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顺着她的话笑了笑。 陈麓目光落在季书身上,深不见底。 季书没再多说,只让陈淮领着俞景到处逛逛。 局面其实很清晰,季书支持他和陈淮,但陈麓却不见得。这是第一次给她脸色,也许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陈家的草坪仍旧长得茂盛,那只叫球球的萨摩耶却不见了。俞景目光梭巡在草坪上,有些失落。 陈淮松开他的手,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瞬间往这边疯跑过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上下翻飞,四条小短腿也倒腾的飞快。 凑近了,球球收了力,很聪明的打了个滚儿,以免撞翻他的主人。 可惜它的主人对它并不热情,只敷衍的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把位置让给俞景。 球球倒不是很在意,对它来说,谁跟它玩谁就是好人。 俞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狗头抱进怀里疯狂揉。球球也一屁股趴在他腿间,翻身露出肚皮给他吸。 “宝宝,你太可爱了。”俞景心都化了,忍不住一个劲夸它:“真聪明,真漂亮。” 球球听得懂夸奖,玩的更疯,一头撞进俞景怀里,差点把人撞翻。 陈淮看不下去,赏了他一个爆扣:“老实点。” 球球立马缩着脖子躲进俞景怀里,一边哼唧一边蹭他,委屈的要死。 俞景亲亲他的头顶,护着它:“别动手动脚。” “……”陈淮莫名被教训,抿唇冷哼一声,看向远处的天空,阴阳怪气:“临老了还被叫宝宝,老狗不嫌害臊。” 球球像是听懂了他的内涵,恼羞成怒,狗叫着去扑他的腿。 俞景被逗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陈淮,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球球拉屎了。”陈淮头也不回的污蔑球球。 俞景伸手,手动把他的头转过来:“可是我闻到的是一股酸味。”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陈淮耳边,唇瓣擦着他的耳垂,道:“宝宝,吃醋了?” 陈淮:“……” 一把年龄了被人叫宝宝,一只狗的心情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但他的心脏在那声宝宝里极速跳动起来,完全不受主人控制。 “你耳朵红了。”俞景伸手拨了拨他的耳垂,一脸挪揄。 陈淮没说话,半响,一把揽住俞景的腰,把人禁锢在怀里,吻了上去。 家宴开始的时候,陈淮牵着俞景走进大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俞景的唇有些发红,他用舌头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唇角有一个小口子。 陈淮像是早就知道这回事,给他夹的全是没有辣椒的菜,末了还理直气壮的让他快点吃。 “……”俞景好脾气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然后低头凑近陈淮耳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有点疼。” 陈淮:“……” 陈淮:“我没给你夹辣的。” 俞景没说话,一双眼睛清凌凌盯着他,半响,陈淮渍了一声,语速飞快:“我道歉,下次收着点力气。” 一顿饭吃的半饱,俞景又喝了一杯橙汁儿。 五层的生日蛋糕被推出来,陈淮带着俞景走上前,给季书戴上生日帽。 有人关掉了客厅的灯光,众人开始唱生日歌。 蜡烛吹灭后,灯光亮起,季书切下了第一刀,然后把它递给俞景。 陈麓的礼物是一款奢侈品牌最新款的整套首饰,大约是季书跟他说了什么,这次他只送了礼物,对于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多说。 蛋糕分下去,俞景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叉子。季书坐在他旁边,捞起袖子,给他展示那件礼物:“连尺寸都买的这么合适。” 镶着红宝石的手镯戴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并不显浮夸,反而有一种合时宜的贵气。 俞景心虚:“好看,很衬您。” 季书笑:“每次生日,小淮都送这个牌子的最新款项链,这次你送了手镯,他送了项链,倒是把那一套都给阿姨凑齐了。”她说着叹一口气:“小淮这孩子,你说他不上心吧,他又知道我喜欢这个小众牌子的首饰,你说他上心吧,又图省事年年送它家,不肯分出点心思在送礼物这件事情上。” 俞景抬眼,语气真诚:“阿姨,他不是不上心,他是希望您既然喜欢,就没必要为了别的改变。” 陈淮正和祥和集团的老板谈事情,没有关注到这边。 季书拍拍俞景的手背:“我喜不喜欢,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们,既然喜欢,就要好好珍惜。”她看了一眼陈淮,像个最平常不过的母亲一样叮嘱他:“小淮从小就要强,性子又倔,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小景啊,但有的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以后你们有了什么矛盾,一定要好好说,别冲动。” 俞景一边答应,一边觉出点不对。季书不像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更何况在小辈面前讲这些顾虑。 但他始终算不上多了解这位女性,因此只能放下疑虑。 晚宴结束已经快要十点,陈淮喝了酒,但看上去还很清醒。俞景把他扶到后座上,替他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在他旁边。 季书独自站在院子里冲他们挥手。球球被她牵在手里,尾巴摇的快要飞起,恨不得下一秒挣脱绳子扑到车里。 俞景降下车窗道了句生日快乐。 他的目光落到别墅二楼的窗台,陈麓换下了西装,一身家居服,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冷漠。 他收回目光,车子缓缓起步,陈淮仰靠在座椅上,耳朵有些红,半眯着眼,大概是有些难受。 俞景伸手抚上他的耳垂,捏了一下,又挪到太阳穴上,轻轻按揉。 “俞景,我谈了一笔生意。”陈淮的头发被风吹起。 “好。”俞景让司机关上窗:“头疼吗?” “有点。”陈淮睁眼:“你觉得我会失败吗?” 俞景眨眨眼:“你有失败过吗?”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笃定。
第61章 隔天陈淮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但因为昨晚俞景哄着人喝了一杯蜂蜜水解酒,并没有太过难受。 家里很安静,俞景早早去了工作室,只留下电饭煲里的热粥和一张写着行程的纸条。 陈淮喝了粥,把纸条叠好装进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楼下司机正在等着他去上班。 大概是为了惩罚陈淮的做法,陈麓正式宣布撤掉淮安集团的资金,甚至削去了好几个重要客户与集团的合作,公司最近面临着严重的资金周转问题。 秘书带来一堆需要陈淮签字的文件,同时约谈了剩下的客户,但很遗憾的是,哪怕和陈麓关系并不那么密切的老总,继续与淮安集团合作的意愿也并不强烈。 毕竟当初他们是看中了陈麓与集团的关系才主动前来合作,现在陈麓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明确,他们继续合作,只会得罪更大的老板。 陈淮浏览完前面几分文件,皱眉:“晚上的饭约了吗?” “约了。”秘书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但多数老板都推辞掉了,只有黎家答应赴约。” 黎广权,黎明集团的负责人。 陈淮想了想:“推了吧。” 秘书平静的脸上泛起波澜:“推掉,可……” “既然这方面的业务被陈麓垄断,我们就换个方向。”陈淮把看过的文件递给秘书,下达指令:“你去找找跟新能源方面有关的集团和客户,晚上组个局。” 秘书不再多问,很快出去办事。 陈淮坐回办公椅上,神色微敛。 陈麓想通过这种手段逼他低头,他偏不。 ‘春和景明’工作室里,俞景正和穆棱商量济淮小学的后续资金问题。 穆棱坐在休息椅上,外面是来学画的学生,他下意识降低音量:“你打算一直资助?” “是。”俞景答的干脆:“如果只是为那里的学生提供教室和老师,是远远不够的。想要他们真正走出大山,就要有和城里接轨的教育资源以及教育理念,不光是要教他们知识,更要教会他们基本的人生观念和道德规范。” “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一个艺术家,更像是慈善家。”穆棱的话里并没有带嘲讽,只是单纯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吗,你就算把所有资金都用在那些孩子身上,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 穆棱和俞景一样,都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偏远地区,但也知道,一个孩子能成长为真正的栋梁,概率有多小,代价有多高,除非天赋异禀,否则要么是金钱堆积出来,要么是绝对的自律拼出来。 更何况那样的山区孩子。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从一出生,几乎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俞景知道他在质疑什么,相反,他没有急着反驳,只是道:“教育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金钱或者权力,如果我的钱能让孩子们长成一个好人,也是很值得的。” 穆棱看着他,他没有俞景那样无私,他有自己追逐的东西,不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理解你,但不一定会支持你。” “这就够了。”俞景笑的温和:“今后,属于我个人的所有作品利益将会用于捐献事业,你只用往前走,不必管我是否跟上。” 穆棱苦笑,话也讲得很现实:“你是一个天才,但天才不一定会出名,天才也需要包装和营销。你把作品这样卖出去,既得利益又能有多少?” “我的既得利益并不来源于这些画作。”俞景想起围绕束水镇静静流淌的雅丽河和那些哨所,目光变得很温柔:“我的利益来自于更长远的东西。” 因为我希望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孩子都是好人,他们即使碌碌无为,但不会给社会带来不便。也许他们在真正的教育下,会成长为俞哲和陈淮那样的人,后人的薪火永远相传,不会熄灭。 那是他得到的最好回报。 穆棱沉默,半分钟后起身,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和协议。 工作室并不会因为俞景的行为受到影响,因为那是俞景以陈淮的名义捐献的,和俞景本人以及‘春和景明’都没有关系。 这些陈淮并不知道,俞景也没打算告知他。因为如果没有陈淮,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签完协议,俞景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在工作室里创作了很长时间,期间还教了学生一些更实用的创作方法。 一直到晚上,两个忙碌的人都没有联系彼此。直到天色渐黑,俞景起身时察觉到手臂和肩颈的酸痛,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 他掏出手机拨通陈淮的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过去,那头才接通,不过并不是陈淮,而是他的秘书。 陈淮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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