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忽然就泄了气。 “没活腻。”江慎说:“要是你没抓我,我可能已经走掉了。” 他就是怕现在闹起来动静太大惊扰商暮秋,打算在外面避一避,等商暮秋走了再处理。 商暮秋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要我夸你?” 江慎道歉:“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应该问你那种话,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说着,江慎低低咳嗽,刀锋离远了点。 但是商暮秋脸上本就冰冷的笑也没了。 咳完了,江慎后知后觉自己语气太强硬——露出愤懑乖戾,就不像心无芥蒂了。 这不应该,他不想被看出来在介意以前的事,也不想被看出来自己不舍。 江慎缓了语气:“放了他们吧,他们又没犯什么错,也不是故意帮我瞒着你的,是我说谁也别告诉,我自作主张的,别连累他们。” “……哥。” “哥?”商暮秋重复,似是嘲笑江慎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江慎:“……” 商暮秋转着刀柄挑着江慎下巴,“那我现在把人扔给周晓强,看看他会不会网开一面?” 江慎愈发沉默。 虽然事实是刘最是个吃不了亏的墙头草,胡欢喜头上有人罩着,周晓强那伙人刚回晏城,消息没那么灵通,暂时还找不到胡欢喜的麻烦。 雨下大了,刘最的嚎叫愈发惨烈,江慎再次恳求:“放了他们吧,怎么处理我都行,跟他们没关系。” “我怎么敢处理你?”商暮秋讥诮道:“你一片好心也是为了省我的麻烦,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江慎依然无言,冷淡的脸越发苍白,商暮秋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表,戴回手上,又从江慎上衣内袋摸到了一张名片,拿出来看了看,撕了。 江慎抬手争夺的动作幅度不小,但是没来得及,商暮秋避开他的手丢了碎纸片,轻飘飘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滚吧,带着你的人一起。” 持刀的手果然毫无阻碍推开了,江慎从他怀里脱身,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回头看到商暮秋就坐在那儿,没有反悔的意思。 他还以为商暮秋这么大张旗鼓,会跟以前知道他又去打黑拳的时候一样,关着他抽一顿,狠狠教训一顿。 江慎大步往外走,走到浮桥上的时候脚步趔趄,晃晃悠悠蹲在石柱边给胡欢喜解绳子,解开了又去捞刘最,两个人扯着栏杆爬上来直打哆嗦,尤其刘最,连打五六个喷嚏。 刘最指了指仓库里面,眼神问江慎怎么回事,胡欢喜抱着胳膊打哆嗦,江慎把自己的夹克给了胡欢喜,说:“走吧。” “完了?”胡欢喜牙齿打颤地问。 江慎没说是与不是,搀着胡欢喜往北滩的方向走,刘最不时回头确定后面没人追,然后问江慎:“你们真是兄弟?” 江慎说:“不是。” 胡欢喜缓过来了,也心有余悸往后看,问:“就这么走了没事?” 江慎说:“他让我走的。” 胡欢喜加快脚步:“那我们快点跑!免得秋哥反悔,太他妈吓人了我靠!” 江慎脚步一顿,又走了几步,等到主路上忽然停脚了。 胡欢喜问他怎么不走了,催促道:“这么大的雨,赶紧回啊!” 说着,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江慎放开胡欢喜:“你们先走吧。” 胡欢喜吸了一口气,明白江慎终于下定决心了,又是欣慰又是敬佩地一拱手:“你保重!”,然后扶着刘最跑了。 江慎看着他们离开,捂着肩膀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刘最看愣了,喊了两声没喊住,问胡欢喜怎么办,胡欢喜摆摆手:“没事,死不了,咱们快跑吧!” ——就顾着劝江慎了,忘了谁才是真瘟神,以后再管江慎跟这人的事他就是狗! 【作者有话说】 江慎:脑子一热决定攻略我哥,祝我好运吧读者酱~(就是说隔空do了是什么鬼!好超前的描述啊给我吓坏了!)
第27章 暂时是 江慎跑回废弃仓库的时候,商暮秋站在门口看雨。 雨越下越大,落在屋顶汇成水流,顺着屋檐流下来,将内外的空间隔开,也使得江慎无法看清商暮秋的表情。 他脚步慢下来,站在逐渐瓢泼的雨里剧烈喘息,剩下几步,不知怎么就走不过去了。 水也顺着江慎的面颊往下流,他有点睁不开眼,听到很模糊的问话:“回来做什么?” 江慎:“你为什么撕我的东西?” 商暮秋的回答冷漠到没有一丝起伏:“一张废纸,没什么用。” 江慎心说,是有用的。 徐茂闻把名片给他的时候他想过要不要给回一个电话过去,后来没有,但他还是留下了这张名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后悔,很想联系商暮秋。 ——在他想好不要再打扰和麻烦商暮秋的时候,他忍不住给自己留了一颗后悔药,哪怕不会吃,和那间纹身店一样,作留念也好。 簕不安跟他亲生父亲关系很差,但是跟家里的某个哥哥关系还不错,簕不安经常在喝醉了之后发酒疯给对方打电话发疯,絮絮叨叨指责他们的父亲是个没有家庭观念没有社会责任的人渣,对方总是沉默听着,等簕不安发完疯,让他少喝点,然后挂断。 江慎不喝酒,江慎也没有商暮秋的电话。 现在他有了,还没来得及打过一次,他们之间好不容易重新有的联系,被商暮秋亲手撕了。 后悔药也过期了。 江慎说:“那是我的。” 商暮秋定定望着江慎,不说话。 “是我的!”江慎固执重复,怕雨太大商暮秋听不清,很大声道:“是我的东西!” 无论江翠兰还是商暮秋,他们总是很随意拿走施舍的东西,从来都是。 “现在不是了。”商暮秋说:“我让你滚。” 地上积起水洼,雨滴砸下来,溅起尺余水花,江慎像是被雨水砸得站不稳般,很难受地退了半步,视线中商暮秋的脸更加模糊。 江慎说:“好,我走。”但是脚下一动不动。 商暮秋的声音隔着雨幕很模糊:“滚吧。” 对视顷刻,江慎忽然拔腿越过雨幕冲进了屋檐下,商暮秋被撞得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的同时捞住踉跄的江慎,江慎从他怀里抽出了短刀,蜿蜒的水顺着江慎的面颊和身躯流到他原本干燥的衣服上,江慎喊:“我欠你的!” 商暮秋叫自己别恨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恨商暮秋什么,商暮秋说他们各自欠了彼此,可他能想到的全都是自己欠了商暮秋。 从第一颗糖开始他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他从来没想赖账,可是商暮秋又忽冷忽热,时而要他记着,时而要他滚开。 他感到不平,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申什么冤,按理说人不应该索求无度,但是偶尔他也会想,既然迟早要丢了他,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他,要捡他? 为什么不让他自生自灭,真的死在外面? 要是从来都没有过也就算了,偏偏对他好过。 肩膀渗着血,短刀搭在了锁骨前,脸上除了冰凉的水还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江慎吼:“我欠你一条命!你要不要?” 但是他只有一条,还了商暮秋就不能还江翠兰了。 商暮秋眉眼发寒,语气没有起伏:“好,还我。” 江慎提起刀不带犹豫地往下捅,被一脚踹进雨中,刀也掉在一旁。 他捂着肩膀没能起身,商暮秋走过来蹲下来拧着他领口问:“这是干嘛?威胁我?” 江慎被雨点砸得睁不开眼,赌气似道:“你管我!” “好,我不管你。”商暮秋捡起刀递进他手里:“那你捅,多捅几刀。” 江慎捂着脸,水从指缝流出来,很痛苦地吼回去:“你让我怎么办呢?” 商暮秋提着江慎丢到屋檐下,自己也跟过去蹲下,江慎眼圈红透了,捂着脸靠在门前: “我怎么都做不对,我就想……就想让你顺心一点!” 就想让他顺心点,商暮秋想割舍过去他就自觉离开,这些余下的麻烦他也想收拾干净,让他们别去打扰商暮秋,但是商暮秋居然还是不满意。 “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江慎放下手,脸上的液体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你以前会告诉我的,这次你也告诉我行不行?我猜不透你。” “你到底要不要我?” 商暮秋说:“十三分钟。” 江慎没能很快反应过来,商暮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反问:“你想怎么样呢?” 江慎说:“我想让你高兴。” “江慎,帐要一笔一笔算。”商暮秋说:“你问我想要什么,你能还我什么?” 江慎说:“我跟你走。” 他不管了,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箴言,去他妈的不想给商暮秋找麻烦,去他妈的早晚有一天。四目相对。 商暮秋的头发也被雨水冲乱,随意的散在额前,脸上有零星的水珠,神情有动,但是江慎未能从那一瞬间的变幻中读出高兴或是不悦,同意还是拒绝。 他只好再次开口:“你那天说要带我走,我可以。” 虽然他不确定那天商暮秋说这种话是为了讽刺他还是带了那么万分之一的真心,但是这一秒他受不了了,受不了再这么猜下去,受不了被商暮秋冷漠地质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三年没能带走他对商暮秋的渴慕,思念反而在他们重逢之后反噬。 商暮秋轻笑一声,意识到自己在与江翠兰的权衡中幸胜一筹。 但是赢了江翠兰没什么意义,甚至不能说是荣誉——沦落到跟江翠兰比个高低这件事对他而言其实是侮辱。 商暮秋问:“跟我?做什么?”江慎不知道。 他不是商暮秋的弟弟,不是商暮秋的帮手,也没做成床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 商暮秋很绝情:“不知道就滚。” 江慎从面上逐渐流干的雨水中品出一星点咸味,随后心中弥漫开大片怪异的酸涩。 嘴唇艰难翻动:“……哥。”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挑了自己想做的。至于能做多久,他不知道,但是最差也就是再被抛弃一次,他已经习惯了,不再觉得难以接受。 商暮秋擦了江慎眼角一下:“不算蠢。” 江慎欠他的,他欠江慎的,慢慢还吧。 ——江慎回头用了十三分钟,要是再晚两分钟,他会打断江慎的腿。 商暮秋说:“暂时是。”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都疯疯的! (555周末去长安两日游了,玩得很开心,然后赶路回来疯狂码字,白天游四方晚上补裤裆了属于是,来晚了给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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