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留在你身边。”时瑜说完闭了闭眼,声音放得很轻,“永远都会。” 虽然时瑜回答的不是愿不愿意,有些话却比我愿意听起来更加填补心中的不安,温荇清点头嗯了声,说,“那就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出院。” 提到出院,时瑜又来了精神,忽然把眼睛睁开,“可我现在就想出去。” 再舒适的地方待久了都会心生厌烦,更何况活动范围除了花园便只有房间,着实憋闷,最近时瑜觉得精神头提升许多,想出院的念头也愈发变得强烈。 温荇清不敢轻易许诺,看病救人都是医生说了算,“主治医生说你得留院观察,直到各项指标稳定后才能考虑出院。” “我觉得现在挺稳定的。”习惯了每天忙碌找点事情做,突然闲置下来困在方寸之地每天千篇一律,哪哪都难受,时瑜继续恳求道:“再说坐在轮椅上又不乱跑,只是呼吸一下除疗养院外的其他空气,好不好温老板?”征得监护人同意,医生那里自然好说情。 “也不是不可以。”温荇清最终还是心软,量谁在医院里待久了都会觉得憋闷难受,温荇清陪同他许久,自然了解时瑜这种感受,“正好徐姨想邀你来家里吃饭。” “徐姨?” “可能是他想。”温荇清没和时瑜拐弯抹角,坦言说,“要是爸他不同意,徐姨也不会自作主张。” 想起那位威严肃穆的老人,时瑜有种学生见老师的紧迫感,“伯父不是一直不同意咱俩的关系吗?” “但他也没有极力反对,所有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逐渐破冰不是吗?”温荇清手指抚摩他的头发,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内疚,“毕竟你对于我来说,除了恋人身份,更是过命的交情和救命恩人。” 想起时瑜跳楼那幕温荇清仍觉心惊肉跳,那一刻险些以为永远失去了时瑜,比起刀子扎进心脏还要难受万分,要不是当时温世雄和姜延坺一人拖拽他一条腿拼命后拽,自己险些就跟着跳了下去。 没有下次,也不会再有下次,有些太过沉重的言语温荇清并不想说出口,只要时瑜还在身边,护他周全这句话自己始终会铭刻在心。 “我才不想当你什么救命恩人。”拉过温荇清手指,时瑜放在唇边虔诚落吻,上面依稀残留着洗发沐浴液的香气,“那个时候想的只有死生与共,你决定要我活下去的时候,我心中同样有了答案。”
第100章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征得主治医生同意,说依照时瑜现在身体情况,只要不去旅游登山蹦极,参加一场家庭宴会完全没有问题。 话中带有玩笑成分,但足够说明目前时瑜恢复不错,假以时日便可以出院步入正常生活。 上次随温荇清来本家还是参加温焱婚礼那次,没了大批宾客和喜庆装饰,大宅院仍旧显得气派恢宏,可除却热闹倒又显得几分冷清。之前只在婚礼划分的场地停留,并没有机会一览宅院全貌,进去主院时入眼一片蔬菜田园,与其他地方装潢明显格格不入。 温驰川阚家豪他们同样被徐妍菲喊了过来,肖应执表现得似有拘束,一直跟在温驰川身旁安静站着,直到见时瑜他们,那种拘束感才慢慢变得松弛。 客厅里温世雄独自坐在沙发上饮茶,一副不想管年轻人二三事的模样,蝴蝶跟随同来,这会正胆大妄为卧在老爷子腿上,一根毛虫似的尾巴轻轻甩动,高傲不可一世对所有来人抬起头颅。 听到厅外传过脚步,温世雄转头看到两个儿子各领人走进,也只淡淡点头说句来了。 人员到齐厨师上菜,徐妍菲招呼所有人落座,家里餐桌上从未围过这么多人在,所以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温世雄罕见没提起任和有关两兄弟的事,只默默夹了块鱼放在时瑜盘中,即便准备好的感激之言,全变作一筷接一筷的夹菜。 得知时瑜被特许出院,冯海民父女同样赶过,住院期间两人时有探望,说冯释对于此次事件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求时瑜原谅,只想好好代那不肖子道个歉。 子不教父之过,冯海民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过去对他太过纵容,以至冯释走上今天这种歪路,介于这次他所犯下的罪行全权交由警方处理,怎么判怎么定罪冯海民都不会再插手过问,同样辞掉了自己这份工作,官海浮沉数十年,最后拂袖了然去。 一顿饭吃得顺利和谐,冬日里难得遇见的晴朗天气,饭后两个老头坐在院中石椅上互倾心事,尤嫌聊天不够,还要佐以小酒才算尽兴。 “他们俩领谁回来这种事我不再插手,结果老冯你猜怎么着,温荇清那臭小子前些天还说要去国外领证结婚,老二胡闹,老大也跟着胡来,你说说哪有两个男人结婚的,就算结了婚我怎么称呼,总不能对别人说,我那俩男儿媳?” “行了老温,你有这么好的儿子就知足吧,你看我家那不孝子,没他我至少还能多活十年,现在有他没他都一样,反正我还有个女儿……” 冯绮悦帮两位长辈拿完酒站在院落里停留,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透过院落拱门朝长廊望去,见温驰川兄弟和阚家豪围在一起像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传过几道爽朗笑声,眼前所有情景,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前不久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 “绮悦姐!” 一声喊叫打断思绪,冯绮悦转身便见温焱朝着自己跑来。 亲昵挽住冯绮悦胳膊,温焱拉住人便往厅里走,“在这里站着干嘛,年轻人都在茶室呢。” 饭后闲谈,一群人围在茶室力闲聊煮茶,温焱捧出几本相册拿给时瑜他们看,其上记录着兄妹三人从出生到上学,从少年到成人,点滴成长记录都在其中。 图片上温驰川站在土坑边缘一脸无奈,坑里温荇清笑得正开,只见牙不见眼,温焱则完全成了个泥人,站在土坑中正开心往脸上抹泥巴。 “这张,是家里那时要修建个小池养鱼,结果二哥不知从哪看到的,说泥膜可以美容养颜,大哥不相信,所以只能哄骗着我玩。”温焱指着照片讲解,说到这忍不住上翘嘴角,童年回忆里兄妹三人相处融洽,自己在他们身边,从没有过同父异母的不自在感。 时瑜忍住笑,没曾想温荇清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温老板小时候应该不少挨打吧?” 温焱不置可否,“反正闯祸肯定有他的份。” 肖应执在一旁不免好奇,“温驰川呢?他就没带头闯过祸吗?” 数十张照片里,温驰川都像个看着熊孩子胡闹但又无可奈何的家长,仅有一张摔在游泳池里的照片,但很明显看出是着了温荇清的道。 “我大哥?”温焱托腮仔细想了想,“要说我大哥这个人,记忆里他总是护着我和二哥,在家他也是最听话的那个,样样事情都能做得完美优秀,和闯祸毫无关系。” “我没和他一起长大,但多少了解他这个人,自己怎样不重要,但对身边的人却会毫不犹豫付出。”冯绮悦弯唇一笑,端起茶杯抿口茶,“不过,你还真能适应得了他那种性子。” 那种性子?肖应执不确定发问,“您是说温总他……很黏人吗?” “黏人?”冯绮悦愣了短瞬,觉得黏人这个词和温驰川半点不搭,忍不住好奇,于是同温焱一起将头凑过,“怎么个黏人?” “就……不管做什么都非要贴上来。”尽管说的很含蓄,肖应执耳朵还是肉眼可见泛起红,何止贴上来,近来这段时间切个菜都恨不能手把着手。 “你觉得他黏人,说明他确实很喜欢你。”冯绮悦表示从没见过温驰川这一面,那时同他婚姻存续期间,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刻板无趣上,虽说有时表现得确实体贴和关心,却没有肖应执所说的黏人。 或许多年时间和不同相遇可以慢慢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同过去的温驰川相比,冯绮悦注意到他变化确实挺多,最主要,那种束缚牵制他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少,一个人逐渐被自由充盈,才会变得越来越真实。 “之前在小焱婚礼上,我看你挺合眼缘,原本想借机和你认识交换下联系方式。”事到如今,冯绮悦看着肖应执仍觉惋惜,这种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的男人实在是自己的菜,没想到肖应执不止喜欢男人,对象竟然还是自己前夫温驰川,心中难免有些挫败。 肖应执震惊瞪大眼睛,当时只顾给时瑜解围,对于冯绮悦递来名片的举动并未多想,原来竟还带着这层意思。 “虽然没有缘分和你更进一步认识,但还是要恭喜。”冯绮悦对着肖应执微微一笑,“听说你们两个人决定要出国领证?”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温焱吃惊捂住了嘴,大哥平时不见有什么举动,没想到埋头干大事,这放哪哪都是条爆炸性新闻。 肖应执一口茶险些呛到,连连摆手,“没有的事。” “我也听说过。”时瑜看热闹不嫌事大,吞咽完嘴中水果,对着肖应执肯定一点头,“不止要领证,还要环半球旅游蜜月。” “谁说的?温驰川?”并不记得温驰川同自己谈过,这种人生大事也不该瞒着他才对,肖应执一脸茫然,好像除了他以外别人都知道似的。 时瑜灌口热茶,继续诚实回答,“温老板。” 温世雄话中老大跟着老二“胡闹”,说是温荇清确实也不冤枉,冯绮悦索性跟着一点头。 “谈论我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另外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过,众人回头便见温荇清拿着糕点走进,殷勤端放在时瑜面前。 “说某人传我领证,还要度蜜月呢。”肖应执堪称温柔一笑,多年前成为朋友后两人时不时就喜欢斗上一两句嘴,但那时温荇清毕竟有老板身份在,年终奖都要指望着他,所以每次肖应执都会作出让步,可现在不同。 温荇清转头看向时瑜闪躲的眼神,心里当下明了,“是我和温驰川提的建议,再说这样有什么不好,你和他都老大不小了,以后七大姑八大姨再轮番上阵催婚,到时你把证件直接往他们面前一甩,可以省去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 不添麻烦就算不错了,肖应执对人递去白眼,“你是不是也这样哄过时瑜?” “那倒没有。”时瑜嘴里塞着糕点摇头,说,“我在京华,亲戚都凑不够一桌麻将的。” 越描越黑,温荇清用沾带着寒气的手捧住时瑜侧脸,佯作不快,“还没有嫁给我,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呢?” 时瑜脸颊在温荇清手中像捏面团般被蹂躏,可惜现在坐着轮椅根本无力起身回击,只能对着肖应执继续“煽风点火”,“你别怪他,他就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你大哥得和我商量才行,你那些建议根本不作数。”肖应执两手环在身前,对着温荇清歪过头,颇有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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