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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没再出声，整个人绷紧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校服依然蒙在他脑袋上，没有拿下来，他伸出一只手，隔着衣服盖在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回味什么。 尤路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眼睛，再不济也是腿，否则他应该立刻悄悄跑掉，而不是呆呆地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口，直到那只手缓缓把衣服拿下来，一双还带着情欲的眼睛正对上他的错愕。 那一瞬间，尤路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他的第一反应却是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江似乎想立刻站起来，又意识到什么，伸手下去整理了一下，然后才站起来，快步跑到门边，一把抓住了转身欲逃的人。 触感是奇异的黏湿，尤路条件反射地挣扎。 于江反应过来什么，可另一只手还拿着尤路的衣服，他没多犹豫，往屋里一抛，校服轻飘飘落到沙发上。 “对不起。”于江道歉，换了干净的右手去拉尤路。 起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不能影响尤路的情绪。 他放轻了声音，努力解释着：“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他刚刚没在到不了的时候忍不住蛊惑，拿过旁边椅背上的衬衫就好了。 那样的话一切还更好解释一点。 尤路的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处理，极度想要逃离眼前的场景。可只要被于江抓住，他就像被咬住喉咙的猎物，本能地失去了挣脱的勇气。明明身为猎物，他却害怕咬着他的猛兽受到伤害。 他完全不敢看于江，只敢盯着地面，又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我没想到什么。”尤路努力忽略那最大的异常，企图把事情拐回到正常的生理现象上，“青春期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就是要控制一下频率……” 他努力像个兄长一样做着叮嘱，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他是最自然的，不会大脑混乱得只想要逃跑。 于江赶紧点头：“嗯嗯，我会的。” 他感觉尤路应该不会走了，心里怕吓到对方，明明很不安，还是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我就是，呃，学习累了，想放松一下……” “当然，适度放松一下是好的。” 尤路努力端正神色，甚至鼓起勇气抬起眼睛，他当然不敢看于江，但还是努力把视线定在他的肩膀附近，免得逃避的态度太过明显。 “我不是故意要拿你的衣服的。” 听到这话，尤路吓了一跳，脚步都往后退了半步。他努力想避开这个奇怪的事，没想到于江还要主动提起。 于江深吸一口气，接着胡说八道：“就是当时感觉看着书这样有点怪怪的，想找点东西盖一下眼睛，刚好你的衣服放在旁边……真对不起，我等会就帮你定一件新的，这件就扔掉吧。”扔当然不会扔，他只会偷偷藏起来。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尤路的大脑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解释，完全不管合理与否，拼命往错愕的空白里塞。 “别、别扔。”尤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往书房里走去，拿起了那件校服，“就这么几天了，还买新校服干嘛，没关系的。” 拉开了和于江的距离，他总算感觉自在了许多，因此拿着校服走出书房以后，便尽量自然地往洗衣房走，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洗洗就行啦，没事的。” 撞见弟弟打飞机，和撞见弟弟用自己的衣服打飞机，这是两件冲击力完全不同的事。 尤路选择性地接受了前一件，到临睡前就已经完全从震惊当中恢复，还要反过来宽慰于江：“对不起啊，你没吓到吧？” 他的状态正常，于江也松了口气，“没有。”精神受到 了一定的冲击，但是身体功能性丝毫没有问题。 尤路小小叹了口气，说：“我下次肯定敲门再进啦。不过你下次可以在自己房间，那我就不会这样进去了。” 像他就很谨慎，在家里每次都要躲进浴室，还要反锁门才会放心。 于江低低应声：“嗯。” 两人的手依然从各自的被子里伸出来，彼此交握着。尤路压下心底残留的一点不自在，不免有点庆幸，这样睡觉握着的恰好是于江的右手。 当时于江从书桌前追出来，冲动地抓住他，那一瞬间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手臂上，实在无法忽视。 他没忘记于江喊的那一声哥，只是强行解释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声音不大，隔着书桌到门口的距离，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尤路乐观地想，可能他只是“呃”了一下呢？ 虽然一切有了合理解释，但第二天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尤路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努力专注到试卷当中，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进入了心流状态，彻底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 努力学习忘记尴尬，但每次一休息就忍不住想起来，一天就在这样的交替当中度过。 接下去返校准备考试的这几天，学习节奏很紧凑，也没怎么在学校见到于江，这个小插曲带来的影响渐渐退去，留下更深刻印象的不再是当时的惊愕，而是潜意识去相信的合理解释。 高考那两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但是气温不冷也不热。 最后一门，离收卷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外面开始刮起大风，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声响。 尤路的题目已经做完了，也检查过一遍，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雨丝飘落在玻璃上，轻飘飘的，没过多久，大雨哗哗地落了下来，倾盆的雨帘顷刻间席卷了窗外的一切。绿叶随风狂舞，世界变得朦胧，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恍惚之间，尤路觉得好像这一年的生活都是他的错觉，他并没复读一年，而是就在去年的这个时间，正常地参加了考试。 视线收回，落在手腕上浅蓝色的珠串。尤路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笑，忍不住在心底笑自己这一年学傻了。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铃声响起时，瓢泼般的大雨已经小了许多，成了细密却轻盈的雨丝。 回到位于一楼的休息室，整理完书包，尤路打算和元磊他们一样，迎着雨走回宿舍。 刚走出教室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写到下雨那里忽然发现很适合转折哈哈哈哈，想起一些古早的报社文，下面开个玩笑： 尤路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现实的时间定格在前一年，离高考还有一周。他孤零零坐在书房里，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有车祸，也没有于江。 （下一章小江就来接考完的小路啦，脱离高中生身份就离本垒不远了(ˉ﹃ˉ)
第67章 高考结束 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这件事，他们已经做了整整一年。 眼下，于江撑着伞站在雨帘当中，抬头望向教室门口。走廊上的尤路仿佛在看他，又仿佛只是在观望雨势。 这个时间点，高一、高二确实该返校了，于江应该只是碰巧路过。 尤路晃了下神，往前跨了一步，将要迈入雨幕当中。 一把伞遮在了他的头顶，那个熟悉的声音问：“学长，要不要借一下伞？” 没等尤路说话，旁边的元磊已经咋咋呼呼地跳进来：“要要要。” 下一秒，仲乐一把将人拉了出去，“我有伞，你撑我的。” 元磊瞪大了眼睛：“你有伞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 四人两把伞，进了雨幕当中，往高三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尤路小声说：“谢谢。” “不用谢。刚好看到了。”身边还有别人，于江没多说话，安静地替他撑着伞。 他一直将尤路送到宿舍门口，看着人进了门厅，才说：“那我走了。” 看着他将要离开的背影，尤路忍不住开口：“等等。” 于江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尤路也是在过来的路上才意识到，刚刚于江替他撑伞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想别的，没担心别人看见了有什么样的猜测，没顾虑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身世会怎么样。 哪怕现在告诉来来往往的所有人，于江才是他父母亲生的，而他现在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孩子，他也没有从前那么在意。 这一年中，新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取代了他过去对父母亲情的渴望。他已经有人关心，有人肯定了，不再需要去强求不可能的认同。 心头的那把枷锁，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雨渐渐变得更小，此刻已经彻底几乎停了。尤路几步跑下宿舍门前的阶梯，拉着于江的手过来。 元磊正一脸姨母笑，强行拉仲乐看热闹，站在门厅那边等着他。 “一直没给你们介绍。”尤路把于江拉到自己身侧，笑着对两人说，“这是我弟弟。” 他顿了顿，补充道：“亲弟弟。” 元磊胸有成竹的脑袋点到一半，原本的意料之中变成了讶异，“弟弟？” 尤路以为他只是惊讶，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嗯，之前感觉用不着说，不过今天碰见了就认识一下。你们不是说暑假要去我家玩吗，到时候应该也会碰到他的。” “不不不，不是。”元磊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一把拉住尤路，“我们上去再说。” 今天高考结束，其他学生也有很多是家长进宿舍帮忙搬寝室的，所以宿管也没管穿着高一校服的于江。 四人回到宿舍，尤路依然懵懵的，问：“怎么啦？” “不对啊，你，我，你们。”元磊还在语无伦次地震惊，仲乐把门关上，在一边简短地补充：“他以为你俩地下恋。” 元磊喝了一大口水，终于调整好了心情，开始一脸沉痛地追忆往昔：“每次在学校里碰到，你们的眼睛跟长在对方身上一样，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去走廊上幽会，周末回家的公交车上碰到了要偷偷拉小手，你每次听到别人说他的事情，总是一脸迷之微笑……现在你告诉我，他是你亲弟弟，呜呜呜，我的cpbe了。” 在他的回忆当中，尤路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到最后连耳朵都红透了。他完全没想到，那些自以为没被发现的秘密时刻，其实都有人在暗中关注。 虽然元磊最后说的话他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难为情。面对熟悉的人，他害羞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倒打一耙：“你们怎么不问我啊。” 元磊捂着胸口，无限哀伤地说：“这不是为了尊重你们的恋情嘛，总不能让你被迫出柜了。” 所以他只能抓着仲乐，分享自己暗中磕cp的种种兴奋激动，没想到最后成了小丑。 这下轮到尤路沉默了。起初的羞赧过后，涌上来的是更加复杂的情绪。 “……以为我是同性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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