一旁一个写着“教育为本”的墙上,连刹车都来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车头严重变形。 这时,从高速上就开始穷追不舍的车已经追上来了,季司宴似乎还没从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反应过来,只见倒车镜里,一个一身黑的外国面孔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三棱刺,直冲他过来。 咣的一声响,黑衣人挥拳砸烂裂纹的车窗玻璃,黑色军刺直面而来。 季司宴倒吸一口冷气,瞳孔猛的一瞪,仰头间,手拉着靠背拉手,赫然往后一靠,泛着冷光的军刺擦着他的耳边扎在靠背上,力道之大,刀身几乎整个没在靠背里。 也正是这股力量,给了季司宴反应的时间,他仰着身子,靠窗躲闪之际,趁对方拔刀,抬手劈在对方胳膊上。 那人吃痛,但满是肌肉的胳膊异常抗打,他放弃拔刀,改用胳膊肘猛的冲季司宴脸上怼去。 季司宴一击不成,却把自己手劈的生疼,不等对方发难,眸光一敛,凭借躺着的姿势,抬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男人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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