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 谷筝仔细回想邱匀宣的一言一行,却怎么都无法将邱匀宣和“伤心小椰子”联系起来,邱匀宣那么好、那么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伤心小椰子”? 还是说一切都是巧合? 住在荷月府的人是谢尤而不是邱匀宣? 谷筝想得头疼,他不停地找理由来说服自己,可他根本说服不了自己,要说这是巧合,这也太巧合了。 等谷筝回神,他已经坐上了去往荷月府的出租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纷乱的残影就像他混乱的思绪一样,一根筷子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搅,搅得他心绪不宁,脸上虚汗直冒。 他打开软件,来回翻看“伤心小椰子”以前更新的动态。 不知道是不是他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以前也没觉得“伤心小椰子”的照片有哪里不对,这会儿越看越觉得像邱匀宣。 两人的背影都很清瘦,哪怕穿着略微宽松的衬衫,也能在光线下透过布料看到那隐隐约约的腰线弧度。 两人的气质也有些相似,背部挺得笔直,脖颈修长。 两人的衣着风格也大差不差,都以黑白灰以及淡蓝色的浅色系为主,不管是邱匀宣身上还是“伤心小椰子”的照片里都没有一点稍微鲜亮的颜色。 谷筝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发胀,司机也慢慢把车停了下来。 司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动静,回头说道:“小伙子,到了。” 谷筝回神,付钱下车。 保安还是上次那个人,已经认得他了,只让他做了一下简单的登记。 谷筝揣着心事,连着两次写错名字,写第三次时才把名字写好,但字体歪歪扭扭,几乎认不出来写的什么,保安撑在旁边桌上,扭头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保安问。 “没事。”谷筝放下笔,摇了摇头。 来到邱匀宣家门外,谷筝踟蹰半晌,始终没有勇气抬手敲门,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楼道里徘徊,再次走到门外时,冷不丁地听见门里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拧动门把手,他霎时一愣,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便已下意识地往安全通道里躲去了。 前脚刚进去,后脚那扇门就打开了。 谷筝躲在门后,大气不敢喘。 楼道里分外安静,谢尤的说话声清晰明了地传了过来。 “小叔你就放心吧,贪吃鬼打针的时候很乖,没有乱跑,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这第三针还是我带贪吃鬼去打吧,不然你回来后又开始忙,到时候忘记了。”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中回去,是挺忙的,贪吃鬼就交给你了,辛苦你了。” 不知道谢尤的手机是开着免提还是通着视频,邱匀宣的声音有些模模糊糊,隔得远了,还有些听不真切。 但谷筝可以肯定那就是邱匀宣的声音。 他一时瞳孔地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大脑,脑子里都是嗡嗡声响,让他半天没能从那阵几乎覆顶的震撼中挣脱出来。 谢尤一边说话一边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说话声也被关在了电梯里面。 楼道里恢复安静,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谷筝仍旧僵在原地,他听见了自己厚重的呼吸声以及激烈的心跳声,宛如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地包裹住他。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撑着发麻的双腿从门后出来,摸了摸背后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湿。 回到家里,天色已暗,黎霜做好了晚饭,谷向阳正在桌前布置碗筷,听见开关门的声音,连忙探头喊道:“回来啦?” 谷筝换鞋进了客厅,面对谷向阳热情的招呼,他很是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黎霜端着最后一盘炒菜从厨房出来,“不是说下午就放学了吗?” 谷筝说:“学校里还有点事,就耽搁了时间。” 黎霜哦了一声,把盘子放到桌上,解开围裙擦了擦手,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说:“快把东西放下,洗手吃饭了。” 明天就是国庆假的第一天,但对谷筝这个小家庭来说来说没什么特别之处,谷筝明天一早就要走,黎霜也要去铺子里看着,她新进了一批货,打算趁着国庆假生意不如平时把铺子彻底整理一遍。 只有谷向阳好久没见着儿子,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喜悦,一顿饭上说了许多话。 吃完饭,谷筝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黎霜坐在椅子上回消息,谷向阳拿着帕子擦拭桌子,时不时扭头朝厨房看去。 “你说儿子怎么了?”谷向阳问黎霜,“是不是心情不好?” 黎霜头也没抬:“他不是老样子吗?” “什么老样子?你没发现他今晚的话比以前少很多吗?”谷向阳担忧地说,“本来就像一个闷葫芦,今天更是把嘴锯了。” 黎霜终于抬头,无奈地说:“儿子都那么大了,有点心事很正常,你就别东想西想的了。” 谷向阳想了想,觉得也是,就这么被说服了。 谷筝洗完碗就回了卧室,坐到桌前,从包里拿出书本,本想看书平复一下心情,可他内心焦躁得根本看不进去一个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像一群群蝌蚪,在他眼前游来游去,让他感觉头晕眼花。 他放下笔,往后一靠,深吸口气。 然而大脑始终一片混沌。 怎么就是邱医生呢? 邱医生不是不喜欢男的吗? 而且邱医生和“伤心小椰子”的差别那么大,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甚至对他说出一开始聊天时说的那些话? 谷筝双手抱头,五官几乎拧到一块儿,许久,他放下手,拿起手机。 点进“伤心小椰子”的个人资料,才发现对方的ip地址也变了,变成了邱医生目前所在的那个省。 他盯着手机又是一阵沉默,正要退出去,屏幕忽的一闪,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竟是蔺川。 突然看到这个名字,谷筝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差点把手机扔到桌上。 铃声不断地响。 谷筝死死瞪着手机,等到狂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他咳嗽两声,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你接电话好慢啊!”蔺川开口就劈头盖脸地说,“在干什么呢?你不是国庆假不去那边上班吗?咋又去了?” 谷筝坐到桌前,低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笔帽搓着桌面:“没去。” “你回家了?” “嗯。”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在忙。”蔺川嘀咕一句,倒没多说,接着问道,“对了,你下午给我打过电话?” “……”谷筝一脸茫然,“啊?” 蔺川解释道:“我家亲戚来了,晚上忙着吃饭,这会儿才有时间回你电话,你找我什么事?” 此时此刻,谷筝感觉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他用力揉了十多秒,才回想起自己下午的确给蔺川打过电话。 当时他刚把谢尤送上出租车,得知谢尤要去荷月府,震惊之余准备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蔺川。 本是忘了说,现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我……” 话刚起了个头就卡住了。 蔺川耐心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催促:“你怎么了?说个话都犹犹豫豫的?到底什么事?” 谷筝抹了把脸,抹到一手的汗,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开风扇,最近天气回温,虽不至于到开空调的地步,但是不吹风扇的话还是热得慌。 他起身走到床尾,打开风扇,感受到凉爽的风自转动的扇叶间生出,吹到身上,很快驱散了周遭的热意,一时间情绪也平缓不少。 坐回椅子上,终究是感性战胜了理性,他扯了扯衣服说:“没什么事,我有样东西没找到,想问你来着,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又找到了。” 蔺川见谷筝卖这么久的关子,还以为能知道什么大事,闻言切了一声:“白期待一场。” 谷筝抿了抿唇。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玩?”蔺川问。 “不去。”谷筝回答得十分干脆,“再说你的机票不是都买好了吗?现在也买不到明天的票了。” “也是。”蔺川嘿嘿一笑,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挂电话前,想起来似的叮嘱道,“对了,那个什么椰子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了吧,我不想你都放假了还委屈自己和他聊天。” 谷筝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翌日一早,邱匀宣的电话打了过来,谷筝刚好坐上来接他的车。 “我搜过地图,从你那边过来有三百六十多公里,要开车四个小时左右,加上你们在服务区休息的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多钟到县城,我十点半出发,过去接你。” 谷筝侧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邱匀宣的话从他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痕迹不留,他脑海里全是邱匀宣的脸。 “谷筝?”邱匀宣喊道。 谷筝的思绪被拽回来,连忙坐直身体:“在!” 邱匀宣顿了一下,问道:“昨晚没睡好?” “是有点……” “来的路上睡一会儿吧,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了,等晚上才有时间休息。” “好。”谷筝说,“谢谢邱医生。” 邱匀宣轻笑了下,他的笑声很好听,比他的说话声还好听,隔着手机落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竟感觉耳朵有些痒。 谷筝忍住挠耳朵的冲动,僵硬地拿着手机。 沉默在手机里外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邱匀宣说:“那我挂了?” “好。” “到时候见。” “嗯。” 邱匀宣放下手机,眉心微蹙,看着挂断通话后跳回主界面的屏幕,表情略有困惑。 今天的谷筝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思索两秒,然后点开软件给“骨头”发了两条消息。 [伤心小椰子:早] [伤心小椰子:起来了吗?] 消息发出去,竟是秒读,可惜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邱匀宣轻咬着唇,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托着右手,靠在桌前等了快一分钟,敲门声忽然响起。 “邱老师。”有人在喊。 邱匀宣立即关了手机放回桌上,过去开门。
第42章 走不动 邱匀宣出差的地方是一个叫南坝县的县级市,但他没在南坝县里,而是被分到了南坝县管辖下一个叫芦镇的镇子里。 南坝县和谷筝想象中差不多,车子驶入收费站后,一眼望不到头的矮楼代替了连绵起伏的高山,道路两边是或开或关的店铺,路上行人不多,看着没什么生意,十分萧条。 这里和谷筝家那边差不多。 不多时,司机放慢车速,开口说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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