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淮简直被气笑了。 他随意撩了下额前的湿发,凑上前去,握住时屿腰侧的软肉不轻不重地拧了下,似笑非笑道:“坏的也学,是吧?” 说完,不等时屿回应,他把时屿的T恤边拽出来一点,掌心伸进去。 游艇上,一群人都围在桌前喝酒掷骰子,只有郝帅还拿着望远镜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玩摩托艇的两人。 忽然,他“哇”地叫了一声。 众人一惊,连忙问:“怎么了?” 郝帅:“时屿他——” 沈知年紧张地打断道:“时屿的摩托艇翻了?” 郝帅:“啊不是,时屿好好的。” 众人:“害。” 郝帅:“他只是一脚把段京淮踹进水里了。” 众人:“?” —— 用完晚餐,来玩的朋友陆陆续续的跟谢景廷告别,离开庄园。 时屿平时很少开车,而且来的时候沈知年再三坚持载他,便蹭了他的。 他先一步跟谢景廷打了招呼,站到庭院喷泉处等沈知年。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他站在一片月色中,皎洁清寒的光如丝绸一般缠绕在皮肤上,修长的天鹅颈微微仰着,颈窝和脖颈白的几近透明。 段京淮离他不远。 男人斜靠着墙,嘴里懒懒地咬着根烟,别墅里的灯拂在他侧脸,在冷峻的面上落下几道斑驳的影。 烟雾四散开,把他的神色遮的半明半昧。 他就这么一眼不错地盯着时屿的背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挪开视线。 直到沈知年下来。 他边下楼边系着西装扣子,后面还跟着郝帅谢景廷等人。 “波士顿那个案子,就麻烦你催了。”谢景廷吸了口烟,拍着沈知年的肩膀道。 “没问题,回头帮我跟谢叔问好。” 谢景廷笑道:“他正在家愁着给你家老爷子送贺礼呢。” 沈知年也笑,转而看向时屿,笑容更深了:“我们走吧。” 时屿点头,顺势向身后的众人示意。 “等一下——” 段京淮将烟头碾磨,拎着外套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眼皮懒懒的掀着,随手将车钥匙丢给谢景廷,淡道:“我车坏了,明天帮我找人拖回去。” 谢景廷:“哦?” “沈知年,”段京淮忽然开口,唇角勾了勾,狭长微扬的眉眼透着几分傲慢,“顺便带我一程呗。”
第18章 指缝 时屿侧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有凉风贴着地面拂过,沈知年嘴角的笑容一僵,缓缓地眯了眯眼。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然而不等两边陷入僵持,郝帅没心没肺地“啊——”了一声,对段京淮说:“我还想蹭你车走呢,没事,你车坏了让老谢帮我们叫个司机不就行了?” 段京淮:“……” 他翳了翳唇角,冷硬道:“我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四个人在一个车里多挤啊气都喘不匀啊我是说——”他在段京淮阴森密布的眼神中猛地停下来,提了口气,看向沈知年,“我也想,老沈你也捎着我吧。” 事到如此,沈知年也只能无奈笑道:“好,大家一起走吧。” 随着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漂亮的车尾灯亮了两下。 沈知年先迈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眼神tຊ落到时屿身上。 时屿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然而没等他看到沈知年的示意,段京淮就拽着郝帅的手将他拖到副驾驶,然后,摁着他的肩膀把人塞了进去。 郝帅:“?”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操控了,但又说不出来。 沈知年感觉太阳穴的神经都跳了下。 时屿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眸,瞥到副驾驶已经坐了人,也没多想,指尖扣住后座车门的把手,稍一侧目,眼神跟站在对面的段京淮对上。 他手臂撑着车门,眉梢扬着,漆黑的眼睛被路灯点的清亮。 翳了翳唇,时屿坐进车后座。 宾利缓缓开出别墅,灯河汇集,锃光瓦亮的车身上浮动着光怪陆离的影。 车内酝酿着诡异无言的气氛,窒闷的令人喘不过气,纵然是郝帅此时也有些难以适应。 他打开副驾驶的窗户,又打开蓝牙,一首节奏鼓点昂扬的流行乐款款流出,飘荡在静谧的车内。 “老沈这是你听的?”郝帅疑惑道,“你不是开车的时候更喜欢听钢琴曲吗?” 沈知年温柔地哂笑一声:“时屿听的。” 说完,他便抬眸看了眼后视镜,昏黄的路灯将他眼底的光映得柔软。 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时屿侧过眸来,淡淡的对上沈知年的视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段京淮:“……” 他气息轻嗤了一声,指尖在腿面上不规律地敲动了几下,随后,斜侧过身,整个人的身子朝时屿倾靠过去。 男人的气息压了下来,他身上有股干净清冽的淡香,衬衫的袖口轻轻蹭过时屿的鼻尖,撩起几分酥麻之意。 时屿小心的吞咽了几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的手臂越过时屿的肩线,上身微微低俯的动作看上去像是要凑过来亲吻他。 时屿脑中警铃大作,身子不自在地向后靠,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你干什么?” 前排的两个人听到声响之后,也纷纷从后视镜中看过来。 男人疏懒的轻笑了声,掌心支到时屿这侧的把手上,轻抬按钮。 车窗缓缓落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开窗而已,你紧张什么?” 时屿:“…………” 明明他那边也有窗户。 时屿动了动腮,默不作声地攥了攥掌心。 窗外飘进来一阵清凉的夜风。 傍晚时分山林间下过一阵小雨,夜风里混合着潮湿溽热的植物和泥土的气味,沁人心脾。 郝帅连了他的蓝牙,此时音响里传来悠扬的慢摇DJ。 车子一路开进市区,行驶在跨海大桥上,夜色如墨般浓稠,远远眺望,缠绵蜿蜒的灯河不知疲惫的闪烁着,璀璨通明。 “老爷子寿宴过后,你是不是就要回美国了?”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车内响起,段京淮视线放到后视镜上,语气有些冷。 沈知年抬眸。 他先是看了时屿一眼,时屿正凝神看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在意这边的话题。 他答:“看看情况。” 段京淮眯了眯眸,追问道:“什么情况?” 沈知年静默了几秒,又轻轻笑开:“工作情况。” 郝帅正跟着Rap的节奏点摇晃,见两人聊天,便插话道:“沈老爷子不是总催婚吗,怎么样,最近你有没有看到好的?” 沈知年低笑一声,自嘲道:“看到好的就一定是自己的了?” 段京淮闻言,皱了皱眉。 郝帅谆谆善诱道:“你自信一点啊,像老段一样,老段不是总说什么——”他想了想,扬声道,“‘没有我段京淮拿不下来的人’。” 沈知年正看着后视镜,他清晰的看到,在郝帅提到“段京淮”这个名字的时候,时屿耳朵明显动了动,涣散的瞳孔瞬间聚集,脑袋稍侧。 扶着方向盘的手急促地滑了下,车身猛烈地晃了一瞬,又恢复原样。 郝帅人被幌到,惊魂未定地瞪了瞪眼:“怎么了?马路上有猫?” 沈知年平静的眼神缓缓深邃。 他垂下眼,眼睑处落了一片阴翳,看上去有些失落:“……没什么,我看错了。” 穿过跨江大桥,商圈高楼云集,车身擦着灯红酒绿的昏昧驶过。 不到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时屿正出神地望着街角的霓虹灯,灯影重重,无数光点像一张暧昧交织的网笼罩下来。 街道上人流如潮,交织着或暧昧或亲昵的身影。 忽然,一阵温热触碰着他的指端,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他下意识地垂眸。 他的手在座椅下轻耷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伸过来,修长的指尖捉住他的食指轻轻勾住,攥了攥,指腹相贴。 时屿抬起头来。 有光在车窗上掠过。 光线在段京淮的侧脸上落了几道痕迹,将他本来锋利深邃的眉眼勾勒的虚幻模糊。 他薄唇抿着,视线直视前方,似是浑然不知。 角度使然,坐在前面的人看不到后座下的动作。 时屿耳垂烫了一下。 他没动,默不作声地将视线重新投掷到窗外。 绿灯亮起,车流缓慢地向前行驶。 清凉的风拂起时屿额前的短发,风里似是多了几分甜,还有些沸腾的气泡。 郝帅的Rap又换了一首。 段京淮勾着他指尖的手松开了一瞬。 就在时屿拨乱的心弦停滞之时,温热的掌心蓦然贴住他的,指尖缓缓穿过他的指缝,十指勾缠紧扣。 时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从耳边销声匿迹,只剩下血脉冲撞着,胸腔里那颗心跳的猛烈又失序。 —— 时屿做了个梦。 高一。 篮球馆里的气氛格外焦灼。 表面宣称只是两个学校的友谊赛,但市级的领导都来了,校方这边暗戳戳的给校队施压,如果拿不了冠军,一中这届篮球校队原地解散。 二中还培训了拉拉队,然而一中这边说是不利于学校文化还影响学习,死活不肯组织。 球场上的球员神经都紧绷着,刚一上场,就丢了好几个球,节奏全然乱套,现在一直被二中的压着打。段京淮是队长,身上的担子格外重,边跑边鼓掌呐喊激励着场上的球员。 谢家豪刚拿到球,就被二中的人拦的严严实实,他拍了几下球,见无法突破,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罗安,罗安拍拍手,振奋地喊了一声,稳稳地接过球。 然而,他这边也是危机四伏,二中的人看见球传进他的手里,又反应迅猛的过来堵他。 罗安站到篮筐下,躲闪不及,眼看球就要被别人掳走,一咬牙,干脆趁着混乱直接上篮—— 现场全一中的人心都跟着他的动作起跳,这分如果拿了,可以缓解一下败势,振奋一中球员的信心,也有利于下面追分。 要是没拿,下面的局面更加凶险。 只见橘黄色的球脱离罗安掌心,在空中滑过一个抛物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在球框沿上弹了出去。 一中观众区传来一片拖着长腔的叹息。 “完犊子了。” “行不行啊他们,校队也太菜了吧。” “也就段京淮打得好点,但是段京淮能进一个,二中的进俩啊。” 时屿听着身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视线看向站在球场上的段京淮。 他正擦着汗,小麦色的肌肤被汗水浸湿,眉眼间满是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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