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昏迷前拉着我的手,说“不要害怕”。 名为痛苦的情绪再度强烈地涌现,像是一次高过一次的浪潮般占据着我的大脑。 手腕上的伤疤就是在她去世,到下葬那段时间留下的。 那一分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看着鲜血从手腕上涌出来的时候,长出一口气,随后感觉到了诡异的平静。 将刀放回桌面,向后靠在椅子上,我盯着桌面上那幅空荡荡的相框----里面的合照和萧静文一起进了焚化炉,已经变成了一把灰。 思绪不断跳跃,一会在想妈妈明明上个星期还在说等病好出院以后,会继续去看我的演出,和我拍很多很多照片;一会又在想柏川说分手时的决绝,和聊天框里未能发送成功的那句[对不起]。 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幻象,只是手腕上不断传来的刺痛,还有低下头看到地板上滴落的血迹都在提醒着我,发生的所有都是真的,萧静文已经变成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盒子,而柏川远在大洋彼岸。 两个最爱我的人都在同一时间离开我身边,留下的只有那句“不要害怕”,和“爱与时间等长”。
第0012章 兴致全无 在后面的这几年里我很少会去想这道伤痕的事情。 一开始我偶尔会去思考这个行为是否幼稚,算不算合理,如果重来我会怎么做。后来等伤口结痂好的差不多,我买了个智能手表。用较粗的腕带一遮,眼里看不到,脑子里自然就不会去想。 其实我戴手表,是为了遮住不让自己看,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看。亲近的人看到或许会伤心,会问东问西,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的关心。 夏侑宁问我为什么突然开始戴手表,是不是装X。我拿出给他买的那一块,拆开包装,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的同时回答他: “监控一下身体各项数据,年纪轻轻的别死了。” 他说我咒他,我说要咒也是给闵青和闵恺裕下咒,我这是爱他。 柏川是第一个见到这道伤痕的人。 此刻我有一种小时候在课堂上偷看漫画书被抓包的感觉。我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态度,也不想让他以为我在借机卖惨,揉了揉手腕,尴尬地解释着: “我,就是那个时候,脑子抽了一下,哈哈哈,没事的。” 柏川没理我,站起身将剩下的几粒衬衫扣子扣上,皮带重新系好,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反观我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这会要是扫黄打非突然破门而入,估计会直接认定我们是刚刚完事。 “干嘛突然要走啊,”我从床上爬起来凑过去,想扯他的衣服,“你不开心了。” 这次他直接甩开我的手,很快地反驳: “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突然把衣服穿好?”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和你发生点什么,”他微微侧过身瞥我一眼,“刚刚看到的东西让我感觉兴致全无。” “啊......”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我想笑,又挤不出来一个笑容,“是很丑吗?我平常都会拿手表腕带遮住的,那你不喜欢的话,我......我用纹身把它遮掉?或者......”柏川打断我: “我先走了,你喝多了就在这儿不要到处走。我不希望明天有人投诉,说我带进来的人因为喝多在走廊对其他客人进行骚扰。” “噢,我也没那么,我也可以......” 话没说完,回应我的是‘砰’的关门声。 在床上坐了一会,确定门外没有传来脚步声,柏川是真的走远了,我锤了一把床上的靠枕,丧气地躺下。 我不确定自己是真的想和他睡一觉----毕竟性在我们二人之间算是一种沟通方式,如果是由我开始主动的,那几乎与求和示好无异。在为数不多惹柏川生气的几次事情里,比如为了显得不那么臃肿没穿羽绒服出去玩,又比如和夏侑宁在酒吧里玩的太晚忘记告诉他可能晚点回家,最后哄着哄着都是以将柏川带到床上去为结束。 还是说我想看他因为我失控的样子。 重逢到现在,虽说我们二人不一定要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般互相指责,他的冷静还是让我时不时有点心慌。 情绪上一起一落,再加上喝了酒,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再次睁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看时间发现离柏川离开其实也只过了半个小时,而柳成英给我打了10个电话,发了8条消息,内容不外乎都是问我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短暂的睡眠以及被铃声吵醒让我此刻感觉头疼欲裂,有一种睡还不如不睡的感觉。重新闭上眼缓了缓,我拿起手机给柳成英拨回去。 他马上就接了,声音像是要穿透我的天灵盖: “闵林,你在哪里?我怎么和导演说了话回来一直没找到你?” “小声点......小声点......”我揉揉太阳穴,“我没什么事......你当时出去以后我觉得有点不舒服,被柏川带上来休息了。” “上来?哪里,四季云顶的上面几层吗?” “哦,是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 “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吗?” 我摇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摇头他看不到,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 “不在,他只是带我上来休息而已。” “那......你是继续在那里休息,还是我叫代驾开车,我们两个一起回去?” “啊......”我坐起来,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你等我,5分钟,我这就下去,你叫代驾吧。” 下楼以后,柳成英看到我皱皱巴巴的衬衫,打量的目光上下扫了好几圈。我懒得解释,一路上一直靠着车窗休息,直到他到住的酒店准备下车,我才掀了掀眼皮,说了句拜拜,下周工作室见。 打开家门后的冷清让我怔了一下,撑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好一会,这才想起来两只狗被我提前送到夏侑宁家里去了。快速洗漱一番将自己丢到床上,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之际我想起什么,打开和柏川的聊天框[你安全到家了吗?]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复,强撑着精神发了一句[晚安]随后陷入昏睡。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和柳成英在微信上保持联系,偶尔也会去他的酒店见面,聊聊对辛岚导演发来的剧本的理解。从剧本里看到的东西和之前夏侑宁提供的信息差不多,以一种比较文艺的手段讲述了柏华晋的发家史。 也是从剧本里我才知道,柏华晋夫妇二人是在大学认识的,是彼此的初恋,情深伉俪。当初柏华晋孤身一人想走创业路的时候,只有他的妻子梅念婉一直坚定地支持他,而他在成功以后也对于妻子的支持给予了各种各样的回报。 我一直对于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柏川这样优秀的人很好奇,如今倒是有了些了解。只是柳成英在看过剧本以后告诉我,这些能拍出来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美化一下,谁知道夫妻二人之间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有点道理,毕竟闵恺裕在过去的十几年虽不说和萧静文像一对恩爱夫妻,但也相敬如宾,谁能想到背地里早就出轨,在妻子死后的第二个月就想与出轨对象再婚。 只不过他再婚没有成功。配偶一方死亡,想要再婚需要提供死亡证明,而我妈的死亡证明是我去领的。 当时我已经拿着妈妈留给我的钱,以及过去几年大赛的奖金在市中心买了现在这套房子,搬离了闵家。闵恺裕直接找上门,说要萧静文的死亡证明。 我问他要干什么,他不愿说,最后还是我猜到的,是要和叶莉结婚。 我当然不肯,虽然我不会放狗去咬他,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我还是告诉他,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报警说这里有人非法入侵民宅。他后面不死心,想以死亡证明遗失为由补办,结果根据榆阳市的政策,如果不是当时领取死亡证明的亲属来补办,这个人要提交一份领取死亡证的亲属的委托书。 闵恺裕和叶莉轮番上门,最后均被我赶了回去。 他和叶莉到如今也只是同居人的关系。 不过我也无意根据自己的家庭来揣测柏川的真实情况,就算事实真的不是如此,他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会尊重他的想法,就像他尊重我的意愿那样。 更何况无论电影是否美化,我的工作也不是找出真实情况。 周二和辛岚导演约的时间是中午。我洗漱完后站在打开的冰箱前看了好一会,最终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食材,想做一份午饭,然后早点过去,趁柏川还没有去食堂的时候将饭带给他。 我想着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栋大楼里工作,给他送饭也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很努力地在回忆里试图寻找当年在他家住的时候,每个周末餐桌上都有点什么,最后决定做青椒鸡蛋饼,红烧排骨,还有炒青菜。 只是上帝似乎确实是公平的,或许在我即将出生的时候他点了一下萧静文的肚子,说赐予这孩子弹钢琴超级厉害的技能,随后又点了一下,说将来这孩子做饭会很烂。我这不知道第多少次试图不要把鸡蛋饼摊碎,旁边的蛋壳成堆;红烧排骨对于我这种新手来说简直是难于登天,最后成品黑黑乎乎。 我分了一点到forest和cypress的饭碗里,它们闻了一下,转身走了。 最后能吃的,味道也还算不错的,只有炒青菜。 我从橱柜的最底层翻出同样不知什么时候买的保温壶,将青菜盛了进去。随后把七零八落的鸡蛋饼全吃了,勉强咽了几口排骨,剩下一点放回冰箱里。在小区门口用另外一个保温壶打包了一份鸡汤套餐,拎着两个保温壶站在了白木科技楼下。 这一次辛岚导演提前帮我们打了招呼,我跟柳成英都在一楼前台领到了一个临时工牌。 进了电梯以后柳成英按了8,我向前一小步,按了39。他看我一眼: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小幅度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送午餐。” “......”柳成英盯着我手里的袋子看了好一会,“上次我就想问了......你和这位柏川,柏总,是......?” 电梯到了8楼,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对他眨眨眼,将人推出去的同时回答: “我喜欢他,我在追他。” 贴在柏川办公室门口,我听到了一些细微聊天的声响,随后皮鞋声音越来越近。我还没准备好往回缩,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 我和站在门内的顾沅宜四目相对,他推了推眼镜: “闵先生是又想知道一些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吗?用这种方式可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节奏哥做饭——打一个下联
第0013章 下次注意点 如果有人要我从成千上百个词汇里选一个,来概括我和顾沅宜之间对彼此的看法,我觉得我们两个会不约而同地选择‘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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