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贺易繁明知这样会有触碰白洛鸳伤心过往的可能性,却依旧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他,这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果然,白洛鸳在听到“生日”两字时,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脸庞,表情一阵恍惚和抽离,随后紧蹙起眉心,问:“谁告诉你的?” 白家所有人的私人信息都被他在网上消除了,几乎没人能公开查询到,知道他生日的,也只有跟他认识的一部分人。林景遇来到帝都半年,没人告诉他的话,怎么可能自己知道? “贺易繁。” “贺易繁?”白洛鸳蓦地张大眼睛,语气颇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白洛鸳没有想清楚,可林景遇这个当事人却对贺易繁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不想白洛鸳为了这么一个人烦恼,于是矮下身,蹲到了白洛鸳面前。 “你做什么?” 林景遇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白洛鸳,我从云叔那里听说了一些过往。” “……”白洛鸳眸色一暗,错开了脸。 “我相信,伯父伯母深爱着你,你降生的那一天,一定是他们一生中最喜悦幸福的一天。”林景遇将脸颊贴在白洛鸳的腰腹处,听着他脉搏震动的声音,“所以,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一直陷在亲人离世的悲痛中,甚至排斥自己的生日。” 白洛鸳仰头听着林景遇温柔的声音,眼眶渐渐热了起来。 “但是……”他捂住双眼,浑身的力气都被卸去了一般,伏倒在林景遇肩上,声音哽咽不已。 林景遇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双唇贴着他的耳垂,姿势近乎于亲吻,“但是,白洛鸳啊,你想过没有,你不过生日,若是错过了伯父伯母的生日祝福,该怎么办呢。” 白洛鸳怔忪了一会儿,然后破涕为笑,伸手捏了一把林景遇的脸,恶声道:“油嘴滑舌。” “不过,我接受你这种说法。” 白洛鸳望向深蓝色的夜空,他一直相信着,爸爸妈妈一定还在某处看着他、等着他。当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时,竟有另一个人也如他一般这样相信着。 尽管他明白,自己的确是在痴心妄想,而林景遇,也只是为了安慰他而已。 可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一起做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已经弥足珍贵。 林景遇看着白洛鸳脸上的阴霾逐渐褪去,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好景没两秒,白洛鸳又突然想到什么,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 白洛鸳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激光灯一般扫视了他一遍,咬牙切齿地说:“我问你,你在那工作,被人占过便宜吗?” 林景遇快速地摇摇头。 白洛鸳撇了下唇,正欲开口,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推开林景遇,又是猛地弯下腰,将喉管里涌出的液体吐了出来。 他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已经是清液,胃部一阵痉挛,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跪倒在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林景遇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伸手按在他的腹部,轻柔地揉按着那抽搐着的部位,恰到好处的热量隔着一层薄衬衫传递至白洛鸳的身体。 “呜……”白洛鸳呼了口气,挨过那一阵剧痛后他才发现,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回家吧,你得吃点粥,再吃胃药。” “好。”白洛鸳扯开胸口的领带,又解开两颗扣子,缓了缓呼吸,“走吧。” 明明两条腿都还是颤抖着的,脸色更是虚弱得厉害,还偏要逞强,林景遇微微眯眼,伸出胳膊拦住白洛鸳的腰,然后单手穿过他的膝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白洛鸳下意识勾住他的肩膀,反应过来后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薄红。这个姿势,不就是公主抱吗? 白洛鸳一向厚脸皮,被人端茶倒水捏膝揉肩跟个大爷似的被人伺候也毫不羞耻,但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他,白洛鸳难得脸红了一次,“你干嘛这样?” 林景遇无视了他的质问,面不改色地往老宅走去,“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喝酒了吗?” 还是喝到呕吐、胃痛的地步。 虽然是平静无波的语气,白洛鸳却莫名读出了责怪的味道。没错,他的确答应了林景遇,然而,他虽然有些心虚,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这不是应酬嘛。而且,谁让你惹我生气的!” 林景遇脚步一顿,而后继续稳步前行,“我知道错了,那你、原谅我了吗?” “勉勉强强吧。” 你也可以、不要这么轻易原谅我。林景遇在心中道。 “话说回来,你在那真没被人占便宜?” ----
第39章 受伤 白洛鸳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因为他很清楚,那个酒店表面上正经,但就像今天酒桌上一样,实际上有很多隐藏服务,即使是一个普通送酒的服务生,哪怕不是出于自愿,一旦被有权有势的看上了,也难逃魔掌。 “……”林景遇低头看了白洛鸳一眼,不禁失笑道,“真的没有,如果你实在不信的话,可以扒了我的衣服检查。而且我这样的,要占便宜也是我占别人的便宜可能性更大一些,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就像现在,白洛鸳被他抱在怀里,胸口衣服大开,锁骨都露出来了,柔软的腰肢也在他的掌控中。分明自己就在被别人占便宜,却无知无觉,还在反过来关心别人。 白洛鸳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但还没两秒,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一把薅住林景遇的衣领凑到他颈前闻了两下,他没有注意到林景遇突然的身体僵硬,只是皱起眉头,脸上重新布满不悦:“你是不是喝酒了?” 林景遇脚步一顿,而后边走边说,“今天学校里开百日誓师会,结束后和班上同学聚会,喝了一杯。” 白酒的酒味要比其他酒更浓更烈一点,只是白洛鸳也喝了不少酒,身上缠着其他味道,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林景遇过于坦诚,让他连追究都追究不起来,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原来还有一百天你就要高考了,”白洛鸳望了望深蓝色的夜空,回想起和林景遇初见时还是上一年的秋季,他不由得感慨道,“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马上又板起脸来,有模有样地教育林景遇,“专心复习,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既然你说了你要考菁大数学系,那我就当你言出必行,如果做不到,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林景遇无声笑了下,“好。” 到了老宅门口,林景遇才将白洛鸳放下来,老宅里灯火通明,大开的灯光照得有如白昼,一看就知道爷爷没睡等着他呢。 白洛鸳颇为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朝林景遇摆摆手,低声嘱咐,“一会儿你就直接上楼。” 林景遇表情微凝,没有回应。 两人甫一走进门,一个偌大的四方枕头就径直朝着白洛鸳飞了过来,白洛鸳手疾眼快地接住枕头,还没等看清楚,耳边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白洛鸳!你又去哪给我整了一堆幺蛾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答应我什么了还记得吗?”白麟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楼层都颤了两颤,他大步朝着两人走过来,脸上表情又怒又急。 他停在白洛鸳面前,眼睛如激光灯一样从上到下扫了两人一遍,鼻翼里飘进浓郁的酒味,顿时气得发抖,“你个混小子,又去哪鬼混了!” “爷爷……”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啊!”白麟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的话,惊怒道:“半夜十二点了都不回家!打电话也打不通!白洛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是不是就得打断你的腿,你才能老实上一两天!”白麟越说越急,气血上涌,连眼睛都气红了,他一时被白洛鸳气得失去理智,边说边抬起手中握着的那根没有什么用处的拐杖,径直朝白洛鸳挥过去。 白洛鸳见他爷爷因为等他眼里都熬出了红血丝,分明在发怒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担忧,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确太情绪用事了,所以那实木拐杖挥过来时,他也就没有躲,只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划过一道“呼哧”的风声。 啊……他不会真要被打残了吧。 随着拐杖重重撞击□□的声音响起,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耳边却传来一声克制的闷哼声,白洛鸳心里一惊,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林景遇不知何时挡在了他一旁,替他挨下了那一下。 “林景遇!” “景遇,你……”白麟因为在气头上,根本没收力道,那实木拐杖切切实实地打在了林景遇的后背上,那薄薄的校服都被打出了一道印子。 林景遇握住白洛鸳的手腕,看向白麟时露出了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爷爷,今天是我做错了事,让白洛鸳生了气,才晚归的。” 白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松了手,拐杖掉在地上,他看着把白洛鸳护在后面的林景遇,以及面露心疼的白洛鸳,心绪一时复杂,嘴角动了动,叹了口气,别开视线道:“上去吧。” 白洛鸳赶忙拉着林景遇上楼回了卧室,他让林景遇脱掉上衣躺在床上,从储物柜里翻找出一个药箱,走过来坐在床边上。 结实的背肌上清晰印出一道猩红的印子,最深的地方都渗出了不少血,白洛鸳小心用湿巾擦拭着那道伤痕,眉心紧蹙起来,“林景遇,你是傻子吧。” “要是不想让我挨打,你不会拉我一起躲开吗?干嘛要迎上去挨这一下。” 背上受了伤,本来是不需要躺着的,可实在拧不过白洛鸳要求,他还是听他的话躺了下来。躺在了白洛鸳的卧室里,白洛鸳常睡的床上。 林景遇抱着那个白洛鸳塞给他的枕头,埋头在里面,鼻翼里尽是那细软的布料上沾染上的白洛鸳的体香。 后背被实木棍子打了一下,着实是疼的,但林景遇以前打工的地方鱼龙混杂,时不时被卷进一些打架斗殴的活动中,受伤都是难免的,现在这样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那背上的疼痛感,还不如白洛鸳的指腹碰到他的皮肤的触感来得强烈呢。 林景遇听到白洛鸳的声音,微微从枕头里抬起了头,他平静地说:“你不也是……没有打算躲开吗?” “……”白洛鸳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林景遇,而后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发现,林景遇的心思其实格外细腻。 他想起上次跟林景遇一起吃小龙虾时的对话,不禁想,如果林景遇将来真的有了女朋友,他对女朋友,一定会是十分温柔体贴的。 莫名的……心情有些奇怪。白洛鸳将药水涂好,又做了包扎,他没有怎么照顾过人,更别说是伤患了,尽管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但也做得有模有样,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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