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常继飞以为他不信,从手机相册中翻出一张电子版证件,那是他从菁大数学系毕业的毕业证书。 林景遇扫了一眼,他知道是真的,常继飞也没有理由拿这种事骗他。 他沉默了一瞬,“老师,您找我来是为了……” “老师是想了解一下,你和白洛鸳是什么关系?” 林景遇谨慎地回答:“家里的长辈互相认识。” 他进学校没多久就注意到,学校里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白洛鸳才进入这所学校的。或者有人知道,但他们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隐藏这层关系。 “这样吗?我倒是看你和他走得很近的样子。” “家里不方便,他,顺道送了我一程。”林景遇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那就好。”常继飞扶了扶眼镜,温声继续,“别怪老师多嘴,你来我们班也有一个月了,你的天赋、努力和成绩老师都看在眼里,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学生。” 常继飞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才继续道,“我说这些这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你还是尽量和白洛鸳少来往为好。” 秋风从窗户开的小缝里冲了进来,卷起了桌面上的纸张,常继飞唉了一声,将纸压在书本下面,过去关紧了窗户,回来坐下时才听到林景遇的回答。 “老师,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常继飞对上林景遇的视线,年轻英俊的男生眼中清澈见底,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没有怨怼,没有不解,与留在常继飞心中的印象一致,林景遇应当是个情绪稳定、心智成熟的学生。 常继飞很满意他的态度,耐心说起来,“你跟白洛鸳认识有多久了?” “很短,我来这上学才搬来帝都。” 常继飞点点头:“那的确不久,你跟他认识不久,估计对他还不够了解。” “他在刚读大学那会儿,还是很惹人疼的,上到系里的老教授,下到同门的师兄弟,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也确实,他本来就长得好,性格也不错,还很会来事,我记得那两年一有什么节日,全系上下都能收到他的礼物。他送我的那台电脑,我也用了好几年。” “不过,自从他休学两年,再回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性子傲了起来,学会拿鼻孔看人了,脾气变得又臭又硬,除了系里对他毕业有指导的教授,见谁都冷着一张脸。” 聊及此时,常继飞即使强做平静宽厚,眼里也难掩不甘,“他是比常人聪明,但因为旁人对他没有助益,便弃之如敝屣,连个眼神都不给,这种人的品行绝对是有问题的。” “毕业了之后也是,因为自己家大业大,混得比旁人都好,连班级组织的聚会也懒得参与,路上遇到以前的同窗,甚至都不屑于打个招呼……” “而且,他原本可以选择继续深造,却放不开外面那些虚名利益,怎么说呢,就是缺少一种风骨吧。所以他现在落得这样的名声,也算是咎由自取。” 常继飞朝林景遇看过来:“这些不是我乱说,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去了解了解,菁大当年的师生群里,冷血、势利,这些对白洛鸳抱怨的声音,到现在都还存在。” 林景遇一直听着,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让人猜不透情绪。 常继飞再次拍拍林景遇的胳膊,“你听我一句劝,以后离他远点,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待久了,你落不到什么好处,还容易影响自己的心态。” 林景遇站起身,脸上挂着一点笑,他平静地说:“谢谢老师指点,我会注意的。” 常继飞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上课吧。” “好。” “对了。”常继飞又叫住他,“你篮球打得怎么样?” “还可以。” “是这样,这学期学校里组织了一场篮球赛,每个班都要出点人参加。” “老师对你的成绩很放心,要是有精力的话,你可以报个名,就当做放松了。” ----
第16章 电话 祈锦大厦。 祈锦召开了临时董事会,顶层会议室内的长桌前,14名董事全部列席。 祈锦的董事团队呈现出明显的年龄分化的特点,其中8名看上去都非常年轻,不过三十出头,而另外5名大都有些年龄的烙印感,不是头发发白,就是脸上皱褶很重。 这两批人不仅年龄区别明显,坐得也泾渭分明,年轻一波,年长一波。 剩下一人,则是落座在正前方董事长席位上的白洛鸳。 此刻,会议已经进行了大半,讨论了集团最新的战略投资方向,以及主营业务的未来发展,一些成员的具体调任安排等等等等…… 年长的董事中其中两人还没等白洛鸳说话,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僵硬着维持着和善的表情,却被对面那几个小年轻投以幸灾乐祸的目光,那无异于当面羞辱,让他们越发愤懑、憋屈。 白洛鸳正准备做个收尾,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本不予理会,却无意间扫到了屏幕上亮起的那几个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洛鸳稍稍停顿,起身拿起了手机,“你们先讨论着,我出去一下。” 坐在他右侧的董秘方铮看到白洛鸳在董事会上拿着手机就出去了,不禁露出了一个惊愕的表情,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大惊小怪。 白洛鸳走到公司大厦的落地窗前,董事会拖延了许久,到现在已经接近九点,夜幕挂上,璀璨的灯光却将整个城市辉映得如同白昼。 白洛鸳接下了那通电话。 “林景遇。” 对面很长一会儿都没有回应,如果不是那沙沙的响动,和隐约的遥远人声,白洛鸳都以为电话没有接通了。 “……白洛鸳。” 那道声音似乎离话筒很近,被电流的声音修饰,显得低哑而磁性,有一种莫名的成熟而黏腻的感觉,白洛鸳耳间一阵酥麻,却没有拉远和手机的距离。 “你在哪里?”那声音继续道。 白洛鸳垂眸看了一眼楼外街道上的车辆和人流,说:“公司,开会。” 回答完他的问题,白洛鸳没有暂停,直接了当地反问,“你呢,怎么会突然找我?” 林景遇站在宿舍的阳台上,他只穿着一件薄T恤,手臂撑在冰凉的栏杆上,抬头望着空中最为明亮的一颗星星。 他吹着深秋的冷风,神色却是温和的,他回道:“我现在在宿舍。” 白洛鸳疑惑地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嗯,周六的晚自习可以自由安排。” 他的声音被周遭的风声裹挟住了,白洛鸳听着,竟感觉心情变得十分宁静。 他发现,两人第一次通过手机联系,却自然而然地交流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为了这样一通平淡普通而不具有任何价值的通话,他暂停了董事会。 董事会还没有结束,他本该催促对方赶紧说出致电的目的,然后挂掉电话,回到后面的会议室去。可他现在并不很想那么做。 林景遇继续说,“白洛鸳。” “嗯。” “我参加了校内篮球赛,如果我通过了半决赛,你能来看我打决赛吗?” 白洛鸳稍稍挑了下眉,“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白洛鸳提高了声线,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月后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跟我说,还是非常自信自己能进决赛?” 当然不是。林景遇抚摸着手机屏幕,缓声问,“你能来吗?” “……” “那我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安排。”白洛鸳的声音里夹着些笑意,故意调侃他。 “话说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是你说,我可以打给你。”林景遇顿了顿,问,“不可以吗?” “好吧,是我说的。当然可以。”白洛鸳语气有些无奈。 林景遇稍稍迟疑了下,“你刚刚说,在开会?对吗。” “这才想起来啊?”白洛鸳拉长了声音,“后面的会议室里还有十几个人干坐着等我呢。” 林景遇一时哑然,“……抱歉。” “道歉可不管用,以后再找你算账。”白洛鸳笑了一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轻声道,“早点睡。球赛的事我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吧。” “好。”林景遇缓缓闭上眼睛,语调依旧平稳,“晚安。” 他听着白洛鸳回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又凝视着手机屏幕直到光亮熄灭,才返回了宿舍。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室友察觉了他的不同寻常,纷纷猜测林景遇已经悄悄谈起了恋爱,即使林景遇否认,他们依旧固执地对这一猜测深信不疑。 他们针对林景遇最后一句“晚安”展开了各种角度上的分析,使出各种伎俩企图从林景遇口中撬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并挖了各种陷阱想要让林景遇亲口做实恋爱事实。 大家半认真半玩笑,四个人闹成一团,针对林景遇的“围追堵截”直到十点多才有熄火的迹象,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景遇躺进被子里,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因为洗澡而从脖子上摘下来的翡翠玉扣。 玉扣贴合在胸前,渐渐沾染了人的体温。 而另一边,祈锦的董事会才刚刚落下帷幕,后脚刚走出来的董事张立秦紧提两步,追上了在前面的黄庭,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 张立秦脸上难掩颓败和愤懑,“老黄,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真是忍不了那小子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派去下面的分公司,还美其名曰什么独立运营,自主性更大……”张立秦面色逐渐狰狞,“还说什么让我过一把当一把手的瘾,祁俊刚弄成那样,他现在提这回事是什么意思?讽刺我吗!” 黄庭将手机收回了兜里,“立秦,别这么大的火气,你仔细想想,我如果不阻止你,你在会上直接提反对意见?” “现在董事会半数以上都是他的人,公司股权也近半捏在他手里,你去提反对意见,有什么用吗?” “那又怎么样,你、我,再加上老陈他们几个董事,我们一起拟份声明,白洛鸳能不作考虑?”张立秦冷哼一声,“他要是不想要这个上市公司了,确实可以当我们几个不存在。” 黄庭摇了摇头,“问题可不在他那。”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张立秦,“立秦,你真觉得,这份声明能拟的出来吗?” “什么意思?”张立秦瞪眼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啊,立秦,你看看现在的董事会,再看看现在的股东态度,”黄庭叹息道,“自从双头董事会消失,新的董事会重建,就该认清的,以前能由我们把控的祈锦早已烟消云散,也早就没有什么……阵营一说了。” 张立秦寒着一张脸,沉默了许久,依旧不甘心道,“那就只能拱手把祈锦让给那个毛头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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