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一次,她这次来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林拓一眼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但半天没哼声。 男人显然才从生意场上下来,穿着正服,身上有若有似无的酒气,尽管他在极力调整神色遮掩脸上的倦怠,林拓还是从他充血的眼睛里观察到他此刻的疲倦。 出乎意料的,男人的态度竟比许如安好得多,许如安上一次没讲的“对不起”居然从男人嘴里说了出来,林拓略有点意外,可仍旧无动于衷,需要跟他道歉的又不是他们,林拓本想铁心肠装睡让他们出去,许如安却开始打感情牌哭了起来,她不像以往诉苦自己的可怜,而是自我责备,发展到后来甚至可以说是在咒骂自己。 “林拓,都怪我,我应该多对你上点心的,不然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是憎恨小扬,恨他捅在胸上那一刀,你就……”许如安夺过桌上的水果刀,扯开林拓装睡的被子,一把把水果刀塞进林拓手心对准她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就也捅我一刀好了,我们扯个平!” 林拓大惊失色,直接推开许如安 ,许如安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跪倒在地上乞求林拓原谅的样子好不可怜,势有种林拓不点头就不罢休的意味。 林拓太阳穴突突地跳,病房里还有一位明天下午就要做手术的大叔,打扰自己不说,还打扰到了别人,那简直罪孽深重。林拓捏了捏眉心,心脏被一只称作道德的无形之手捏紧,林拓终是放下冷面,心软地暂时松了口:“您别这样,先起来。” 许如安泪眼婆娑,抽泣道:“你原谅妈妈了吗?” 这哪是在问他原不原谅自己,分明是借指逼迫他原谅他们的小扬。 事已至此,林拓身心乏力,无精力再跟他们对峙,妥协道:“我原谅你了。” 许如安高兴道:“林拓,妈妈就知道你心里是念旧情的。” 一旁的男人扶起许如安,又连向林拓保证了小扬已经受到了他们的严厉惩罚,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惩戒。 男人留下两个鼓囊的牛皮纸信封,不再多说一言,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轻手轻脚关上病门离开,许如安擦干净眼泪,二人一前一后往电梯方向走:“可算是解决他了,哎你也别生气,至少公司安全了不会出事了,先前亏损的钱和跑掉的合作总能再回来……” 男人理了理领带,眼底掠过一丝讥讽:“回去后让小扬注意点,知道打狗要先看看主人,别再给我惹麻烦,差点闯祸……” 许如安摁下关门键,听了丈夫的话后脸色白了几分,她是没料到秦忏会掺进来一脚,让本来只要花点钱就能妥善解决的小事需要丈夫亲自出面。 不过对于小扬惹事生非造下的烂摊子,她现在更担心的还是林拓怎么又和秦忏招惹上了?!天知道她见到两人一起出现时她有多么的惊恐。 许如安翻找通讯列表,手指滑了很久找到了一个她从没主动联系的号码。 要告诉他吗,他会接电话吗,用的还是这个号码吗?许如安陷入抉择。 “发呆呢?”丈夫电梯外催促她。 许如安匆匆赶上丈夫步伐,最后决定先发条短信试试水。
第62章 翻箱倒柜 林拓正式出院那天是周末,林拓自个收拾完毕后出去找了趟医生,回来的时候发现严不言正鬼鬼祟祟趴在他病房门的小窗户上往里面瞅。 “严不言?”林拓小声地喊了他一下,严不言抖了抖身子,转头对上了林拓狐疑的目光。 他上下扫了一圈林拓,见林拓立在他面前,气血是肉眼可见的好,严不言心里悬浮了小半个月的心才落下。 他一上来就跟林拓道歉:“林老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因为我而受了伤躺在床上起不来,我真的……”严不言眼里的光逐渐暗淡,那简直太可怕了。 林拓将他请进屋,握住他的手察觉都严不言的手异常的冷,便顺手拿纸杯倒了杯热水。 “这些天我不是故意不来看望你的。”严不言捂着纸杯,忙不迭证明自己不是没良心的人,“那天之后我去了警察局做笔录,回家后又开始发烧,一连烧到四十度。” 严不言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头都烧模糊了,眼睛睁开一片黑,还以为我瞎了呢,胡乱扒拉几下脸才发现我妈给我戴了蒸汽眼罩,说是看我喝药时眼睛全是红血丝……两天前她才肯放我出来。” 林拓听着严不言绘声绘色的描述哭笑不得,和他简单说明自己安然无事后问他,“那天巷子里是什么情况?” 严不言面露厌恶,脸垮了下来:“我那天发烧请病假回家,路过巷子就听到有猫叫,很虚弱的那种,我想着书包里有没吃完的肉包子就想去喂喂。” 严不言说着语气愤愤不平起来,“然后我进去就看到有个同校的人居然抽了个小刀准备虐猫,我气血上头,一下子冲上去制止他……” 他暗骂一句,不甘心道:“但忘记我还在发烧根本打不过,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被他们摁在地上打,然后你就来了。”他讲到这,对林拓感激的话跟止不住的水龙头似的,变着花样往外蹦跶。 严不言眼力见十足地接过林拓并不多的出院行囊,说一定要亲自送林拓到家。态度十分坚决,林拓耐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最后那猫怎样了?”林拓进了家小店买水喝。 严不言略遗憾道:“他们一放开它它就跑没影了,但我留意了,没受伤。” 林拓点点头。 一路陪着跟上林拓来到公交站,严不言奇怪道:“林老师,我记得你家不就是在附近吗,怎么还要坐公交车?“ 话说一半严不言骤然瞪大眼面色惊恐:“你该不会还要回去上班吧!这样病怏怏的身子……”严小声嘟囔,“压榨员工。” 林拓捏开瓶盖喝了一口,失笑道:“不是去上班。我搬家了。” 搬家……不知怎么的,林拓“搬家”两字一说出,严不言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那位拦下他而自己上救护车陪林拓去医院的alpha。 严不言咳嗽几声,试探问林拓是搬去和他住了吗,林拓倒也实诚,想着就算告诉严了也无伤大雅,他点点头,轻“嗯”一声,并不觉得是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拓态度云淡风轻,严不言掏出手机看眼下一班公交车来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他抬抬下巴,试图再摸索出些什么:“呃……他是你男朋友吗?” 严不言心想,要是真的是男朋友,那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林拓出院连个影子都没。 严不言一直感觉林拓很像是那类会被有心人利用的可怜人,他男朋友长得穿的人模狗样的,莫不是花的全是林拓起早贪黑赚来的血汗钱?路上碰巧遇上林拓受伤,象征性陪到医院,出院后又马上就暴露本性逍遥自在去了。 林拓原先水喝的好好的,严不言这话一出来林拓像是听见什么重磅恐怖消息似的,一激动水全喷了出来,羽绒上全溅了水,严不言赶紧掏出自卑的餐巾纸给林拓。 林拓咳嗽厉害,接过餐巾纸第一反应不是去擦衣服而是连连摆手,他就算说不出话也要先否认严不言能把人吓坏的想法。 “没有的事咳咳。”林拓给自己顺直气,暗想严想象力有够丰富的,“他算是我……老板吧。” 严不言显然不信,狐疑道:“老板亲自送你去医院?” “嗯。”林拓睁着眼睛胡诌道,“我换了份工作,现在的这个老板比较关爱员工,挺好的。” “行吧。”严不言说。 两人无言等了一会车,严不言又忽然问林拓:“之前我们喊你过来吃烧烤,你说你去买点喝的还是什么解渴的,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 严不言语气颇有些埋怨的意味,“我们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回你,池甘那小子还攒着最后四五串羊肉串不吃,非得留给你……” 严不言滔滔不绝说了好多,林拓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更是对三人不好意思,回想起那天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林拓试图解释的话顿时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他摸摸鼻子,满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那天接到老板电话,工作上有突发事件要去解决,所以就……” “下次,下次时间你们定,我请你们。”林拓递上自己的联系号码。 严不言本意其实也没要怪责林拓半途消失的意思,就想搞清楚当天的情况,但他还是拿出手机记下号码,笑道:“好啊,我们等你。” “不过……”严不言皱着眉头,表情复杂道,“临时赶员工回去上班的老板,真的是好老板吗?” “……” 秦忏的别墅远离闹区,公共交通没法直达,林拓下公交后又走了十分钟才到家。 一路走来只有鸟扑腾翅膀飞走的声响,安静的要命,这样一座屹立在林子的房子,总有股电视电影里会现身鬼怪的凶宅的氛围。 踏着寂静轻手轻脚来到自己之前整理出来的一个小房间,林拓才如释重负般长抒一口气。他在进门的时候有看到秦忏外出的鞋,人应该是在屋子里面的,八成是在楼上画画,他告诫过自己不准上楼,林拓哪有胆子自作主张上去,丁定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他。 林拓关紧门,一眼看到了堆放在桌角的书,是他放在纸箱里的那些,林拓四处寻觅自己另外一个装衣服的纸箱,但没找到,应该是被秦忏当垃圾扔了,因为林拓在床边找到了四五袋衣服,全是些毛衣,长袖之类的内搭。 林拓放下这精心包装的衣服,独处在陌生的房间里,有些发怔,后知后觉他居然就如此随意且草率地就离开了他住了好几年的房子。 一只黑笔没放稳从桌面轱辘轱辘滚到桌底,啪的一下落地声瞬间将林拓游离的意识拉了回来。 林拓猫腰捡起笔,手里摁了两下,然后又翻出另一边抽屉抓出张空白纸开始规划他未来一个月的学习加复习安排。 鼻尖唰唰唰地摩擦纸面,半晌后纸上便遍布了眼花缭乱的时间区间以及具体事宜。 林拓也是个行动派,安排表刚出来第二天就决定执行,就是复习的这期间秦忏一直窝在楼上不下来,有时林拓知识点背着背着不免心生担忧:秦忏他人没事吧? 这楼上难道也和楼下一样有冰箱有厨房,秦忏能不吃不喝待那么久?从回来到现在,林拓一个人在一楼自在了快三天,秦忏连一次楼都没下过。 每每想到这林拓背诵的声音就要降下来,竖起耳朵试图注意楼上是否还有类似活人的动静。但可惜别墅隔音很好,他窗户一关,外面的鸟就算贴着窗户叽叽喳喳他都听不见一点儿,想听见楼上声音简直不可能。 这样的担忧一直持续到了某天半夜,林拓口渴起来喝水,客厅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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