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后座,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将我和柏川圈进静谧又隐私的一个范围里。 柏川把目光收回来,在我身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随后撑着头靠在窗边,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我的视线似乎太过于直白,他又看我一眼。这回我赶紧把装着袖扣的丝绒盒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强硬地塞到他手里: “送给你。” 柏川没说什么,他很用力地摩挲着盒子的外皮,大拇指几乎都泛白。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咬了咬下唇,还是将接下来一句话说出口: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只是想说,这三年我很想你,我......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柏川睨我一眼。片刻后,他冷冰冰地回答: “你觉得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以后,我们还有可能吗?” 三年前白木科技曾遭遇商业机密泄漏事件,而窃取信息的公司正是文裕科技。 尽管那次事件白木科技应对及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柏川的父亲柏华晋依旧在公司内部开展了大规模的调查。在查验了所有员工的邮件短信等等后,柏华晋将调查的重心转移到我身上,认为这件事是我所为,更何况我本就可以算是文裕科技的人。 让我百口莫辩的是,那段时间我真的去过柏川的书房,打开除了柏川以外,只有我知道密码的保险柜和台式电脑。而这件事也经由柏川的住家阿姨和厨师作证,他们一口咬定信息泄露前后那几天,柏川的书房只有我进去过。 住家阿姨还言之凿凿地表明“看到闵林在书房里很慌乱地翻着什么东西”,甚至还有视频为证。 视频只有十几秒,记录了我打开保险柜,又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会。可是当时我在看过资料以后,匆匆忙忙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放了回去,后续也没有给闵恺裕提供任何真实的资料。 我完全不知道闵恺裕是怎么拿到真实的数据和信息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柏川正在外地出差。等他匆忙赶回了解了事情经过以后,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很快同我分手。在那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他被委以开拓海外市场的重任,远赴A国。 “我当年真的没有偷你们的信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我变得急切,“而且我当年是有苦衷的,闵恺裕他威胁我......” 柏川打断我的话: “其实我有想过你有苦衷,只是......”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我们分手的原因,不仅是如此。我当时匆忙赶回就是为了重新进行调查举证,只是在这之前柏华晋告诉我,我们当年的初遇,是闵恺裕做的局。你的父亲费尽心思托人给我送了票,让我遇见你,而你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柏川轻笑一声,一字一句念着: “还有,” “‘我答应他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就是觉得有个这样的男人追我感觉挺爽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反正和柏川在一起我也不亏,试试没什么,亲吻拥抱睡觉这些事一开始确实挺难习惯的’。” “闵林,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吧?三年前我赶回来以后其实很想听你的解释,只是又想起你曾经说过的这些话,你连和我亲吻拥抱睡觉都觉得难以接受,可能真的是时候该放你走。” 我愣了一下,心跳得厉害: “你......你听到了,你......我以为......” 这应该是我们在一起后两三个月,我和夏侑宁打电话时说的。 “我是听到了,只是那时候看你回过头来惊慌的表情,我不想让你难堪。你看到我没戴助听器,实际上是在你挂电话的时候取下来的。或许在那通电话之后就该让你离开,可是我舍不得。” 柏川闭了闭眼,他好像流露出一瞬间的悲伤,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觉得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到一年的感情我从未向你要过什么,只是现在......” 他盯着手里的丝绒盒子,轻声淡道: “我不会让你再骗我一次。” 我仿佛从很高的云端坠落,失重的感觉让我难以呼吸。沉默在车厢内蔓延,片刻后我整理好心情,讨好一般凑了上去吻了吻他的左耳,一如我们之前吵架时我道歉的模样: “我知道。但是这次不骗你,只是让你给我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我当时......确实说过那些话,我不否认。可是到后面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你了,如果我知道你听到了那些话,一定会和你解释的。” 柏川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将视线放在我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摩挲了一番手里的丝绒盒子,偏头看向我: “闵林,如果我真的还喜欢这个东西,你今晚绝无拍到的可能。” 说完,他降下车窗,将盒子丢了出去。
第0003章 还会再围着你转么 如果是以前,什么都不用送,只是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都能哄得柏川开心。此刻我终于意识到之前什么都没有变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横亘我们之间的好像不仅是那三年,一场我至今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误会,或许还隔着7岁的年龄差,甚至可能还有顾沅宜。 柏川将窗户再次升起,神情冷漠。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我还是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不用他说送客,我手摸上车门的同时咬咬牙,快速地说了一句: “见到你还是很开心,欢迎回国。” 随后打开车门往另一边跑去。 我要去把被丢掉的礼物捡回来,万一柏川以后又喜欢了呢。 这时我才发现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而丝绒盒子不知滚到了哪里。离车窗不远处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我咬咬牙,把鞋一脱,西装裤子一卷,直接下了水。 柏川的车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再次回身时,陈雨还拿着那罐橙汁,站在池塘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服了,榆阳市的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这么准了?!”我大骂一句,随后捞起池塘里一颗满是淤泥的石子往陈雨身上砸去, “快点下来帮我一起找啊!” 我们两个不知道在雨里摸了多久,就在我准备联系工程队明天来把池塘抽干的时候,陈雨把一个脏兮兮的盒子送到我面前: “找到了。” 我用胳膊肘糊了把脸上的雨,随后扯过陈雨的衣服擦了擦盒子外面的淤泥,又擦了擦手,粗声粗气地说了句: “谢谢。” 回到家以后我随意洗漱了一番,将袖扣盒子好好地收在衣柜最里面以后,从药盒里翻出了温度计。五分钟计时一过,拿出来看了下温度显示,果然是低烧。 一淋雨就生病,这已经成为一条我逃不开的身体规律。 我之前一直自认为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能跑能跳骑单车十几公里不是问题。但自从那次我把闵青打进医院,而闵恺裕让我跪在雨里拿藤条抽我,导致我住院的时间和闵青不相上下以后,我的身体似乎就大不如前。 闵恺裕一边抽还一边问我后不后悔,逼迫我去给闵青认错。我说要我认错你不如把我打死,然后他就真的下了重手,最后是陈雨将我送去的医院。说实话那次在雨里我莫名其妙地还有点装,觉得自己这行为挺酷的,而且闵恺裕打我,他不也得淋雨? 他刚做完大手术身体还在恢复期,大不了淋雨生病大家一起死。 想到那件事我躺在床上笑出声,随后又呲牙咧嘴地觉得一笑太阳穴就痛。强忍着不适回复了夏侑宁的消息,让他再多照顾一会狗,我很快闭上了眼。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我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一睁眼就是forest在床边踱步,随后房间门被打开,夏侑宁走了进来。 “醒了?睡得好么?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怔怔地盯着他: “现在几点了?你咋来了?” “下午一点,”夏侑宁拍了拍forest示意它出去,“你昨晚给我发了一堆乱码,然后本该直播的时候也没直播,我就说过来看看。” 每周一三六晚上20点,我会在网上进行钢琴演奏直播。观众不花钱就可以点他们想要听的曲目,我也不要求打赏。他们看个乐,我也玩的开心。 我起身拿过手机一看,昨天我以为自己发的是[狗在你家再待会],结果发出去以后是[狗你@#&*……&@#*JER547] “......”我攥着手机又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半天后回答夏侑宁之前那个问题,“没睡好。” 我做梦了,梦到柏川。 梦里是大四上学期那个冬天。天气预报说那年的大雪是榆阳市30年来一遇的大雪,但我知道事实上天气预报每一年都这么说。 随着老师宣布下课,我和夏侑宁快速地冲去操场开始忘乎所以地打雪仗。打雪仗本就是互殴,我们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地又开始攻击别人,最后两人扑到雪地里,呈‘大’字状扫了会雪,然后我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我才想起柏川说要接我去外面吃饭,是一家很早之前我就说想去的餐厅。那家餐厅要预约,柏川百忙之中挤出了一段空闲时间,才有了此时的约定。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对我的纵容让我有底气,我点开语音,喊了一句: “我现在又不想吃饭了!你进来跟我一起打雪仗!我在操场!” 挂了电话以后夏侑宁丢过来一个很小的雪球,骂我: “校外人士,你不去接,人家怎么进?” “我才不管呐,他自己有方法的。”我哼哼唧唧了一句,拍拍夏侑宁的肩膀,“等柏川来了,我们就砸他。” 没有我在里面接应,柏川依旧进来了,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我也没问。柏川那天穿着黑色大衣,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些雪花铺在他的肩头,他在漫天大雪里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那一瞬间的心动在梦里无比真实,我欲盖弥彰地蹲下身快速地卷了好几个雪球,往柏川身上砸。他愣了一下,笑笑没说话,走到我身边将我拉起来,帮我整理了一下围巾: “是我之前送你的那条吗?你戴着很漂亮。”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牵着我的双手往大衣两侧口袋里放,我们变成了面对面抱着的姿势。 我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声,还有他的叮嘱: “要戴手套啊,不然有人又要说弹钢琴的时候手指疼了。” 这时斜后方一个雪球飞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柏川的左耳。我回头看到夏侑宁一脸无辜样,甩开柏川的手就飞扑过去,两个人又在雪地里打成一团: “你砸他左边干嘛!他左耳戴了助听器,你砸到了怎么办!” 夏侑宁气喘吁吁地试图钳制住我的手: “哇,你刚刚也砸了啊!而且你也没说不能砸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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