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手绕到他后颈处,捏了捏。 “………”甘迪轻嘶一声,眯起了眼。 既然我回来了,那他后颈处的供药装置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以后我们的发情期都会一同度过。 alpha的腺体其实也是很敏感的,做爱的时候如果捏一捏揉一揉,有时候他们就会爽的把不住精关,颤抖着一泻千里。 但是甘迪的腺体还在恢复期,给我这样一弄估计是又痒又有点疼,还有些爽的。 “这里呢?”我轻声问。 “还疼不疼?” 我的指尖碰着alpha的后颈,表面已经恢复好了。 看不出来之前被直径极粗的针管长期插入最敏感的腺体,昼夜不停的取出他身上… 带着血的信息素。 用胶带固定的留置针,连接着细长的导管,里面是红色的液体。 甘迪就是带着那些东西,去给我们铲雪,去和我钓鱼,来给我送水果…… 是很疼的,那针管我见过,足有小指那么长,直径是肉眼可见的,大约有接近一毫米,大半根插在他的后颈处,医生解开他的胶带的时候,alpha的脖子上都是淤青。 如果不这样使劲的固定住,那针头就会在他的腺体里搅拌,只会让他更不好受。 但是他说。 “不疼的。” “………” 我知道他在撒谎,但是我没办法拆穿他。 我无奈。 他反而有些紧张了。 我抬了抬头,示意他。 他会意,就又讨好又可怜兮兮的来亲我,细密的吻落在我的鼻侧,脸颊,唇沿和下巴颏。 甘迪用高挺的鼻梁来蹭我。 一边喊我。 “陈…不要生气……” 他亲亲我,只是单纯的嘴贴嘴,一遍遍,一下下的重复。 “老婆…” “……宝贝。” 直到我回吻他为止。 他才放松下来,只是用额头抵着我。 因为我消气了。 这个姿势… 有点像,我逮着他俩出逃的那天晚上似的。 ………… ……… …… 在我问完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预设应该是在四五年之后取出的东西提前拿来之后。 屋子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甘迪和安莱像是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两个人都傻了。 像是装盲人的魔术师在舞台上蒙着眼睛进行表演,结果谢幕的时候发现自己弄反了方向,把全是机关的那一面朝向了观众。 怪不得全场鸦雀无声,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掌声呢。 甘迪不安的吞咽着口水,不似刚才的镇定,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大腿,快擦出火星来了,之后才问。 “你……记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而又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害怕我还是害怕那些记忆。 “差不多吧?”我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后他俩同时……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比阎王爷通知今晚来收他们的狗命都吓人似的。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抖得跟筛糠似的。 这我在梦里还真没见过。 早在我,失去记忆之后第一次见安莱之前,我就在… 很频繁的做梦。 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就像是婴儿不会有梦一样。 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又怎么能在潜意识里想象出来… 那些景象呢? 我已知的记忆断断续续,有大学,有高中,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梦见那些和我格格不入的东西。 不仅仅是指那恢弘大气的庄园,成堆的奢侈品,还有昂贵的古董或者是首饰。 我之前有过女朋友,没有任何和同性交往的经验… 自然也不可能会梦见自己和男人做爱的场景。 和不同的人。 并且大部分时候是…非常享受并且投入其中的。 一直到蒂卡嘴里不经意出现了那个名字,我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字眼,无法不去控制的脑子被它填满。 再回想我和甘迪安莱的那次见面… 其实是对陌生人来说很失礼的。 我不是那种鲁莽而不知进退,会让别人为难的坏家伙。 但是那天之后,原本模糊不清的梦清晰起来,每一个在白天看过似曾相识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刻在我dna里似的。 甘迪还谨慎的问过我… “陈,”他咀嚼这个对他来说或许是熟悉的有些陌生的字眼,打量着我,斟酌的询问,“你…记起来多少了…?” 十之八九吧。 梦唯一的坏处就是,它是没有逻辑顺序的,或许前一天我还梦见我在厨房又做出一锅失败产品,气的把东西掀了,刚过我肩胛骨的,面容稚嫩许多的安莱靠在我身上撒娇,要我别生气了… 第二天就是我恍惚的坐在一片黑白的世界里,一低下头。 被我弄的鲜血淋漓的手指里蜿蜒爬出带着刺的花蔓。 梦里我会收到来自安莱歪七八扭画着我和他的节日贺卡,今天写了关于我的小作文,我牵着他走在落满枯黄落叶的路上,他一年一年的逐渐要赶上我的身高,并列在一起的影子逐渐远去。 又或许是来自甘迪的各种礼物,每年都要过12个情人节的我被他觉得我会需要的东西淹没,还可能是某天窝在壁炉旁边睡觉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察觉到被人动作轻柔的打横抱起来把我送回卧室里… 但有时也会是在黑暗里,寂静无声的世界中,突然落到我胀痛的腿心,把我抽的绷直了背呜咽的鞭子和…残酷的吻。 温馨的回忆和不好的经历比例大概是四比一。 应该是看时间来的。 除此以外还有…我完全没有印象的片段。 比如… 我不知道这栋别墅是我什么时候买的。 按道理来说,应该记忆很清晰才对,因为买房子对于我来说有一种…成家立业了一样的仪式感。 我问了甘迪,他也有些惊讶… “那时候…你想出去散散心,就买了这栋房子,没有告诉我们…” 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的时间线有一块是接近空白的。 完全对不上。 就是在我,打掉了和安莱的孩子之后。 没有梦到过相关的内容。 从来没有过。 除去这块之外,还有我出事前的那接近一年的记忆也很奇怪。 但是这部分不是完全空白的,让我觉得混乱是因为… 它太芜杂了。 幻象和现实完全让人分不清楚,我一时会变成滥用暴力的偏执狂,对着甘迪和安莱拳脚交加,发泄我的愤怒,又有时候像一块木头一样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很极端的情绪,我的世界都是非黑即白的,只有一个人…是有色彩的。 一个女人格外的鲜明。 是艾莎。 却也…不全是她。 我后来去过我曾经住过,生活过的那个地方,仅仅是站在花海之外,都能感受到那让我心悸的熟悉感。 路过遛马的大爷跟我聊天,他啧啧摇头,说… 两年前这个地方失火了,连带着周围的几片花田都未能幸免。 本来算是当地著名的一个小地标了,有一片园林片区一直是开放观光的。 结果它就像是个超大号香薰一样,燃起来了。 香味飘了十几里。 庄园焚烧殆尽了,但是好在玫瑰们还在。 我走在残垣断壁里,还遇到了带着摄像机偷偷溜进来拍照的人,他们在一处看起来就烧的很有艺术感的墙壁上涂鸦合照。 我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们一会儿。 这儿是厕所啊,厕所的墙。 傻孩子们。 我婉拒了他们问我要不要一起打个卡的提议,背着包往我的目的地去。 整个城堡真正漂亮的地方我才不告诉他们呢。 到了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看着已经稀烂的楼梯和旁边还能勉强坚持住镂空了一部分的石墙,精致华丽的地毯被烧的破破烂烂,像是抹布一样挂在一边。 地上还有玻璃的碎屑和断裂的焦黑木头块。 ………好吧… 感觉好像确实没有厕所那边好看… 难怪这里连涂鸦都没有。 我蹲下来把包拉开,从里面掏出一堆纸一样的东西,又把它们叠好组装起来,然后… 掏出了打火机。 忙了一下午,天色已经渐黑了,灰头土脸的点着了打火机,半边火光舔舐着我的脸的样子肯定有点阴森。 这也是我为啥不让甘迪和安莱跟过来的原因。 我有预感,我要是敢在这个地方掏出任何跟火有关的东西。 打火机,蜡烛,石棉,甚至打火石。 他们都会把我钦定成潜在的纵火犯,毫不犹豫给我来一针镇定剂。 开玩笑的,他们不敢。 跪着并排在旁边磕头求求我别这么做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 我点燃了圆圈圈的纸钱,叹了口气。 “艾莎,”我跟我喜欢过的女孩子聊天,“你可别说我不惦记你啊。” …我就是来给她扫扫墓。 我还很贴心的准备了一打假美钞,定做的时候师傅还问我要不要在一百美金上富兰克林的头像下面写点什么… 天地银行发行之类的正楷小字。 我说不了不了,原汁原味一点呗… 写个Heaven and Hell(Joint issue)* 注释:天堂地狱出品(联合发行) 师傅用你他娘真是个天才的眼神钦佩的看着我。 他来美务工这么多年估计在干殡葬这行的职业生涯里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耶稣和撒旦在我的纸钱上相亲相爱。 定做这一捆钱的价格都快赶上真钱了,我给它撒火里,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 艾莎,我这可真没亏待你,甘迪和安莱顶多给你送花送纪念品。 每年给你烧纸的可只有我。 天色黑下去了,夜风呼呼地吹着跳动的火焰,把被融化的灰烬卷走。 我看着地上一个小小的漩涡。 风把纸钱聚集在一起。 听老人们说,这是收到了的意思。 你那么多玫瑰,我就不送你花了,明年给你烧点金锭子。 我看着灰烬里的火星,上前去把它弄灭了,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这边是郊外,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好啦,夫人,”我跺了跺脚,“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 一片灰落到我手上,轻轻一碰就化开了一半。 “…不要等我咯。” 希望我再过几年来烧纸那边是无人应答。 那时候她一定早就一边骂着我这个狗男人一边怒气冲冲找孟婆要了汤,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过了奈何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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