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宴和许听尧在里屋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周敬涛和贺雅爸妈把宾客都送走了,两人才从屋里出来。 邢可锋一直在外面等着季司宴出来,上车后问道,“聊得怎么样?” “还行,”季司宴脸上情绪肉眼可见的添了一抹快意,转言问道,“陈瑞呢?” “哦,他送完画,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邢可锋看了看表,“你们都聊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聊邢东。” “邢东?”邢可锋不解,“不是聊陈瑞吗,怎么又聊起邢东了?” “要聊他,最绕不开的就是邢东,”季司宴把靠背往后按了一下,狠狠地喘了口气,“我以前一直以为,邢东害许听尧,是因为许听尧伤害了林奕,但一切只是误会,许听尧并没有伤害林奕,以邢东本的反侦查能力,不存在查不出来的道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去找那些逼着林奕签约,把他逼上死路的人?甚至林奕被侵犯的录音爆出来了,那个侵犯他的导演都没有遭受到任何伤害!难道伤害可以忽略,甚至可以嫁接吗?” 邢可锋清晰的捋顺了季司宴的每一句话,试探着分析,“除非视频是假的,是专门用来陷害许听尧的?” “视频不是假的,当初我专门找专业人士分析过,”季司宴的语气低了很多很多,平静的犹如死灰,“视频是真的,但时间不对。” “不是假的!”邢可锋皱眉,听着季司宴的声音,脊背发凉,“什么意思?” “自从知道林奕的死跟许听尧无关之后,我就让彭奇暗中找人调查侵害林奕的导演,并且找黑客恢复了那段视频的原件,真实日期是林奕死之后。” 邢可锋敛了敛眼角,禁不住吸了口气,“既然视频是真的,那视频中的人是……陈瑞?” 季司宴腮帮子紧绷着,眼底氤氲着一层戾气,又力竭的闭了闭眼,“怪我,当时没有仔细鉴别那段录音,还给邢东做了嫁衣,让他利用谢寻趁机弄出酒店那出儿,结果就是,许听尧被网暴,被攻击,他的事业和口碑一落千丈。” “后来,公司被爆出来贩毒,最后矛头竟然指向的是许听尧,”季司宴说到这儿,自己都气笑了,当时他就觉得可笑,以为他会在愤怒之余,会对许听尧加上仇恨的滤镜,“为的就是让我和许听尧之间的仇恨不断加深,即便我们查到背后有人搞鬼,也只是把谢寻当成替罪羊丢出来了。” “谢寻被抓,许听尧的误会被解除,我以为这件事就完了,可是迫害并没有结束。”季司宴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除非背后有人操控邢东,否则只是单纯的想为林奕报仇,他怎么会在知道许听尧是无辜的之后还继续伤害他,甚至不惜毒死老爷子来逼我跟许听尧为敌!” “可我找不到邢东和陈瑞联系的任何线索,他们之间没有通话,没有见面,像两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季司宴情绪失控,语气也跟着抓狂,呼吸错乱间,浑身汗毛战栗,“所以即便我知道陈瑞是幕后主使,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我面前!” 邢可锋想象不到季司宴面对陈瑞时的平静是怎么表现出来的,腾出一只手,抬在半空,良久,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两年相安无事,是因为邢东进监狱了,他再有所动作,必然会暴露自己,可为什么现在又亲自出现在你面前了?” 季司宴自嘲的哼笑了一声,回溯以往,眼底泛出点滴血红,“大概是我和许听尧还在好好活着吧。” 邢可锋一时间不明白他这话的深层含义,只问到:“你说的这些,许听尧知道吗,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一样苦于没有证据,从法律层面来讲,幕后黑手已经进了监狱,跟陈瑞没有任何关系。季司宴把头扎的极低,压着沉重的呼吸,目光轻飘飘的浮在某处。 许听尧为什么不告诉他?季司宴想起刚刚跟许听尧谈起这件事时,后者眉心微拧,眼底通红的模样。 除了证据,许听尧不告诉他,大概是怕他们之间的裂痕更深吧。
第四十九章 订婚宴上的人都走完了,许听尧依旧坐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了。 他坐在椅子上,俯身,幽深的目光垂落在反着月光的地面上,浅浅漂浮着,心头如台风过境。 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失衡过了,由欢喜和恐惧占据,分不出哪个更多一些。 毕竟季司宴的消失与出现,他的世界里都会来一场暴风雨,表面越是平静,暴风雨越是猛烈。 相反,季司宴到底是有恃无恐的,甚至当着他的面,把所他担忧的那些事儿全都捋清了,还要和他联手一起把陈瑞送进监狱,却唯独对老爷子的事儿只字不提。 许听尧本不该矫情这些,对他来说,他回来,胜过一切,但这又是他们之间不可忽略的隔阂与心结,他甚至不知道季司宴是不是还怨恨他。 许听尧订婚的消息以席卷之势登上了娱乐头条,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平息所谓的网络暴力。 原因就是某平台突然出现了很多许听尧喜欢男人的留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每篇文章下面都有这样的言论了,更有甚者还附上了照片。 周晓划拉着平板,指着评论里的一张男男雪中亲吻的照片,递到许听尧面前,“许总,这是你吗?” 许听尧斜扫了一眼,眼眸里的不在意由一瞬惊诧替代,那是那天晚上他们在桥上接吻的照片,如果是被普通狗仔拍到了,恐怕第二天就被爆出来了,怎么会一直沉寂到他退居幕后,又恰好出现在这个时机? “不是。”许听尧否认的语气低而缓,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柔和的目光却一直没从照片上移开。 周晓见状暗撇嘴,“那我现在立刻让法务准备起诉这些造谣的人?” “唉~”许听尧登时叫住转身要走的周晓,犹豫着嘶了口气,“算了,这事儿不急,先去开会吧,今天不管谁来公司找我,我都不在。” 他的话音未落,秘书突然急匆匆的敲门进来了,满脸惊慌,“不好了许总,季总来找您,但是被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了!” 许听尧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要开会,他的手机已经提前调成了静音模式,现在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季司宴的未接。 周晓正想说什么,见许听尧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她趁热在线八卦,冲秘书撇了撇嘴,“刚刚还说谁也不见呢,我就看着这照片上的人眼熟,季总要不来,我都想不起是谁来,这不正好对号入座嘛。” 季司宴本来是找许听尧商量事情的,打了俩电话没人接,这才打算上楼去找他,此时被一群记者围的水泄不通,满脸懵逼,话筒都快怼他嘴上了。 “请问你跟许总是什么关系呢?” “听说许总的取向是男,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许总喜欢的人既然是你,为什么还要跟邓局长的女儿订婚,你今天来是……” 季司宴总算从混乱的提问中缕清了思路,他倒也不急不躁,抓住一个话筒,看了那个记者一眼,“你刚刚问什么?” 男记者抓住机会,眼里放光,连忙急切开口,“请问许听尧的取向是不是不正常?” 季司宴嘴边浮起一丝不屑,面对诸多镜头,凌厉的目光看向对方,“关你屁事。” 记者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一旁又有人开问了,“我们大众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脑残剧看多了吧,那是人家的隐私,你有毛线权力,谁给你的权利?” “你跟许听尧是什么关系,许听尧跟贺雅订婚,这不就是骗婚吗,他身为……” “关你屁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季司宴眼底有了腥戾之色,想起老爷子被围困时的画面,感同身受的无助涌上心头,只觉得眼前那群人的嘴脸越发丑恶,抬脚赫然踹向对方,“滚你马德!” 记者一声痛呼,水泄不通的圈登时被豁开了一道口子,季司宴倒是拿出那股爱谁谁的劲儿了,抄起一个记者扛着的机器,一遍破口大骂着冲众人横扫过去,“都特么给老子滚,采访你大爷,整天吃饱了撑的瞎造谣,滚!” 这时,安保部冲出来一群人,三下两下的,把季司宴和记者隔开了。 季司宴扭头朝门口看过去。 许听尧径直朝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机器,扔在地上了。 “你出来干嘛?”季司宴毫不在意的转了转抡过劲儿的手腕儿,又往地上看去,“可惜了,用的不顺手。” 那群记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多多少少被季司宴这混不吝的打法儿波及到了,此时看到许听尧,即便激动,也不敢贸然上前。 但也有胆儿大不怕死的,被保安挡着,还把话筒往里伸,“请问许听尧先生,你是不是同性恋……” “我擦你大爷的没完了!”季司宴骂骂咧咧的,说着就又要抄起地上的家伙冲那人招呼。 “季司宴!”许听尧一把抓住季司宴的胳膊,将人拽到身后,“抱歉众位,摔坏的设备我来赔。” 说完,也不管那群记者再争先恐后的问什么,拽着季司宴就进去了。 回到办公室,季司宴坐在沙发上,对上许听尧居高临下的目光,被其中威慑力看的头皮发麻,“看什么,当初你跟爷爷被围住,要是有我一半儿的魄力,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错开他的目光,转身朝书架旁走去,“可这样一来,媒体所有的压力都会落在你身上,他们会把你的底细扒的精光。” “随便,我又不是娱乐圈里的人,怕什么,他们照实写就罢,要是哪个报社和电台写的敢胡说八道扭曲事实,老子下次提刀去!”季司宴说着,抬眼见许听尧正在书架旁找什么,“再说,你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去,不就是要坐实网上的言论吗?” 许听尧没应声,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提着药箱走到季司宴面前,拿出碘伏和棉签。 季司宴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擦伤,转了转扭伤的手腕儿,除了用不上什么劲儿,并不疼,就推开许听尧的手了,“没事儿,用不着包扎,不等你上药都愈合了。” “你是故意的,让舆论的压力落在你身上?”许听尧趁着,季司宴愣怔之际,用棉签擦了擦他胳膊上的血。 皮肤表层冰凉尖锐的疼传来,猝不及防之下,引得季司宴登时吸了一口凉气,本能一躲,却被许听尧按住了。 他拧了拧眉,见许听尧认真的样子,就没再动弹,“毕竟今天我突然出现在,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于情于理,也该我来解决。” “我是公众人物,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算什么。”许听尧皱眉看着季司宴胳膊上蹦破的一大块皮,“这些事,本来就不该你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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