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寻陌严重怀疑,那些人是故意设局让他跳进去的,故意离间他和白洛鸳的关系。 他以前总想着,白洛鸳敢这么对他,他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可自从得知这个根源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 一来这本就是他嘴贱犯了错,二来……他为什么要与白洛鸳为敌呢? 白洛鸳这种性情的人,与他作对只能受气,更不能获得丝毫好处。但如果被白洛鸳视为自己人,都看贺易繁什么待遇,想想自己以前和白洛鸳做发小时有多么舒服惬意,就知道了。 更重要的是,被白洛鸳以那种冷漠疏远的神情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曲寻陌坚定了下来,他突然抬头,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很响、很重。 没留一点余力的后果就是,那种清纯可爱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大脑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比之更难受的是,白洛鸳看向他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曲寻陌回想着过往和白洛鸳亲密无间的相处,心里越发后悔苦痛,他微微低下头,下一秒,两滴热泪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贺易繁心生不忍,上前握住他的胳膊,“小陌……” 曲寻陌没有动。 白洛鸳突然开口,“出去。” 曲寻陌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口。他脾气也不是很好,基本上是一点就炸,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跳起来指着人鼻子开骂了。 可白洛鸳那双平静冷淡的双眸,不含情绪地看着他,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无尽的懊悔涌上来。 视线模糊,目光迷炫,他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白洛鸳,他轻快地从教室里飞奔出来,像一只起舞的蝴蝶,飞到自己面前。 眼睛里含着亮晶晶的光芒,娇声唤他,“陌陌。” “妈妈给我做了糖醋排骨,我分成了两份。呐,这是你的。” 物是人非。白洛鸳身上如今竟找不出丝毫以前的影子。 而他们的关系,竟走到了这一步。 曲寻陌闭了闭眼睛,压下眼中的泪水。开口时,他的声音哽咽难听,“好,我走。” 曲寻陌勾出了点丝毫不勉强的笑容,笑得却像哭一般,他轻声唤道:“鸳鸳。” 白洛鸳微微蹙眉。 “新年快乐。” ----
第33章 符 大年初一便遇到了糟心事,白洛鸳心情很差劲,他也没睡饱,跟贺易繁聊了两句后便上楼去睡回笼觉了。 祁云难免有些自责,他不知道曲寻陌和白洛鸳有矛盾,就把人直接请了进来,结果好好一个新年闹成了这样。 祁云询问起贺易繁事情经过,贺易繁宽慰了他一番,又说自己也不清楚具体的矛盾根源,只能确定白洛鸳记恨,是因为曲寻陌说了不该说的话。 祁云结合当时曲寻陌的道歉内容,心里也有了些底,他猜到那必不是什么好内容,也就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而此刻,林景遇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准备上楼,贺易繁虽然跟祁云坐在一起,却一直关注着林景遇,见状便叫住了他,“等等。” 林景遇轻锁眉心,停下了脚步。 贺易繁走过来,抬头深深望了眼楼梯的尽头,他心里清楚,从这边的楼梯走上去,是白洛鸳的卧室。 贺易繁眸色微沉,竭力克制住了表情,平静道:“你和小鸳睡一个房间?” 祁云察觉到两人中间弥漫着的微妙的氛围,有意打破其中的僵持,柔声询问:“易繁,你认识景遇?” 贺易繁摇头否认:“以前没见过,但小鸳跟我提起过。” 他瞥了一眼林景遇,意味深长地说,“小鸳对他……赞叹有加。” 祁云哈哈笑了两声,他起身,附和道,“景遇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品学兼优,未来可期。不光是少爷,老先生其实也对他寄予厚望。” “是吗?”贺易繁走上前,面上挂着一缕笑,“林景遇,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林景遇看了他一眼,声线毫无起伏,“可以。” 祁云:“……”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侧门处,贺易繁回过身,原本温和的神情转瞬间变得凌厉和严肃,他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青年,用接近审讯犯人的语气问:“你接近小鸳,是什么意图?” 林景遇并不怯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尽管年轻,气势却不弱于任何人。他坦然地回视着对方,一言不发,神色如冬日湖面一般毫无波澜,一眼望不见底,让人难以揣测。 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一种东西。 林景遇的无言却在某种程度上激怒了贺易繁,让他有一刻难掩心中的冲动,想撕掉身上这身束缚的西装,冲上去给这人重重一击。 他胸前一阵起伏,多年的修炼却让他慢慢克制住了情绪冲动,贺易繁捏了捏手腕,“我能看出来,你对小鸳存的是什么心思。” 贺易繁往前走了一步,将手搭在林景遇的肩膀上,他暗暗施压,却不知是自己如今疏于锻炼,还是这小子体格太强,心思太重,故意与他对抗,他竟无法轻易撼动对方。 “你最好放弃自己的那点企图,小鸳……不是你能够指染的。”贺易繁不再压抑自己从军多年训练出来的野性本能,充满攻击性地吐出字来,“你还配不上他。” 林景遇终于开口:“能不能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 贺易繁笑了一声,“那你有什么?钱财?声誉?地位?还是说……你对小鸳足够了解?” 他侧身看过去,危机感让他心中裂出了一点卑劣和阴暗,他嘲讽道:“我就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知道小鸳生日是哪天,他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吗?” 林景遇骤然屏住了呼吸,神色一瞬紧绷。 “你们两个,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白洛鸳站在楼上,双手撑着栏杆懒散地看着他们的方向,挑眉问道。 两人纷纷一怔,顿时收敛了气势,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便变得和谐而友好。 贺易繁轻笑着看过来,“小鸳,我们在聊中午做什么吃的呢。” 林景遇也附和了一句。 白洛鸳嘴角微抽,他点点头,无语道,“行,厨友交流赛是吧?我确实没资格说话。” “那怎么会?我们肯定要做你喜欢吃的菜啊。” 白洛鸳踢着拖鞋走下来,顺势躺到沙发上,勾了勾手指,“林景遇,过来。” 林景遇立刻走了过来,跟白洛鸳一样也不注意什么斯文什么形象的,径直蹲到了他面前,“怎么了?” 白洛鸳闭着眼睛,微微皱眉,“给我揉揉肚子,我昨晚吃撑了。” 林景遇没有多说什么,熟练地找到位置,慢条斯理又颇有节奏地隔着一层衣服揉着白洛鸳的肚子。白洛鸳便像只被顺了毛的猫一样,皱起的脸慢慢舒展开来。 贺易繁心脏一阵紧缩,他走过去,弯腰说:“要不我来吧。” 白洛鸳立刻睁开了眼,“哥,不用不用,你坐那休息。” 贺易繁伸出的手臂便僵住了。他勉强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沙发旁坐下,看着那两人,心绪逐渐混乱。 他开始察觉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白洛鸳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客气、尊敬,可那客气与尊敬,也意味着不可逾越的距离。白洛鸳面对他时,即使再亲近,也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他像是时时刻刻掌握着尺度。 而在林景遇面前,他却好像完全放松了下来。 贺易繁越看越难受,不敢再继续,匆匆道了别,连午饭也拒绝了,第一次做了逃兵,离开了白家。 *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悠闲清净了许多。到了正月十五这天,白洛鸳临时把林景遇带了出来。他今天穿得很朴素,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加浅色牛仔裤,林景遇也是类似的穿搭。 他们驱车来到几十公里外的郊区,将车停在一座小山下。这座山不是很出名,也不在景区内,显得有些荒凉。山上建筑只有一座不对游客开放的寺庙,据闻进庙内许愿十分灵验,但只接受有缘人入内。 白洛鸳将车停在了山脚下,和林景遇一起徒步爬上了山,山不是很高,但没有修路,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碎石子崎岖小路。 花了两个小时,两人才爬上山顶,看到了那座隐在烟云中的寺庙。 白洛鸳来过这里,并没有受到阻拦便进了寺庙。庙里布置很古朴,僧人也不多。 两人来到庙中央的一棵极为粗壮的百年老树前,那书看不出品种,在这北方的寒月里竟还生着绿芽。树枝迎风而动,树上挂着零零散散的红色祈福牌,如同风铃一般摇晃着,发出轻灵的撞击声。 白洛鸳虔诚地合起掌心,闭上双眼对着那颗巨树做出祈祷的姿势。白皙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手指也是冷的,可那细长的双眉却没有一丝折痕,如画的眉目间充满了难得一见的澄净与安宁。 林景遇无声看着他,他不会怀疑,白洛鸳拥有这世上最为干净、纯粹的洁白灵魂。他也相信,若是神佛看到这样一个小信徒,定会将最美好的祝愿献给他。 一位僧人立在了两人身边,静静地等白洛鸳祈愿结束,睁开眼睛。 “小施主。” 白洛鸳转过身来,向对方行了个礼,温声道:“禅海住持。” 禅海道:“小施主,时隔三年,又见面了。这次,你想求什么?” 白洛鸳:“求一枚平安符。” “好,二位跟我来。” 两人随着僧人走进庙里,经过一番繁琐的礼节,白洛鸳如愿求得了那枚平安符。 白洛鸳向对方道谢,正欲离去,禅海说,“小施主,过了三年,你身上的执念依旧未解。你可知,执念过深,势必要自伤。” 白洛鸳站在原地,看着那高耸的慈眉善目的佛像,而他却无悲无喜,平静地说:“我相信因果循环。” “那这枚平安符?” 白洛鸳轻笑:“是为友人求的。只是我的一方祝愿。” 禅海望向他身边站在的那位青年,那人目光坚定,定不是信奉神佛之人。 他也微微笑道:“想来,那定是小施主的有缘人了。” 白洛鸳微微颔首,他领着林景遇离了寺庙,然后将那枚辛苦求来的平安符掖进了林景遇的衣服里。他捏了捏冰凉的指尖,眉眼弯弯,说,“拿好了。这可比那花里胡哨的平安扣有用多了。” 林景遇点点头,却捧起白洛鸳的手放在掌心中,呼出热气吹了吹,然后牢牢攥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起暖着。 下山到一半,地上开始落雪,石子路变得有些难走,走上去不时打滑。林景遇直接把白洛鸳背了起来,稳稳地带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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