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令原本神志不清的时屿忽然惊醒,他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的挣扎着手臂。 “别怕,我在。”段京淮紧抱住他的腿弯,将人举高一些,抵着他的额头低沉道,“张嘴。” 时屿听话照做,抬起氤氲的眼睫,薄唇微张,性.感完美的唇形内一片柔软嫩红。 段京淮的舌头又一次滑进来。 水池不深,抬头是璀璨明亮的夜幕,玻璃房内点着一盏昏黄又暧昧的廊灯,水面上波纹涌动。 吻和吻之间透着湿漉的水汽,贪婪灼人。 夜还很长。 —— 时屿醒来的时候,鼻端充斥着浅淡的消毒水味,入眼是花白的天花板,湛蓝色的纱窗在余光里被空气吹拂成气流的形状。 头痛欲裂,大脑里像是有两根筋在撕裂拉扯,身上的肌肉都像高烧褪去后一般酸麻。 日光如瀑,眼前朦胧的视野逐渐清晰,他动了动右手,发现掌背上贴着几层医院胶带,他顺着透明管抬眸看去,旁侧立了支输液架,上面挂了点滴。 他在病房。 液体微凉,白皙的掌骨上隐约透着青色的脉络。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屿你醒了?” 沈知年趴在他的枕边,手攥着他的手腕,见他有动作,瞬间惊醒过来。 不知是刚醒过来的缘故还是怎样,时屿有些反应不及,呆愣地看了他好几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知年哥。” 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像是在砂砾上磨过,他惊了惊,抬手摸了摸喉咙。 “你先别讲话了,”沈知年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眉微微皱起,模样关切,“你发高烧了,快三十九度多,不过中午的时候已经退了,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依旧愣愣的,思绪根本上。 发烧? 他怎么会发烧的? 为什么会在医院,沈知年为什么在这儿? 脑海中缠绕着无数冗杂的线头,他清晰的记得,最后有意识的那瞬间,是跟段京淮在一起。 灼热的体温,冰冷的池水,还有令人难以自持的心跳。 “……” 时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是……梦吗? “时屿?”沈知年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沈知年温润的眸子里满是关心。 时屿抿了抿薄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身上是清爽的,但隐约的异样感还存在,这就说明,他脑海中跟段京淮在一起的那些画面都是真是存在的。 可是?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仍旧不解地皱起了眉。 “没事就好。”沈知年松了口气。 “知年哥,我怎么会发烧?”他问道。 “医生说你是太劳累了,没有休息好,体力透支引起的发烧,”沈知年说着,又皱起眉来,低声道,“你助理刚才送衣服过来,她跟我说你这大半个月都在吃安眠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这半个月被家里的事情缠到抽不开身,没来得及关注时屿的动向。 时屿:“……”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转移话题道:“我记得,我是在游轮上参加宴会……” “没错,你昏睡了一整天。” 时屿侧眸看他。 沈知年继续解释道:“今天早上谢景廷跟我打电话,说你因为在游轮上发烧被送到医院,让我来照顾你。” 沈知年贴心地帮他掖了掖被角,继续说:“不过具体原因他并没有细说,是我问的医生。” 说到这儿,时屿差不多就明白了。 大半个月的熬夜透支,再加上昨晚一系列的事,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也难怪。 他竟然被赵麟那个王八蛋下药了。 葱白的拳头微微攥紧,时屿眼尾挂着红,眼神愠怒地咬了下后槽牙。 谢景廷没跟沈知年说详细说明前因后果,大概也是顾虑到他的感受。 那段京淮…… 段京淮?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在他意识和理智濒临崩溃的时候,段京淮把赵麟给揍了。 他翳了翳唇,飞快转头问道:“是谁送我来的?” 沈知年凝着他眼里的光顿了顿,片刻,他缓缓开口:“谢景廷说,是他送你来的。” 时屿:“……” 时屿漆黑的眸子几乎是在一瞬间黯淡下去,唇角弧度持平,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神色淡然。 果然,他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段京淮救他,也不过是出于正义,以及他一向护食的狼性。 才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 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般窒闷。 时屿耷拢着眼皮,纤长的睫在眼睑处遮下一层影翳,表情看上去难过又失落。 沈知年看着他的神色,心恍然痛了一下。 他不知道时屿心里在想什么,但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答案。 他知道段京淮也在游轮上。 时屿跟他,吵架了吗? 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疑问吞回腹部,生怕听到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回答。 他站起身来,揭开早就放在一旁的保温桶:“你睡了一天,起来吃点东西吧。” 时屿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抱歉知年哥,我没胃口。” “多少吃点吧,吃饱了才能很快好起来,”沈知年将移动餐桌拉过来,揭开盖子,“谢景廷托人送来的,还烫着。” 热气蒸腾氤氲,袅袅清甜香气漂浮在空气里,碗中盛放着温烫鲜美的米粥,米粒在灯光下透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很是蛊惑。 漂亮的炒蛋也色香俱全,松软到勾人。 那浓郁的饭菜香气令时屿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原本没什么知觉的胃也传来了饿感。 他扶着床面坐起身来,沈知年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把枕头垫到身后。 医院准备的病号服有些大,松垮的领口因为时屿手臂支撑的动作滑落开一点,领口处也被迫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纤细的锁骨。 沈知年恰巧站在他的身侧,角度使然,他瞥过眼时,意外看到了时屿锁骨下烙印的几颗红痕。 “……” 只一眼,大脑轰的一声在瞬间炸开,沈知年身子僵硬在原地,浑身的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 作为成年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 他喉咙吞咽了几下,有些艰难地让自己思绪冷静下来。 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的。 时屿在国外除了他之外,几乎没跟什么人密切来往过,顶多就是跟社团的人在一起玩。 追他的人很多,可无论对方什么条件长相,甚至痴情地追了他好多年,他都只会礼貌拒绝对方,也没有谈过任何恋爱。 时屿对感情迟钝,人也冷到了骨子里,这世上似乎并没有能让他在意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知年才一直不敢迈出这一步。 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屿也没跟他说过自己恋爱的事情。 一夜情? 可时屿那么清高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跟别人一夜情。 “……” 沈知年翕合着唇,他想,一定是看错了。 可能是发烧引起的过敏反应。 时屿皮肤嫩,会起红疹也说不定。 推测到这里,他心情虽然仍旧不安,但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垂眸看着时屿精致又漂亮的侧脸,沈知年将心提了起来。 他真的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要跟时屿坦白他的心意。 粥的味道的确不错,口感细腻顺滑,时屿本来只是想尝几口填肚子,没想到一连喝了大半。 沈知年:“怎么样?” “嗯,很好喝。” 时屿慢吞吞地点点头。 这粥的味道,让他想起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曾在高烧后的夜晚喝到了这样味道的粥。 漆黑漂亮的瞳孔里流露着复杂的神色,眼前是一张挥之不去的脸,紧紧的依附在他的脑海里,占据着他全部的思绪。 他又在想段京淮,难以抑制的。 “时屿。” 沈知年叫他。 后者没什么反应。 “时屿——” 他提高了一些音量。 “嗯?”时屿后知后觉回神。 沈知年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时屿在美国也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的发呆。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时屿看着沈知年,不解地歪了下头:“……吃饭?” “噢,”沈知年牵着唇笑了笑,“我最近不是签了个大单吗,想跟朋友庆祝一下,你能来吗?” 回想着最近的工作都告一段落了,他也的确需要放松一下心情,时屿点点头:“嗯。” “就在In Join怎么样?”沈知年温和地笑了起来,那tຊ是他父母定情的餐厅,“明天晚上去你公司接你。” “好。” —— 酒吧台球室。 影影绰绰的灯光虚幻的迷人眼。 随着“咚”地一声脆响,白球撞到桌壁又弹了回来,将绿球击落进袋子里。 段京淮如猎豹匍匐进攻般伏低身子,身体压成一条直线,手中的球杆快速出击,没一会儿,就把桌面上的台球尽数击落进袋内,压根没跟谢景廷上场机会。 谢景廷倚着球台眯了眯眼,捏着酒杯抿了口,淡道:“你要是郁闷,就直接找人表白,在这里跟台球较什么劲。” 话音刚落,段京淮抵着桌面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轻颤。 明显带着怒意的白球“砰”的一声撞击到红球,红球沿着两侧的桌壁来回撞击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擦过桌沿,球身慢慢向前滚动,摩擦力使然,缓慢的停到了洞口。 段京淮咬着烟斜睨了他一眼:“你打球太废物就别给自己找借口。” 谢景廷勾唇扬眉,坐在桌角挑了个角度弯折着身子伏低,球杆快速退出:“起码我敢爱敢恨啊,不像某些人,又是送医院又是辛勤煮粥,赵麟一个扣子都没碰到就把人揍了个半死,还调监控把人送到局子蹲个十天半月。” “哒”的一声脆响,红球落袋。 他挑眉笑笑,慵懒地撑着球杆调侃道:“说到这个,我还不知道段公子竟然还会做饭呢。” 段京淮:“……” 他眸光低沉,端起酒杯来将杯底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顺着喉咙冲涌进去。 “认识你这么多年,难得看见你因为感情失魂落魄,”谢景廷继续击球,嗓音上扬着,“当个哑巴有用什么用,白痴才在这里猜来猜去,喜欢就表白,他如果不答应你就死皮赖脸的追,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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