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秋又点了一支烟,落地窗上映着他们二人一站一坐的影子,江慎抬头又低头,“去三天,送东西到垟城。” “通知我?”商暮秋问。 “……”江慎抿着嘴角:“没。” “那是什么?” “……” “他们给多少?” “五千。” 火星闪了闪,商暮秋说:“不少。” “杀人越货来得更快,怎么不去抢?” 江慎又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惨惨
第54章 差劲小孩 他们僵持了好久,久到令人怀疑眼下的争执是不是有意义的。 烟灰缸里别满了烟蒂,商暮秋碾掉最后一支烟,说:“别去了,我养你。” 江慎微微抬眼往身前看,商暮秋望着窗外,没看自己。 他说:“好。” 话音未落,商暮秋就笑了。 “现在是什么意思?”商暮秋问:“有问必答,敷衍我?” 江慎说:“不是。” 商暮秋额角青筋跳了跳,耐着性子问:“那是什么意思?江慎,我不明白,你来给我解释,什么叫没踩过红线,什么叫没做不应该做的事,什么货一趟给五千?” 江慎:“……对不起。” 平静极了,没打算辩驳的样子。 其实本来也骗不了谁,随随便便就把二三十人的混混处理了、动不动大街上撞车拦路,能干净到哪儿?没到商暮秋跟他计较的时候罢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商暮秋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再摸到烟盒,已经空了。 江慎低垂着眼看地面,商暮秋的影子落在地毯上,黑压压一片。他有想过挑破的时候要怎么办,没想出来结果,这段关系里被动的永远是他,商暮秋招招手自己就过来,商暮秋不想要了,自己识相点离开就是了。 但是事到临头,他才知道有多难,他在商暮秋的纵容里扎根,很难像口上说的那么轻易抽身。 江慎嘴皮终于动了,却不是回答问题,而是恍惚一句:“我想抱你。” 他已经习惯了没人的时候跟商暮秋抱在一起,接吻上床、随便地开玩笑调情。 “……” 沉默半晌,商暮秋当没听见这莫名的一句,只是侧目,用很有分量的目光盯着江慎,逼得他不得不回神说话。 “你还是别管我了。”江慎想不出什么给自己开脱的话,事实就是自己跟商暮秋的期望背道而驰,非但在他离开之后回了晏城,还跟老于刘最那些人混在一起,跟紫竹园也有牵扯,赚的钱并不是每一笔都干净。 “……要分手?”商暮秋语调平静地问。 江慎茫然了一瞬间,抬起头,四目相对,才反应过来商暮秋的意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地重复:“分手?” 想了一下,分手就是眼下有的这些全都消失,他以后再也不能抱商暮秋,不能趁着夜间温存的时候去搂商暮秋的腰,求他帮自己也纾解一下。 江慎缓慢眨了下眼,缓慢反应那是个问句。 他说:“要……分手吗?能不分吗?” 商暮秋面无表情,江慎忽然蹲下去半跪在商暮秋面前,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要分,可以吗?” 商暮秋卡着江慎的后颈把人提起来,江慎顺势像抱他,商暮秋说:“放手。” 环上去的胳膊僵了一下,放下来了。 江慎呼吸紧张,商暮秋尽可能放平心情,逼着江慎跟自己对视,说:“有什么事,能不能都告诉我?” “就算是对我不满意……早就说了,可以跟我提要求,说了,我也只有你,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江慎:“……” 商暮秋用拇指指腹撬开江慎紧抿的唇角,摸到同样紧闭的齿关,那么多反面案例在前,他自觉是个还不错的家长,在带孩子这件事上还算有天赋,但是江慎是太差劲的小孩,太差劲的情人。 不会接吻没有关系,不会上床也没关系,不会谈恋爱也没什么,呆板的约会日程不算差劲,僵硬的回应他不介意,江慎在努力了,努力的样子有取悦到自己,但是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商暮秋想,三年前,大概也是这样的问题。 江慎不信任自己。 他反思了,也改了行事风格,试着给江慎平等的关系,现在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我现在要拿你怎么办?”商暮秋问。“如果你的应对办法就是一直回避,江慎……” 江慎不知道他后半句想说什么,威胁还是放弃,他垂着眼,不知道要做出怎么样的回答。 把那一番终有一日的假设说一遍吗?说了又有什么用?眼下不就是遇到问题,关系岌岌可危了吗? 思索间,商暮秋又说话了:“我换个问法,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后颈的手骤然用力,江慎抬眼,胸膛缓慢却剧烈地起伏,看清商暮秋眼底幽深的颜色,也没改口。 商暮秋问:“出事了怎么办?” 江慎答:“生死有命。” 商暮秋想也没想,扇了江慎一耳光。 三年之后,他鲜少对江慎动手。 江慎愣了半晌,似也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改口说:“不会出事。” 商暮秋心里有掐死江慎和将江慎掐个半死两个念头。 他勉强维持理智:“所以,答应我的那些话,没一句是真的,对吗?” 也不算是骗人,当时脑子一热觉得脱身很简单,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复杂,要用心的时候就艰难。 商暮秋要在晏城常驻,他们又不是一走了之再不回来,只要还在晏城,那些人他就断不干净,连刘质轻都能威胁自己,这是其一。 还有,他不能因为商暮秋说可以提要求就真的拔了自己的爪牙,人确实应该自食其力,就算商暮秋愿意罩着自己,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在外面应酬,挑人陪酒也是要姑娘,上流的那些当官的、大老板,养小的没什么,跟男的谈恋爱就离奇了。 江慎以前大概不会考虑这些,江慎最后只能说:“我长大了……” “我也是男人。”顿了顿,极荒诞地假设:“你要是穷光蛋,我也养你。” 但这是不可能的,江慎都不愿意依附他人过活,遑论商暮秋。 确实是死胡同,商暮秋推开江慎起身回房间,江慎追过去解释自己不会一直做这个,只不过眼下只能这样,商暮秋脚步停了一下,进门前看了一眼沙发前矮桌上的黑色卡片。 里面的钱没动过。 江慎还要追上去,实木的卧室门十分冷酷地关上了。 第二天一早,江慎脸上还顶着巴掌印,他给商暮秋留字条,说自己会按时回家,在卧室门口站了半天,抬手又放下,喂了狗浇了花,终于还是没有打扰商暮秋,出门了。 先去北滩找了件很旧的工装套在身上,习惯性抹了美黑油在脸上,按时到了码头,上线把保险箱钥匙给他,交代了交货地点,汽船呜呜驶离港口的时候,江慎往后看了看,码头上男女老少,行货的人不少。 水上的日子枯燥无聊,好在日程很短,江慎如期抵达垟城把东西交到下线手上,一路上也算风平浪静。 他以为最多也就是惹了商暮秋不痛快,但他确实不能心安理得拿商暮秋的东西,所以一边干着叛逆离家的事,一边诚恳地按着一日三餐的频率发短信问候商暮秋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石沉大海就当商暮秋没消气,但是没分手就有退路,回了晏城再认错就是了。 但是短短三天,晏城就乱了套。 【作者有话说】 慎:给!我!抱!一!下!怎!么!了!哥:就!不! (明天周三……
第55章 寸头 快靠岸的时候船上出了点事,好像有人带违禁品被盯上了,说了会按时回家,江慎不想惹麻烦,看到警船靠近就跳船了,最后划水上岸。 正是夏季瓜果飘香的时候,小萧阳那水果店门口果品五颜六色,西瓜堆着小山,江慎拖着湿漉漉的衣服买了几只外地杨桃,小萧阳收养的小孩很懂事地勾身取袋子帮江慎装杨桃,江慎掏出来一张整钞,那小孩就跑进去找小萧阳拿零钱了。 小孩拿着零钱出来的时候,小萧阳也跟在后面,看到江慎愣了一下,笑起来:“是你啊,还给什么钱,拿去吃呗。” 江慎接过零钱,那小孩睁着漆黑的眼睛看了眼江慎,钻到了小萧阳后面,小萧阳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解释说:“他胆子小,怕生。” 江慎冲他笑了一下,那小孩儿反而缩的更回去。 江慎从零钱里又摸出来一张,放在摊位上,说:“买个雪糕吃。” 小萧阳身后就又露出半个脑袋,半只眼睛秃噜着看江慎,很害羞的样子。 江慎后知后觉自己形象不太好——湿漉漉的旧外套,凶神恶煞的寸头。 但是好像他穿这个才觉得自在。 江慎罕见地跟不熟的人寒暄,说:”你现在也不错。“小萧阳满头雾水,哈哈了两声:”呃……是,不错。“提着杨桃漫无目的地逛,搭着市交车回到城东,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己给江翠兰租的房子附近。 太阳很大,衣服已经半干了,江慎坐在树荫下啃完了一只没熟透的杨桃,吃到最后舌头发涩。 垟城盛产杨桃,他买了两箱,都落在船上了,不想空手回来,就又买了几只,原来不好吃。 袋子里还有四只。 江慎走到小区门口,在门房放了个信封,告诉门房会有一个姓江的女人来取,然后去了旁边小卖铺给江翠兰打电话,响了很久,终于通了,江翠兰听起来很忙,春风满面地问:“谁啊?什么事?” 江慎说:“在门房留了东西,有时间你去拿。” 以前也是这样的,他一个月往旧家筒子楼附近的小卖部放一笔钱,几乎不跟江翠兰碰面。一般江翠兰会寒暄几句,喊他去家里住几天再走,这次连寒暄也没有,江翠兰似乎忙着抓牌,急急忙忙嗯了几句说知道了,其间还混着听牌糊了之类的惊呼。 江翠兰这几天牌运奇好,逢赌必胜,就这三天得的彩头已经能抵平被偷的那几万块了,她越打越大,正是深陷其中的时候。 江慎放下电话,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晃悠。 三天了,该回家了,但是他有点害怕见商暮秋,上次他们闹矛盾的话题无法解决,自己更是在商暮秋不允许的情况下离家,出门的三天发了三十多条短信,商暮秋一条都没回。 江慎想起纹身店的窗户一直没修,路过五金杂货店裁了块玻璃,簕不安的酒馆关门了,门口挂着铺面转让的条子。他之前好像因为家里的事颓废了挺长一段时间,最后说咽不下这口气,回家去了。 刘最还在树下卖核桃,看见江慎出现打了个招呼,问他顺不顺利。
80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