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会儿,他撕掉了糖纸,将棒棒糖含进了嘴里。 他只是轻轻舔了两下,像是品尝味道一般,下一秒便用牙齿咬碎了,吃得很急切,就像是,那送到嘴边的不是糖果,而是什么救急的药物一般。 还没到车库,白洛鸳就已经将那块糖吃光了,他舔了舔唇,车一停稳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招呼林景遇和祁云,扔下两人径直朝着别墅走去。 而祁云也没想到自己停车的空档,白洛鸳便自己先走了。看过去时,白洛鸳只留给他们一个单薄的背影,已经是走到别墅门口了。 祁云心脏一阵紧缩,暗叫不妙,他拍了拍大腿,“景遇,我们赶紧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一来就见笑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站在我后面就行。”祁云边走边叮嘱道。 “好。” * 白家的老宅是上百年的建筑,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经过几次修缮,现如今是栋气质低调稳重的二层小别墅。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白洛鸳的爷爷坐在丝绒沙发上,身侧站着两位专门服侍他生活的女佣。 坐在侧边沙发上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一米七左右,长得很壮实,看上去精明又老道,女的则比较瘦弱,蹬着细高跟,披着大波浪卷棕色长发。 白洛鸳眸色微暗,朝客厅走了过去。 客厅里闲聊的几人听到他的脚步声,纷纷看过来,一见是白洛鸳,那瘦小的中年女性顿时咧开嘴笑道:“唉哟,小鸳总算是回来了。” 白洛鸳噙着一抹微笑走到客厅里,并没有理会女人的问好,从老人坐着的沙发后走过,轻轻一碰老人的肩膀。 “爷爷。” 他未做停留,就从沙发后面绕到了前面,耳边传来他爷爷佯怒的训斥:“臭小子,办这点事怎么需要这么久?人呢?带哪去了?” 白洛鸳捏了捏耳朵,笑意不减,“爷爷,别着急嘛,这不是看到家里来人了,先赶过来问候一下。我这样,算是懂礼貌了吧?” 白洛鸳的爷爷叫做白麟,非常简单却足以概括他一生的名字,“金鳞岂非池中物”,尽管白家的产业起步很早,但真正发扬光大,还要从他爷爷这一辈说起。 而如今,他爷爷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了,年纪超过六十,依旧精神矍铄,骨头硬朗,头发都还是灰色的,坐在沙发上身板如松,气势如虹,看着也不过四五十岁。 白麟瞅了白洛鸳一眼,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吃错药了?” 白洛鸳扯了下嘴角,没有应他的话,眼睛瞥向眼前的中年男性,祁俊,这是他母亲的亲哥哥,他的亲舅舅,而旁边的女性,吕思悦,自然就是他的舅母。 白洛鸳含笑道:“舅舅,这么晚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分明是笑意盈盈十分和善的模样,祁俊却不禁露出了一抹紧张的神色,尽管很快就将这抹情绪压了下去,但随着白洛鸳的逼近,祁俊那张硬朗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些许的紧绷。 “小鸳,我来找你爷爷商量点儿事——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客厅的天花板,随之而来的是属于女性的尖利的惊叫声。 林景遇和祁云走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面,白洛鸳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上一秒还在面色和善地与人交谈,下一秒,却猝不及防抬起腿,猛地踹在了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看着不是健壮的体型,脚上劲似乎不小,又或者用了巧劲,一脚下去,竟直接将那中年男人踹翻在地,紧接着,不顾周围人的惊叫声,毫不迟疑对倒在地上的男人补了两脚。 祁俊猝然跌在地上,艰难地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稍稍一动,被江予鸳踹到的位置就疼得厉害,江予鸳又加了两脚后,肺部立刻涌上血腥味来,他猛地咳了两声,直接咳出了一口血来,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旁边的女人惊惧地扑了上去,尖叫地抱住祁俊,“老公!” 祁俊艰难地喘着气,抬眼看向白洛鸳,白洛鸳俯身下来,笑意依旧浅淡和悦,看在他眼里,却像是一只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般恐怖。 “舅舅,我不是提醒过你了,未经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入老宅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他漫不经心地踢了踢男人的腰,讥讽道:“这就是后果。” 祁俊几乎被他这幅奚落的态度气得再次吐血,很想破口大骂,却碍于胸口太痛,实在无法发出有气力的声音。 吕思悦朝着白洛鸳扑上来,尖叫着:“白洛鸳!你个贱人!” 白洛鸳一把抓住她扑过来的手,挑眉道:“舅母,忘了告诉你,老宅的家庭医生回老家省亲了,你最好快点叫救护车,否则死了丈夫,你再想找下家可不是件容易事。” 吕思悦表情一僵,随后猛地甩开了白洛鸳的手,又柔柔弱弱地栽倒在白麟脚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挤出了几滴眼泪。 “伯父,你看看小鸳他……他怎么能打自己的舅舅!这可是亲舅舅啊!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吕思悦哭叫着。 白麟瞥了白洛鸳一眼,一敲手里的拐杖,厉声道:“去叫救护车。” 他一开口,立刻就有佣人按指令拨出了电话。 吕思悦依旧扑在地上含着哭腔控诉着,“以前外面有人说小鸳忤逆不孝,说他六亲不认,我跟他舅舅都、都还替他说话,想着多多少少帮他挽回一点名声。” “可您看看,看看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上来还没说两句话就打人?别说我们没什么矛盾,就算有矛盾,你面前可是自己的亲舅舅,是长辈啊,这怎么能上手打,这都不能用不孝不敬来形容了,只有人渣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啊!” 吕思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身后躺在地上的祁俊也被家里的佣人扶了起来,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颤巍巍地指向白洛鸳:“你个……不肖子孙!” “伯父!”吕思悦大叫一声,对着白麟猛地磕了一个响头,伴随着祁俊的咳血声,她呜咽道,“您一定得为我们主持公道!这人怎么能光长一张俏脸,一点良心都不长!伯父,小鸳把他舅舅打成这样,您得给我们拿出个说法来。” 然而,哪怕她都跪下了,白麟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个只会护着狗崽子的老东西! 吕思悦越想越气,脸色突然一横,她麻利地爬起来,顺手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起身的一刻就朝着白洛鸳猛砸过去。 一声声尖叫和惊呼声掠过,现场越发混乱,吕思悦哭了太久,猛地起身头有些发晕,她勉力站直身子,却陡然察觉,预想中高跟鞋正好砸中人脑袋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来过。 她又急又惧地抬眼一看,却见一个陌生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把白洛鸳挡在了身后,扔出去的高跟鞋被他甩到了十米之外。 那是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相貌十分出众,吕思悦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否真的见过,她皱眉说:“你是什么人?” 林景遇没有回答她,而是专心地扶住白洛鸳的腰,帮他站稳了身体。 吕思悦看到白洛鸳那张毫发无损的脸,顿感又气又恨,也顾不得管这个青年了,作势又要朝着白洛鸳冲上去,一副拼命的模样。 一道浑厚的声线陡然响起:“拦住她!” 那是……白麟的声音。 转瞬间,吕思悦面前就站了两个健壮如山的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吕思悦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恨恨道:“白老,您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白洛鸳就是因为有您纵容,才长成现在这幅德行!白家出了这么个败类,就是给祖上蒙羞的!” “够了!”白麟厉声道。 对于白麟,吕思悦打心底还是有些畏惧的,对方一发怒,她条件反射板打了个哆嗦,微微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多言了,面色阴郁地回到祁俊身边。 祁俊在佣人的搀扶下捂着胸口勉强站住,他看向白麟,开口只有两个字,语气颇显尊敬,“白老。” 白麟并不看他,慢声做了安排:“先去医院治伤。” 随后,他转头瞪了白洛鸳一眼,“祁云,把他关禁闭室去!” ----
第7章 禁闭 一切安排妥当后,客厅里只剩下了林景遇和白麟,以及清扫“战场”的三两个佣人。 白麟站起身来,林景遇发现,白麟身体十分硬朗,起身时根本没有借助外力,也没有依靠放在旁边的那根拐杖,动作十分利落地站了起来。 白麟走到林景遇面前,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清明的眼睛里慢慢浮上一些热意,蒸红了眼窝,他哽咽道:“你就是阿远的孙子,林景遇是吧?” 林景遇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默默应了一声。 白麟哀叹了一声,“阿远年岁明明比我小了不少,没想到……” 林景遇默然无语,垂下了眼眸。 白麟紧紧握着他的身轻拍了两下,“长得可真俊,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你多大了?” “19岁。” “19岁,在上高三,对吗?”白麟喃喃道。 “是的。”林景遇有问必答。 “挺好、挺好。”白麟又叹了一声,“不过阿远也真是的,性格还是这么扭,他要是早一点寄信过来,我就能把你们爷孙俩都接过来了。” 林景遇垂眸低声道:“我爷爷……不喜欢麻烦人。自己晚年间身体不便,也不让我回去照顾。”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倔呢。”白麟拉着林景遇围着他爷爷的往事聊了一会儿,客厅里的佣人便已经收拾好,纷纷离开了。 白麟摇头道:“今天真是……让你刚来就看笑话了。白洛鸳那混小子做事没个分寸,脾气还差,天天给我惹祸,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他虽然在数落着白洛鸳的不是,语气和神态却不见真切的嫌恶。林景遇安静地听着。 “小遇,你以后便好好在白家待着,把这里当自己家。我已经嘱咐好了,家里上上下下都会拿你当白家少爷伺候。阿远的孙子,就是我的亲孙子,在家里别客气,有什么事就叫人帮你做。” “还有,”白麟特意强调,“白洛鸳那小子要是叫你干什么,你也不用搭理,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过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白麟领着林景遇上了二楼,推开其中一间房,是一件收拾整洁、各种用品都是全新的十分敞亮宽阔的单人卧室。 “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卧室,你睡两天,试试舒不舒服,不行地话就跟祁云、或者跟我说也行,让人给你换一套。” “谢谢……”林景遇撞上白麟投递过来的期待的目光,嗓子哽了一下,他想起白洛鸳的嘱咐,把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说,“谢谢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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